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狀,燕洄也頗有自知之明的站在門口,並沒有隨着夜傾昱一道進到房中。
再說雲舒,她方纔才決定要出府的時候,就想到了夜傾昱下朝之後想必也會得到這個消息,想起他在她面前善變的情緒,雲舒忽然覺得或許這件事情最麻煩的地方不是在於要如何躲過這次婚事,而是如何安撫這位醋意大發的殿下。
不料想什麼來什麼,她方纔顧忌到夜傾昱,轉眼這人就回來了。
看着他一臉似笑非笑的樣子,雲舒不覺伸手撫上了額頭。
“這門又沒惹你!”有事說事,踹什麼門啊!
“這倒是,惹我的是你,那我是不是可以找你算賬?”說着話,夜傾昱便意有所指的望向了雲舒。
“……那算了,你還是踹門吧!”
說完,雲舒返身走回到剛剛的位置坐下,夜傾昱緊隨其後看着滿地的狼藉,不禁微微挑起了眉頭。
“你這是在發泄?”
“錯了,是你那位好皇子妃爲了來抓我,是以鬧出這麼大的陣仗。”
聞言,夜傾昱上下打量了雲舒一番,心道怕是這一局衛菡又被她糊弄過去了。
不過眼下他也沒工夫去理會衛菡的事情,他更關心的是如今豐鄰城中的傳言,到底是怎麼回事?!
“瞧着殿下這臉色,怕是也已經聽到消息了吧?”
“呵,滿城都是鄭蕭然要娶你的消息,我又不聾,自然聽說了。”想起他方纔下朝時走的這一路聽聞的消息,夜傾昱的眼中便充滿了不悅。
“你今次倒是淡定的多,我還以爲你會大發雷霆呢!”
“怎會,我豈是那般小肚雞腸的人!”
雲舒:“……”
呵呵,你難道不是嗎?
“只要舒兒心意不變,我自然不會去在意鄭蕭然做了什麼。”
聽聞夜傾昱如此說,雲舒卻不禁在心裡偷偷翻了一個白眼兒,心道也不知方纔那一腳是誰踢的!
“看來撫遠侯到底還是沒犟過鄭蕭然,否則的話,事情也不會鬧到如此地步。”說着話,雲舒的眉頭不禁微微皺起。
聞言,夜傾昱忽然邪笑道,“有那府上的老太君在,便是再來一個撫遠侯也鎮不住鄭蕭然。”
忽然想到什麼,夜傾昱微微壓低聲音對雲舒說道,“鳳家出事的時候,撫遠侯一直不讓鄭蕭然過多的參與進去,生怕牽連到整座侯府,但是老太君當時卻並未制止,雖然也同樣沒有贊同,但是她默許的態度還是令一衆人驚掉了下巴。”
“默許?!”
“嗯,不管是鄭蕭然上奏請命,還是他被貶永安,老太君從始至終未曾說過一個不字。”
“她爲何如此寵愛鄭蕭然?”
按理說,鄭蕭然並不是大房嫡出唯一的孩子,老太君也本應該更加寵愛侯府世子鄭蕭肅纔對。
“據說老太君年輕時曾養過一隻白貓,偏偏後背上有一撮兒黑毛,但是後來忽然不知所蹤,她很是難過了一段時日,巧的是,鄭蕭然出生的時候後背上剛好有一塊胎記,是以老太君纔對他多加疼寵。”
聽聞夜傾昱如此說,雲舒仔細想了想,印象裡鄭蕭然的背上似乎當真有一塊胎記。
“不過這也都只是衆人謠傳的而已,不知是真是假。”
“想來是真的,因爲鄭蕭然的背上當真有一塊胎記。”雲舒一時沒有注意那麼多,便十分順嘴的將話說了出來。
可是誰知夜傾昱聽聞這話,眸光頓時一閃,隨後眼眉微挑,望着雲舒似笑非笑的問道,“哦?舒兒怎地知道?!”
聞言,雲舒心中不覺“咯噔”一下,不過她的面上卻分毫不露,神色十分平靜坦然的回道,“早年一起征戰幫他包紮過傷口,是以方纔得知。”
“原來如此……”
並沒有揪住此事不放,夜傾昱淡淡的應了一聲便就不再多言。
見狀,雲舒心下卻不禁覺得有些奇怪,總覺得這般作風不大像是夜傾昱的風格。
“我要出去一趟,此事到底還是需要解決的。”撫遠侯府的拜貼都已經到了,她若是再不做些什麼的話,怕是會鬧得不好收場。
“去找鄭蕭然?”夜傾昱姿態閒閒的靠坐在椅子上,儘管四周紛亂不已,可卻絲毫未減損他的半點風姿。
“解鈴還須繫鈴人,不找他找誰!”
“不必,我自有應對之策。”說着話,夜傾昱朝着雲舒招了招手,示意她到他身邊去。
瞧着他如此漫不經心的樣子,雲舒心中的疑惑不禁越來越大。
總覺得今次夜傾昱的反應有些不大對勁兒,依照以往他的行事風格,他今日難道不該折騰一番嗎?!
而云舒心中的疑惑,在稍晚一些的時候,終於得到了解釋。
彼時她已經回了綺蘭苑中伺候,可是不想卻見琉玥慌里慌張的朝她招了招手,似是有什麼事情要告訴她。
“怎麼了?”
琉玥拉着雲舒走到了一處揹着人的地方,隨後確定沒有人在此處之後,她方纔壓低聲音同她說道,“雲舒姐姐,我方纔聽聞一個消息,如今府中的人都在傳,說是殿下要擡你做姨娘了!”
聞言,雲舒有片刻的錯愕,隨後方纔終於有了反應。
“這是誰傳出來的?”
“這我就不知道了,不過不止咱們府上,如今就連府外也有些風聲了。”
聽聞琉玥的話,雲舒斂目微思,隨後想到之前夜傾昱所言,她的腦中電光火石間想到了什麼,隨後脣邊不覺凝起了一抹冷笑。
好樣的夜傾昱,居然敢陰她!
“雲舒姐姐,你沒事吧?”瞧着雲舒一臉冷笑的模樣,琉玥不禁感到有些恐懼,她試探着伸手扯了扯她的袖管,不知她想到了什麼。
雲舒回神間見到琉玥略有些懼意的眼,方纔瞬間收斂了自己身上的戾氣。
“無事,多謝你。”
“沒什麼,昨日在侯府我不敢幫你求情,今日恰好聽聞了此事便提前告知你,免得待會兒被皇子妃知道了,她恐怕又要尋你的麻煩,你還是快先想想應對之策吧!”
說完,琉玥四下看了看,便趕忙快步離開了此處。
待到琉玥離開之後,雲舒兀自站在原地想了片刻,隨後不覺無奈的一笑。
難怪夜傾昱會對此事表現的如此淡定,原來他心裡一早就設計好了還擊的辦法!
只要對外聲稱她已經是六殿下的人,那麼即便鄭蕭然有心也無計可施,而且他此舉的目的,也是爲了徹底絕了鄭蕭然的念頭吧!
想到什麼,雲舒微微收斂了自己的思緒,隨後走至正房,恰好見衛菡歇了中覺方纔起身。
“啓稟皇子妃,奴婢有事要稟報。”
“何事?”
聞言,雲舒卻一時沒有回答,而是目光在房中瞟了一眼。
見狀,衛菡略一揮手,屋中的婢女便緩緩退出了房中。
“這下說吧!”也不知是什麼大事,竟然要搞得如此神秘!
“撫遠侯府的二公子爲報救命之恩,欲要聘奴婢爲妾,不知皇子妃可有耳聞?”
“嗯,大概知道一些。”竟也不知道這鄭蕭然是如何想的,竟然要娶一個粗魯不堪的毛丫頭,真是沒見過世面。
“如今殿下爲保奴婢不會嫁去撫遠侯府,便準備迷惑世人,讓他們認爲奴婢已經是殿下的人了,未免皇子妃心生不悅,是以殿下命奴婢特來相告。”
“你說什麼?你是殿下的人?!”
“回皇子妃的話,殿下與我皆不會承認此事,只是可以散佈一些謠言出來迷惑世人而已。”
聽聞雲舒這般一說,衛菡方纔似信非信的望着她,並沒有接着說什麼。
“因着恐皇子妃心下憂慮,是以殿下方纔讓奴婢先來稟明,還望皇子妃能明白殿下的苦心。”
“苦心倒是能明白,但是這謠言若是就此散出來,今後可要如何圓回來呢?”
該不會到時候殿下真的要收了這丫頭吧?!
“謠言既是謠言,自可隨風而散,並不需要我們過多理會,只要豐鄰城中再發生一些什麼大事的話,此事便自然可解了。”
“最好是這樣!”
瞧着衛菡雖有些面露不悅,但是到底沒有一直揪着此事不放,雲舒便心知是將她這頭穩了下來。
待她尋到夜傾昱的時候,卻見他仿若沒事人似的坐在書房中,一副慵懶肆意的模樣,似乎全然不知這府中的風雲。
“殿下真是好手段啊!”難怪如此坐得住,竟然連她也一道算計去了。
聞言,夜傾昱卻微微笑道,“這是最有效的辦法了!”
既能解決眼下鄭蕭然這一邊的難題,也能剛好杜絕了日後舒兒再被別人打主意。
“不過你放心,只是對外散佈一些謠言而已,我不對此做出什麼迴應的話,旁人便只可能是猜疑,時日久了便會不了了之了。”
雖然初時聽聞城中的流言他的確是有些不悅,不過他也只能是暗戳戳的小小的陰舒兒一下,並不可能將事情鬧得太大。
諸如趁機納娶她的事情他更加不會做,與其讓她有了妾室的名分,那他倒是寧願她不明不白的跟着他,至少他可以在日後繼續謀劃這件事。
“罷了,我心知這是解決此事最好的辦法,有損名聲與否的我也不在乎,不過是想着你故作大方,其實心裡陰暗的很,便想來問上一問。”
“不在乎名聲?”說着話,夜傾昱不禁微微皺起了眉頭。
他怎地覺得,她似乎爲了復仇,什麼都可以捨得下呢!
“何苦讓別人的瘋言瘋語左右了自己,他們說他們的,我做我的,互不相擾。”
聞言,夜傾昱眸中略有些難安的望着她,總覺得她有時有些灑脫的過分了。
若是有一日,將他與她的仇恨放在一起,不知她會作何選擇。
……
且說另外一邊,撫遠侯府的人送來拜貼之後,到了下午時,老太君便和二房夫人一起到了六皇子府。
照理說,她們來此本該先來拜見衛菡的,可是誰知後者言說身子不適,竟拒不相見,是以她們便直接去了棲雲軒。
鄭柔見連老太君都來了此處,不禁感到有些奇怪,心中想到城中的那些流言,她的眸光不覺一閃。
怕是老太太此行,應當另有目的吧!
“祖母怎地也親自過來了,有何事派人過來吩咐柔兒一聲就是了。”一邊說着,鄭柔一邊上前虛扶着老太君,緩步走至了廳中。
“話雖如此,可你如今身份到底不比未嫁時,祖母身子還健朗的很,還能自己走動走動,倒是你有心了。”
待到一行人到屋中落座之後,鄭柔心裡想着恐秦氏和老太君有話要說,便將屋中的婢女都散了出去。
待到屋中沒有了外人,秦氏方纔斟酌着開口道,“昨日匆匆一面,也不得與你說說體己話,是以今日才特地前來。”
“孃親要說什麼?”
“你嫁到六皇子府也有些時日了,不知這肚子……”說着話,秦氏的目光不禁落到了鄭柔的腹部,話倒是並未說盡。
聞言,鄭柔的臉色有瞬間的僵滯,隨後方纔勉強保持着臉上的笑容,但任是秦氏還是老太君都能看出她的強顏歡笑。
“孃親怎地會忽然說起這個?”
“也不是忽然,自你嫁進六皇子府之後,全家上下哪個不擔心你這身子,可這一直也沒個動靜,我便有些憂心了。”
按理說,柔兒的身子底子並不算差,何況六殿下素來對她疼愛有加,怎地會一直沒有動靜呢?
聽聞秦氏的話,鄭柔正在爲她們倒茶的手不禁一頓,隨後若無其事的繼續斟着茶。
見狀,秦氏趕忙追問道,“可是六殿下待你不如以往了?”
看着秦氏眼中明顯的憂色,鄭柔卻只是微微笑道,“孃親在說什麼,殿下待我依舊如初。”
“既然如此,那你這肚子……”
“好了,老二媳婦,柔丫頭素來是個精明的,想來她自己能處理的好這府上的事情,你還是莫要一直追問了。”
明顯感覺到鄭柔似是不願提起這個話題,老太君便出言制止了秦氏的話,讓她不要再繼續問下去。
聞言,秦氏雖然還是不放心,可是奈何老太君發了話,她也不敢還言,只能閉口不再說話,但卻如坐鍼氈。
“你們都還年輕,子嗣的問題倒也不急,只是須得好生把握住殿下的心纔是。”
“是,祖母說的,孫女都記下了。”
“嗯,你素來是個伶俐的,否則的話,當日也不會與你大伯父商議送你過來了。”
聽聞這話,鄭柔朝着老太君微微一笑,眸中似是十分感念。
“對了,昨日救了蕭然的那個小丫鬟在哪,可方便叫來與我見見。”
“祖母說哪裡話,您要見她自然方便。”話落,鄭柔便吩咐荷香去尋雲舒來此。
不過這話說完,鄭柔的眼中卻又不禁閃過一抹爲難,倒是被老太君察覺到了。
“怎麼?”
“孫女今日聽聞了一些流言蜚語,也不知是真是假,是以覺得有些煩難。”
“是何事?”話雖如此說,但是老太君的心裡也清楚,怕就是蕭然要娶那小丫鬟的事情。
“聽聞蕭然要納雲舒爲妾,不知此事祖母可聽聞了?”
“哎……自然聽聞了,臨來時蕭然還在爲此與你大伯父鬧騰呢……”說到這,老太君不禁長長的嘆了一口氣,似是十分的憂慮。
“孫女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瞧着老太君的神色,鄭柔不禁試探着開口說道。
“你這丫頭,都是自家人,有何不當講!”
“依孫女看來,此事怕是難成。”
話落,卻見秦氏和老太君都不禁面露疑惑,不知她此言何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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