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到揚州便找了間客棧住了下來,之後又去了揚州最大的酒樓飽食了一頓,在揚州城裡轉了一圈大致熟悉環境後,天也差不多快黑了,項笛看看天色提議道:“我們回客棧休息吧!”
凌綺兒狡黠一笑,“先不回去,我帶你們去一處好地方?”
項笛皺眉,不解的看向凌綺兒,老奸巨滑的夷仙真人鄙夷的說:“你說的好地方不會是指青樓吧?”
凌綺兒挑眉,“沒看出來呀!你倒是風流種子。”
“這可不,想當然我也是風靡萬千少女的美男子……”
“行吧!你就吹吧!既然你熟門熟路,不如你就帶帶路。”
“也好,我帶你去當年我去過的一家紅牌,那裡的人潮可用人山人海來形容……”
在夷仙真人嘮叨中,凌綺兒沒打斷他的幻想,難道老頭子就沒想過,這麼多年過去後,他眼中的紅牌青樓可能早就已經關門大吉了,更何況也不是每個人都像老頭子這樣長壽的。
當一行人到了傳說中的紅牌青樓的時候,看着風中危樓,他們徹底凌亂了。
凌綺兒滿臉無奈的提點夷仙真人,“你還記得你是多少年前來的這裡吧?”
夷仙真人想了想說,“我記得四五十年前的時候,我路過這裡,明明挺熱鬧的!”
凌綺兒當場有種吐血的衝動,四五十年前也就是半個世紀,也虧了這樓還沒倒。她也只能誇獎古代的建築就是好,沒有偷工減料,經得起風吹日曬。
危樓中央正掛兩字——紅牌。
樓下還有衣着單薄的女子在門口拉客,凌綺兒突然有種眼傷的感覺,這明明就是四十多歲的菜場大嬸子嘛。一臉的褶皺難道撲了粉就能年輕二十歲嗎?嘴脣明明不大,爲什麼一定要塗成血盆大口呢?難道這樣會比較性感嗎?
“師姐,你不會要進去吧?”項笛滿臉恐懼的模樣,像是紅牌裡面有妖魔鬼怪似的,拉着凌綺兒後退,並說:“我們回客棧吧!連日奔波大家也都乏了,還是早點休息吧!”
凌綺兒狠狠的睨了一眼項笛,他便乖乖的閉了嘴,不敢再說什麼。
“我們進去看看吧!”
凌綺兒出了聲,衆人向門內走去,王美人走在凌綺兒身邊,嬌笑的說:“你的這位小師弟人挺不錯呀!”王美人挑了挑眉眼,只是很客觀的評價而已,畢竟幾日待在一處,她也是長了眼色的人,自然看得出來他們關係不一般,項笛的眼光全在凌綺兒身上。
“休打他的主意。”凌綺兒聲音微沉,醜話說在前頭,免得將來王美人犯了她的禁忌。
“這是自然。”王美人自認爲有幾分美色,但和凌綺兒一對,她還是遜了一籌,光是氣質涵養上面,她就拍馬都趕不上,更何況項笛擺明了心中所屬凌綺兒,她哪會去趟這趟渾水。
凌綺兒細看了王美人一眼才收回視線,暗怪自己多心,王美人也只是純屬打趣而已,但因爲不熟,又加上她的風評不好,纔會讓凌綺兒堅持,並非不相信項笛,只是他單純好騙而已。
“我們這兒不接待女客。”
凌綺兒幾人被人攔下,攔住她們的正是剛纔被凌綺兒嫌棄的大娘。
“既然是這樣,我們走吧走吧!不要爲難人家。”項笛喜上眉梢的拉着凌綺兒要往回走,凌綺兒微微使用,拉項笛拉了回來,沒好氣的說:“你急什麼!”
“公子,你可以進來。”青樓大娘笑眯眯的看着項笛說道,一張老臉笑得像朵經過風吹雨打摧殘後的菊花似的。
凌綺兒往紅牌裡面看了看,諾大的廳裡竟然只有小貓兩三隻,說來也怪可憐的,凌綺兒微動手指,勾着青樓大娘說:“你們的負責人在嗎?”
青樓大娘眼神戒備的看着眼前的女子,“你有什麼事?”
“談一筆買賣。”凌綺兒想了一會兒,反正無所謂。既然打算經營青樓,盤下來的青樓自然要按照她的意思去經營,如今此間青樓正巧經營不下去了,買給這裡也未嘗不可。
青樓大娘一臉狐疑,顯然不相信凌綺兒的樣子。
凌綺兒淺笑,“讓我和她談談也沒什麼損失不是嗎?畢竟我能讓你們青樓起死復生。”
“真的嗎?”青樓大娘有些動搖,滿臉驚喜的往樓裡面望去。
凌綺兒知道她拿不了
主意,便慫恿着讓她進屋去問問正主的意思,如果對方也有意思,倒是可以一談。
青樓大娘跑了進去,王美人首先出聲,不解的問:“既然打算盤下青樓,爲什麼選一家這麼破舊的?”
“因爲盤下它,便宜!”
王美人翻了翻眼眸,她可不覺得她跟的主子是一位窮人家,這幾日看他們吃穿用度,花銀子像流水一樣,也沒有一個概念。
而她這麼一個跟班,被買來做事的人,他們倒是不嫌棄,幫她買這裡買那裡,也不在乎所用的銀子,吃的用的都是一個等次。
這樣做事的態度倒讓王美人疑惑,不過也暗自慶幸,這主子人倒是不錯,漸漸起了幾分真心相待的感覺。
項笛和王美人擔憂的可不是同一件事情,他很不情願的在凌綺兒身邊開口中,“師姐,你怎麼可以開青樓呢!這太辱沒你的身份了。”
“我的身份,什麼身份?”
“你怎麼說也是……”
“嗯?”不待項笛說完,凌綺兒聲音微沉的反問了一聲,項笛嚇得趕緊住口,心虛的看了一眼凌綺兒,不悅的小小嘀咕,“反正我覺得不好。”
“既然這樣的話,不如你回國都?”凌綺兒表現出滿不在乎的模樣,倒不是真不在乎項笛這麼一個人,而是知道項笛不會因爲這種小事離開他。
果然。
項笛一臉焦急的說:“你要開就開嘛,我又沒說一定不准你開,我不會回國都。”
“這才乖。”凌綺兒爲了獎賞項笛,踮起腳尖在他頰邊輕輕的印了一個吻。
項笛滿臉驚喜的望着凌綺兒的小臉,喜孜孜的問:“你親我?”
王美人在一邊,看到項笛有趣的模樣,低聲笑了起來。
凌綺兒搖搖頭,笑罵道:“真是傻子。”
正好,進去問話的青樓大娘走了出來,紅光滿面的模樣,凌綺兒已經知道了答案。
她說:“老闆問你到廂房裡去談。”
跟着青樓大娘進了紅牌,轉彎進了後面幽靜的小院,本來就和前面隔離着,再加上前廳裡鮮少的顧客,使得後院更顯寧靜。
凌綺兒以爲紅牌的老闆該是一位四五十歲的大媽,可哪知道見到的是一位身形只有十七八歲的少女。
待她開口,凌綺兒更確定了她的年齡。
“你們能讓紅牌起死復生?”
“你是老闆?”眼前的女子身材高挑,凹凸有致,活脫脫一個大美人該有的身形,既然染了這一行,爲了自家青樓掛牌當位青倌招攬客人也不是不行,可是生意怎麼差敗成這樣,更何況此女子還戴着鬥蓬,讓凌綺兒更是疑惑,不懂她在玩什麼神秘。
“嗯。”對於這事,女子不想多談。
“能看看你的樣子嗎?”
“和生意有關嗎?”
雖說和生意無關,但凌綺兒就是好奇。但人家顯然要拒絕,凌綺兒也沒辦法強求,像戴面紗這種事情,要麼女子長得奇美,要麼女子長得奇醜,只有這兩種可能。
“我要買下你的青樓。”凌綺兒微笑道,不再拐彎抹角。
“姑娘拿我消遣吧?看姑娘就知道姑娘出身不凡,怎麼會願意沾染這種事情。”鬥蓬下的她臉色微變,怔言道。
“買不買一句話。”凌綺兒懶得廢話,“買的話就開價,不買的話,我就走人。”
見她還在猶豫,凌綺兒沒有多想便站了起來,瞎以爲眼前的少女守着這間破舊的青樓定是有什麼特別的原因纔會如此,也沒有強買的打算。
可當凌綺兒站起來的時候,女子也驚慌的站了起來。
“買下青樓後,你會趕我們走嗎?”
凌綺兒剛纔上來的時候,她瞟了一眼這間青樓裡的女人,全都是一些人老珠黃的中年女子,不懂打扮,不懂風情的她們,想留住男人根本難如登天。
“你的意思?”聽她的話,覺得這單生意可以談,凌綺兒又坐了下來。
“青樓我可以無條件的讓給你,但我有一個要求。”
凌綺兒挑挑眉,倒對她的話很有興趣,“你說吧!”
“我希望紅牌裡的姑娘,能全部留下來,不要將她們趕走,因爲都是可憐之人。”
“好,不止她,你也可以留下。”
既然拿了免費的青樓,讓她多養幾人也是沒有關係的,更何況她還有廢物得用的打算。
“從明天起,我會搬過來。紅牌也從明天起休業,等哪裡整頓好了再營業,至於你……從現在起,我應該算是你的老闆吧,做爲你的老闆,你至少要讓我看看你的模樣,及知道你的名字吧!”
“這……”
女子猶豫了一會兒,緩緩的拿下鬥蓬,輕聲道:“我叫清容。”
見到清容模樣的時候,凌綺兒失態的倒吸了一口氣,震驚的原因不是美醜,而是她臉上的刀疤。
清容像是習慣了似的,摸着臉上的刀疤,帶着悽慘的笑意說:“很噁心吧?我自己也是這麼覺得的。”
“怎麼回事?”清容擡眸看了一眼凌綺兒,眼底帶着幾分猶豫,但又想到自己的慘樣,還是實話實說了。
清宮的故事不長,很短。短到幾句話就可以概括。
紅牌雖然是有幾十年,也經歷了幾位老闆,但生意一直很好,直到幾年前,十四歲的青容被某位官員看中,青容不從,紅牌便從此衰弱下去。
當時青樓的老闆一直將青容當成自己的女兒、接班人在培訓,見她不願也順了她的意,畢竟老闆也認爲當時的青容太小。
但哪知道拒絕的後果竟然是這樣的嚴重,老羞成怒的大官當衆將青容毀容,打死老闆,從此紅牌便一撅不振。之後,稍有姿色的年輕女子一個個都離開了紅牌,紅牌就更加落敗了。
“事情你也清楚了,我不知道他還不會來找麻煩,所以你要不要接手紅牌,你還是考慮清楚。”清容當然希望凌綺兒能接手紅牌,再在她的手裡經營下去,一些跟着她的老姐姐,都會被她拖累餓死的。
“什麼大官這麼了不起?”
清容抿了抿嘴,“九省巡撫。”
凌綺兒嘴角微揚,帶着邪惡的淺笑說:“更大的官我都見過!他……哼!連給我提腳的份都沒有。”
清容雖然不知道凌綺兒說的是真是假,但見她自信滿滿的模樣也鬆了一口氣,畢竟凌綺兒長得這麼漂亮,她不希望再有女子有她一樣。
“好了,這事我知道了,你……”凌綺兒看了一眼清容,愁眉不展的模樣,多嘴的說了一句,“如果想報仇的話,跟我說就是。”
“你真的可以嗎?”清容驚喜的睜大了眼,她到死都忘不了親如母親的老闆是被人怎樣活生生的打死的。
凌綺兒暗罵自己多嘴,這不是招事上身嗎?動了九省巡撫,指不定會驚動更上面的人。
見她猶豫,清容以爲自己爲難了她,忙說:“沒事,我自己想辦法。”
凌綺兒翻翻白眼,就是受不了自己的性子。但她這輩子也就這樣了,沒辦法了,豪爽的說:“放心,只要你說的是事實,他真是惡官,我自然不會放過他,會讓他填命的。”
“多謝。”清容也不管凌綺兒說的話能不能成真,但她有這個心讓足夠,她足一彎,便跪了下來,以示謝意。
凌綺兒扶起清容,讓她放心。並讓她今天早點關門,讓樓裡的姑娘好好休息一晚,因爲從明天起會很忙。
道別清容,回了客棧。
項笛皺着眉有點小怒意的質問凌綺兒,“你真的要管清容的事情嗎?”
“難道你不覺得她很可憐嗎?”
項笛疑惑了一會兒說:“可憐是可憐,但是……”女子容貌決定了許多事情,失了容貌的女子也就等於失了半個人生,但他不願意凌綺兒去管這事。
“你放心,既然出了太子府,我自然不會傻得再將自己陷進去,不要擔心好不好,早點休息好不好?”
項笛無奈的被凌綺兒推出了房,想着二師兄說的果然沒錯,凌綺兒就是一惹事精,事情沒有找上她,她倒好,主動將事情惹上身。只盼望真像凌綺兒說的這樣,不會被太子的人注意到,否則的話,凌綺兒不但欺君,還會被抓回去。
而他和凌綺兒,也就沒了希望。
想到未來的黑暗,項笛只能嘆息嘆息再嘆息,可是又阻止不了凌綺兒,她決定的事情,沒有人可能改變。
這一刻,項笛倒是有些想大師兄陽修言,也只有他敢左右凌綺兒的決定,不讓她幹這幹那,不像他及二師兄和非離師弟,什麼都聽了凌綺兒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