榮祿扶着濛卿起身,有些擔心:“恕奴才直言,這個張嘉顏絕非表面上的柔弱,宗姬萬事小心。”
“能做我尹濛卿的對手,她若差了,我還能這般上心?”
濛卿輕笑着,寧治既然能安插嘉顏來她府上,雖然清楚了她的身份,但如何除去纔是當務之急,她進門就若一個定時炸彈,稍有不慎,府中上下的性命都會毀於一旦。頓了頓,問:“父王最近怎麼樣?”
“王爺很好,只是念及宗姬在這邊的情況稍有不順心。”榮祿隨之嘆息,“宗姬自小就身份顯赫,如今二女共侍一夫,王爺怕宗姬的性子會鬧出什麼事端。”
濛卿自幼被封爲坤平宗姬,手握數萬精兵,深得兩國帝王歡心,雖然封地較少,但她的名聲在魏國比帝姬還要顯赫幾倍,人人都知道“尹濛卿”三個字的權勢,也知道寧可得罪帝姬也不能得罪坤平宗姬。
然皇室駙馬都只能有一位妻室,非帝姬宗姬莫屬。拿濛卿的父王南平王來說,一生都只有一位正妃,乃安親王的幼女,孝盛帝堂妹,婧葵公主。只可惜天妒紅顏,她誕下濛卿沒多久便過世,之後南平王才能納妾,填房都是不允許的。現下濛卿嫁於大齊六皇子,不過才幾年時間,寧渢便納妾室,當時傳入魏烈王耳中也引發了一場不小的波動,幸得孝盛帝賜萬金於濛卿,免魏國三年上貢,才壓制住魏國的火氣。
濛卿現在考慮最多的不是自己,反而是嘉顏。
前楚的身份本就爲她帶來一層陰影,如今又耍弄心機,榮祿雖對濛卿畢恭畢敬,但他是南平王府的人,所有事都該對南平王稟告,嘉顏的事他斷然不會隱瞞。濛卿自然知道榮祿不會對父王撒謊
,也就沒有細說,只是淡淡地囑咐:“你回去之後好好照顧父王,告訴他,尹家的兒女沒那麼不中用。記住,日後別在曄城出現。”
“是!”榮祿轉身便要走,剛邁出幾步卻頓了下來,又回過身來繼續道,“屬下還有一事要稟告宗姬。”
榮祿不是個丟三落四的人,他必定是猶豫再三才開口的。此事絕對非同小可,濛卿皺起了眉:“當說你便說,不便的事你大可不講。”
“世子被封明威將軍,不出十日便要來齊國朝聖。”
明威將軍官拜四品,濛御不久前纔是個七品歸德中侯,連跳三級,這是莫非也與她的婚姻扯上了關係?魏國向來全民尚武,文官雖看起來平步青雲,但無所作爲,所以很多有權勢的家族寧可讓孩子入軍營磨練,自小做起,尹濛御便是其中一個。十二歲進軍營,歷時十載才混的個七品武將,握有少量兵權,這裡便不難看出魏國對武將的培育是極其嚴苛的。如今莫名其妙連跳三級,裡面斷然不會如此簡單。
濛卿渾身一顫,若讓大哥尹濛御知道嘉顏的事,依他的火爆脾氣非拆了寧渢的骨頭不可!
“宗姬可無事?”
濛卿的臉色出賣了她,她自小就不會掩蓋心情,蒼白的臉色在皓月之下映得慘白。
榮祿不再多說什麼,疾步走出破廟,騎上濛卿帶來的馬,消失在夜色之中。
濛卿扶着門框,跨出破廟的門檻,幽幽道:“曇花一現,只爲韋陀。緣起緣滅緣終盡,花開花落花歸塵。”
玉簫剛進來就聽見濛卿的這幾句話,不懂濛卿是什麼意思,歪着頭,等着濛卿的回答。
“大哥幾日之後便會
來到曄城。”
“大爺要來?”玉簫瞪大了眼珠子,瞬間面上掛着欣喜的笑容,拍手道,“這下可好了,看那張氏該怎麼收場!”
“得饒人處且饒人。”
玉簫不可思議地看着濛卿,尋思着方纔有沒有聽錯,這樣的話竟從她嘴裡說出來。
濛卿也回過神,回首望了一眼破敗不堪的韋陀神像,目光幾轉,落回了曇花身上,這才幽幽嘆息:“大概是進了佛廟,在尊者面前也被感染了。”
“張氏如此待您,佛都有三把火。”玉簫咧嘴笑道,“大爺的性子那可比宗姬還烈百倍,稍有不如意就是提刀斬人,怎麼想着來曄城?”
“這我倒是不知了,許是嘉顏過門時皇上賜了萬金於我,對於魏國也不知賞了多少。”
“坊間都傳遍了,免了咱們魏國三年上貢。”
“這筆買賣還划算。”濛卿笑的很輕鬆,心情卻十分沉重。
一段婚姻就若交易一般,幸福難道是用金錢來衡量的嗎?
“大哥來曄城這消息你切莫張揚出去,落到有心人耳朵裡,指不定胡說八道出什麼幺蛾子。”濛卿微微一嘆,跨上馬,又叮囑道,“你也切莫私下去大哥那告狀,張氏也是極其可憐。”
“她做的那些齷蹉事還需要奴婢說麼?奴婢不懂,爲何不讓大爺宰了那狐媚子?”
濛卿一怔,玉簫的這話若落在以前,按她的性子,不用大哥動手,她也會提刀,癡癡一笑:“你不會懂的,咱們回吧。”
“女人吶,總是爲男人找各種藉口。”玉簫在心中憤憤暗道,“這事若落到我頭上,肯定不會這麼容易就放過他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