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雲舒的話,荊元禮的眼中不禁充滿了詫異,一臉的茫然不解。
佈局?!
如此說來,從一開始這一切就是將軍設下的圈套?
“你可曾去仔細看過陣前擺着的那把大刀?”
“不曾啊,將軍您不是不讓我們隨意去動嗎?”更何況,那麼重的一把刀,他也搬不動啊!
聞言,雲舒似是感到十分好笑的微微勾脣,看的荊元禮莫名不已。
“古語有言,耳聽爲虛,眼見爲實,可是實際上,有些時候眼見的也未必是什麼真實的情況。”
“將軍您越說我越懵……”
見荊元禮如此不開竅的樣子,千行不禁在一旁輕蔑的說道,“你怎麼這麼笨啊,將軍的意思是說,那把刀是假的。”
“什麼,假的?!”
看着荊元禮瞪大了雙眼一副難以置信的模樣,雲舒卻神色淡淡的解釋道,“吳二揮舞的那把大刀,是用木片飾錫箔作成的,又如式鑄大鐵刀擺在陣前,爲的便是讓敵軍知道,這刀重若千斤,尋常之人根本就難以提動。”
“竟然是木片做的?”說着話,荊元禮的臉上還是充滿了震驚之色,忽然想到什麼,他便急忙朝着雲舒問道,“可是敵軍的人會相信嗎?”
萬一他們有所懷疑,屆時一樣對他們出兵可怎麼辦?
“他們自然會有所懷疑,可是卻也一樣不敢貿然出兵,是以他們會派人前來試探,就像方纔的那批人。”
“可是將軍您怎麼知道他們是藏在西南方的密林呢?”
“方纔那陣風自西而來,風聲霎時而停,是以我便猜測着那必然不是風聲,而是羣鳥振翅的聲音,這個時辰,鳥兒一般不會成羣飛動,除非是受人驚擾,而咱們安營紮寨的這個地方,只有距此西南十里遠有一片密林,晚上一定有很多的鳥兒棲息在那。”
隨着雲舒的話一句句的說出,荊元禮的神色已經不能用驚訝來形容了,那雙眼之中滿含崇拜,生生看的一旁的千行覺得頭皮發麻。
“卑職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表達激動之意了,將軍您實在是太聰明瞭,今後您讓我往西我絕不往東。”
“如此甚好。”
朝着雲舒傻愣愣的一笑,荊元禮便準備退出帳中,可是隨即想到什麼,他的腳步卻不禁一頓,“將軍……”
“還有何事不明?”
“既然都抓到了那些敵人,你爲何還要放走一人呢?” wωw◆ttκá n◆¢Ο
“若不讓他走,他如何能夠將咱們這邊的消息稟告給安景行知道?”
一聽這話,荊元禮的心中不禁覺得愈發奇怪,這人家都是防着探子還來不及呢,怎地將軍還故意將消息透露給他?!
瞧着荊元禮一副明顯不解的樣子,雲舒卻並不再多言,只是兀自品着茶,脣邊的笑容隱隱帶着一絲邪氣。
見狀,千行不禁微微的眯着眼睛,總覺得雲舒這般模樣既熟悉又陌生。
陌生是因爲她從前從來沒有在小姐的臉上見到過這樣的神色,熟悉是因爲她總覺得好像在別人的臉上見到過。
皺眉想了好半晌,千行方纔恍然大悟。
六皇子!
難道是因爲兩個人已經在一起的緣故嗎,小姐如今真的是越來越像那人了。
要是按照這個規律推算下去的話,那是不是意味着,她日後也會同燕漓一樣變得像個話嘮似的?
只要一想到這種可能,千行就覺得自己的背後涼風陣陣。
待到荊元禮離開營帳之後,千行便將自己的想法說與了雲舒知道,後者明顯一臉的不贊同,害千行還以爲她的感覺出錯了,誰知竟聽雲舒的聲音含笑響起,“什麼叫像是個話嘮,燕漓他就是個話嘮。”
千行:“……”
好壞的小姐!
玩笑過後,雲舒聽着帳外時而颳起的秋風,她的眼前不自覺的就浮現出了夜傾昱的那張臉。
玉面朱脣,俊眼微眯,脣角微微勾起,眸中邪氣四溢。
不知他眼下,過得可好?
……
話分兩頭,且說被鄭蕭然刻意放跑的那名探子,好不容易死裡逃生回到城中之後,他便趕忙朝安景行稟明瞭一切。
“你說什麼,你看到了他們用溼泥塗滿了草堆?”
“回殿下的話,正是。”
眼見這人滿身的劍痕,方纔進屋不過一會兒的功夫,他跪着的地上便染上了血跡,可見受傷之重。
聽聞這話,旁邊的一些武將不禁交頭接耳的議論着什麼。
“皇兄,他們不是連喝的水都少很多嗎,怎麼還用那些溼泥塗抹草堆呢?”說着話,安靈犀不禁皺緊了眉頭。
而她心中的疑惑,恰好也是安景行想不通的。
按理來講,接連這麼多日子無雨,他們一直駐紮在城外,附近又沒有湖泊,水源應該無比短缺纔對,這是怎麼回事?
“殿下,末將覺得這纔是他們真實的情況,想來之前嚷嚷着無水都是爲了刻意矇蔽咱們的,讓咱們誤以爲他們爲水所擾,可是實際上這只是他們的計策而已。”
“臣也這麼覺得。”
“是呀,殿下,眼下怕還不是出兵的最好時機。”
耳邊充斥着這些人七嘴八舌的聲音,安景行的臉色不禁變得越來越難看。
“那依你們之言,幾時纔算是出兵最好的時機啊?”
“這……”
冷冷的笑了一下,安景行的眼中不禁閃過了一抹嘲諷。
都是一羣紙上談兵的廢物,出了事情就只會往後躲,其餘什麼都不會。
看出了安景行臉上的不悅之色,安靈犀朝着衆人示意了一下,他們便都悄聲的退出了房中,只留下了他們兄妹二人。
“皇兄,臣妹倒覺得,他們說的也不無道理,左右也停戰了這麼多日,不若再多觀察幾日吧!”今日的消息畢竟是暗中偷偷查探到的,想來他們必然不會有所防備,這種情況下消息纔可能更加的真實。
“我倒是也有心等一等,只是怕因此耽誤了軍情。”
“怕什麼,就算這是一個計策,可是咱們可還有殺手鐗未用啊!”說話的時候,安靈犀的眸光變得精亮無比,倒是不知她口中的殺手鐗到底是什麼。
“切勿聲張。”
“是。”
一時無話,安景行眸色幽深的望着城外的方向,眸光明滅難測。
……
四日之後,北朐第一次主動出兵,大軍壓境,只朝着豐延的營地而來。
令人覺得震驚的是,北朐此次的作戰方式不僅僅是人馬而已,他們在陣前擺開了幾輛戰車,這種戰車不同於以往的那種,四周都用獸毛製成的毛毯蒙蓋住,上面畫着龍和虎的形狀,各種眼色交相輝映,又以金銀來裝飾龍虎的眼睛和爪子,用馬駕車作戰。
表面上看起來,這種戰車似乎沒有什麼特別的,可是實際上,當鄭蕭然率軍迎戰的時候,卻發現豐延的馬被那戰車上畫的龍虎驚嚇的突然奔跑起來,毫無章法可言,莫要說是上陣殺敵,根本連控制都沒有辦法。
這一戰,豐延的將士死傷慘重,就連鄭蕭然都受了傷,加之之前他身上的傷並沒有完全好,新傷舊傷加在一起,當時便在身上顯出來了。
反倒是北朐,在被碾壓了這麼多日子之後,終於扳回了一成。
看着鄭蕭然面色慘白的躺在榻上,雲舒的眸光不覺一暗。
拖了這麼多的時日,終於是見到北朐的大招了。
她就說嘛,這位四殿下不會是個好惹的,倒果然有些本事。
“荊元禮怎麼樣了?”
“啓稟將軍,副將的肩膀被箭劃傷,不是很嚴重,包紮一下就會好的。”
聞言,雲舒緩緩的點了點頭,隨後朝着一旁的千行說道,“千行,你留在這照顧他,若是他醒來非要強撐着去軍帳的話,便直接將他打暈。”
“是。”
一聽這話,周圍的人都不禁深深的低下了頭,紛紛裝作一副沒有聽到的樣子,不過心下卻在驚歎,不想雲舒的膽子如此大,眼下正是用人的時候,可是她居然讓人將鄭將軍打暈。
沒有理會衆人詫異的目光,雲舒一路腳下生風的回了軍帳,看着一個個神色憤慨的站在帳中等着她的人,她的神色卻淡然的很。
“將軍,我這就出去殺他們個片甲不留,管他們有什麼幺蛾子的戰車。”說話間,便見一個滿臉絡腮鬍的大漢站了出來。
聽聞他如此說,雲舒卻坐在書案之後,眼眉微挑的朝着他說道,“你倒是能與其廝殺一番,可是你的馬可殺不了。”
“可是……”
“怎麼,你想到對付那戰車的辦法了?”
只這一句話,頓時便將那人堵的什麼都說不出來了。
冷眼掃過眼前站着的幾人,雲舒毫不留情的對他們說道,“打仗靠的不僅僅是蠻力,這是一場混戰,不僅僅是你們個人的安危,連退敵之策都沒有想好就準備出去送死,你們倒是留了個好名聲,那隨着你們出生入死的將士怎麼辦?!”
“將軍,咱們這也是心急,想着要爲死去的那些兄弟報仇雪恨。”
“行軍打仗講究的是時機,心急是大忌,你帶兵這麼多年,難道連這個道理都不懂嗎?”說着話,雲舒忽然重重的撂下了手中的茶盞,“哐啷”一聲,茶水濺的到處都是。
一時被雲舒的氣勢嚇住,那幾人便微垂着頭站在那不再隨意多言。
靜靜的打量了他們半晌,瞧着這幾人的情緒似是終於穩定了下來,雲舒方纔沉聲說道,“傳本將軍的令,退兵。”
“什麼?!”
“將軍,不能退啊!”他們一路都大獲全勝,行軍至此若是忽然退兵的話,那豈非有失顏面。
“本將軍再說一遍,退兵,再有何人有異議,軍法處置!”
話落,她眸色冷冽的望着他,忽然從腰間“唰”地一下抽出了那把青霜劍,聲音清冷含翠的說道,“軍令已下,必須執行。”
看着雲舒眼中不容反抗的眸光,再瞧瞧架在幾人脖子上的青霜劍,到底他們還是沒有說什麼,而是一併拂袖離去。
而當雲舒的命令下達到營地中的時候,所有人都不禁一愣。
按理來說,勝敗乃是兵家常事,他們此前一直接連獲勝,如今便是輸了這一戰也無妨,只要重整旗鼓再戰一場就是了,可是若直接退兵的話,怕是不止會助漲北朐的威風,也會令軍中的將士失去鬥志。
但是不管他們如何想,雲舒都一意孤行的下了令,他們便也只有服從的份兒。
“唉……到底還是年輕,經不住事情,方纔敗了一次就退兵,那這仗還打個什麼勁兒啊!”一邊收拾着東西,一名將士不禁朝着旁邊的同伴嘟囔道。
“許是將軍有自己的打算吧,咱們不過就是聽命的份兒,跟着摻和這些事情做什麼。”
“哼,你聽我的,這一次退兵啊還沒完,接下來肯定會一直退下的,我就瞧着他那白白淨淨的樣子不像是個血氣方剛的將軍,前面贏了那幾仗還不指定是碰了什麼狗屎運呢!”
見這人越說越難聽,他的同伴便也就不再接話,誰知越是沒人搭腔他說的便是厲害,“要我說呀,這好好的一場仗,怕就是敗在他的身上了。”
正在說話間,他卻見他的同伴一臉驚恐之色的望着他的身後,待到他順着他的視線轉身望去,卻只見雲舒面上含笑的望着他,眸光精亮無比。
“將……將軍……”
“你既如此有見地,那便拿你做個典型吧!”說完,雲舒便轉身就走,一旁的千行卻猛然出手扣住了那人。
將軍中的人都召集之後,雲舒高高的站在臺子上,看着下面烏壓壓的站在數不盡的將士,她方纔聲音清朗的開口說道,“本將軍下令退兵,你們可是有何異議?”
話落,偌大的營地中卻一片靜寂。
“你們都不說話,本將軍便當你們都沒有別的意見。”頓了頓,雲舒卻忽然眸光冷凝的望着衆人說道,“眼下不說,事後若是再被我聽到有何人在背後言三語四的擾亂軍心,那就莫怪本將軍將其軍法處置了!”
說着話,她便朝着千行略一揮手,後者便直接押着方纔的那名將士走到了臺子上,衆人還未等看清是怎麼回事,便見雲舒拔劍出鞘,眨眼之間,那人的脖子上便多了一道血痕,微啓的口中話還未說出,人便已經被割斷了喉嚨。
“可都聽清楚了嗎?”
“遵命。”
收回了手中的青霜劍,雲舒沒有再理會衆人,而是徑自擡腳離開。
這一次之後,軍中倒是再無人敢隨意揣測或是講究雲舒的做法,衆人都沉默的忙碌着自己的事情。
鄭蕭然醒來的時候,豐延的大軍已經拔營而走,千行依照雲舒的吩咐,在他方纔準備去找雲舒的時候,便趁其不備出手打暈了他,是以他也並不清楚已經退兵了。
至於荊元禮,他倒是清楚所有的事情,可是因着他前幾日方纔說過從今往後會全然的相信雲舒的所有決定,是以此刻也不好去問她的打算,倒是憋壞了他。
只是也不知道真的是被那名已死的將士猜對了還是爲何,這一次退兵之後,雲舒不禁沒有整頓軍隊準備再戰,反而是一直在退兵。
軍中雖然有人不贊同雲舒的做法,可是見識過她手段的人又不敢直接對她提出質疑,是以其他的幾位將領無奈之下便着人給遠在鳳翔城的老王爺送去了信兒。
事實上,他們這一方的情況,老王爺早已經得知了消息,只是卻一直沒有出手干涉。
既然是雲舒在帶兵打仗,那麼他們全軍上下的人便都該聽從她的命令行事,老王爺素來是在戰場上摸爬滾打的人,這樣的道理他如何不明白。
更何況,他也不相信那鳳家丫頭會是被人打得抱頭鼠竄的人,想來她如此做,必然是有她自己的道理。
“你將這封信,再送回到前方去,不過切記要交到公子卿的手中。”
聞言,前來送信兒的那人不禁一愣。
送到公子卿的手中……
“怎麼,本王的話你沒有聽到嗎?”
“是,標下這就去。”
等到那人忙不迭的離開之後,素日跟在老王爺身邊伺候的宋伯不禁好奇的問道,“王爺您竟如此相信那孩子?”
“哈哈……你不知道,那丫頭是天養活的,一身行軍打仗的本事就像是天賜的一般,幼年跟着她爹駐守北境,有時興出的點子比辰兒還要刁鑽狠厲,手段毒着呢,有她在呀,本王倒是也樂的清閒。”
聽聞老王爺如此說,宋伯方纔也含笑的點了點頭。
再說另外一邊,雲舒看着手中的這封信,裡面都是寫着對她退兵的不滿和反對,可是卻被老王爺派人送到了她這來,那便代表着他支持她所有的行動了。
既然如此,倒是免了她的後顧之慮。
“尚將軍,這封信是你寫給老王爺的?”說着話,雲舒便將手中的信直接甩到了尚銳的面前。
低頭看着飄飄然的落在自己腳邊的信紙,尚瑞的眸光不覺一閃。
見他並不說話,雲舒卻兀自接着說道,“之前我便當衆問過,若有何人對我下令退兵有意見大可直接提出來,我倒還敬他是條漢子,可是你這般……”
話未說完,可是雲舒眼中明顯的嘲諷之意卻已經說明了一切。
“這信就是我寫的,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漂亮,有膽子承認就好。”神色倨傲的望着尚銳,雲舒忽然朝着外面吩咐道,“來人,軍法伺候。”
話音方落,便見有將士進來準備拖着尚銳出去行刑。
“將軍,尚將軍不過是憂心戰事,並非是有意針對您,還望將軍開恩。”
“眼下正奉戰時,若是再這個時候處罰尚將軍的話,怕是會軍心不穩啊!”
聽着帳中的幾人七嘴八舌的爲尚銳求着情,雲舒的臉上卻未見絲毫的動容之色,“軍心不穩?那你們聯名給老王爺寫信的時候,怎地就不怕軍心不穩了?”
不妨事情被雲舒直接戳破,那幾個爲尚銳求情的人不禁面色一僵。
“就是未免軍心不穩,是以本將軍才只懲處他一人,至於你們,待到戰事大勝之後,屆時再與你們仔細算一算。”
“哼,就你這個打法,能贏就怪了。”
看着尚銳滿臉的不服氣,雲舒倒是也沒有急着給他動刑,反而挑釁的朝着他笑道,“若我大敗北朐,你便當着全軍將士的面兒將你身上這身鎧甲扒下來,從此滾出軍營,如何?”
“將軍……”一旁的人聽了想勸和一兩句,卻被雲舒一個眼神就給嚇得閉了嘴。
“那若是將軍你輸了呢?”
“雖然這是不可能的事情,不過爲了公平起見,你還是可以提出你的要求。”
瞧着雲舒眼中異常明亮得意的眸光,尚銳咬緊了牙關,隨後惡狠狠的說道,“若你敗了,那就給全軍的將士道歉。”
“可以。”
見雲舒毫不猶豫的就應下了尚銳的話,其他的幾人不禁面面相覷,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一絲疑惑。
而令他們不解的事情還遠遠沒完,儘管已經同尚銳打了賭,可是雲舒退兵的命令卻一直在執行,直到退居到潼關之地,她方纔終於下令在那安營紮寨。
眼瞧着他們一城一城攻下來的地盤又輕而易舉的送回給了北朐,豐延的這些將士別提心裡覺得有多氣了。
好不容易在這落了腳之後,還未等他們安定下來,便聽前方探子來報,說是北朐又發兵了。
而這一次,就在衆人以爲雲舒依舊會選擇不應戰的時候,卻見她終於站上了高臺,一如往昔般調兵遣將。
“衆將聽令。”
“末將在。”
隨着這齊整整的一聲高呼,頓時響徹山谷,映着風中被吹得獵獵作響的戰旗,雲舒一身銀家紅衣,神色肅穆的望着衆人說道,“傳令下去,此戰兵分三路,以鼓聲爲號,一聲響,上路迎敵;二聲響,中路掩護;三聲響,下路撤退,即刻收兵。”
“遵命。”
“出兵!”話落,便見烏壓壓的一隊隊將士策馬而出,直接朝着北朐的人殺將而去。
而果然不出雲舒所料的是,北朐這一次依舊利用了此前的那一批戰車,甚至比之前還要大、還要多。
但是這一次,豐延的將士還未策馬趕至近前,便聽到了振奮人心的一聲鼓聲,衆人心裡雖是疑惑,可還是趕忙調轉馬頭往回撤。
見狀,北朐的將領不疑有他,只當他們是擔心如上次一般傷亡慘重,是以才退而不戰,於是他們便策馬駕車奮起直追。
這一追便追到了潼關最爲要塞的地段,山谷之間地勢狹窄,而且山勢陡峭,正是風口的位置。
就在北朐的將領高坐馬上絕對有些不對勁兒的時候,卻忽然見到從山谷之上冒出一隊豐延的將士,手持火箭,朝着道路兩旁飛射而出。
“不好,中計了!”話落,他們便準備掉頭離開,可是這一處本就在風口處,四周早已被雲舒暗中吩咐人放好了枯草和柴火,如此就着風勢着起來,火勢瞬間就大了起來。
旁的倒也罷了,只是那戰車上面的毛毯最是乾燥已燃之物,此刻一見了火,瞬間就燃燒起來,而駕車的馬因此受了驚,便也發狂的開始四處亂撞瘋跑起來。
一時間,濃煙夾雜着火苗遮天蓋日,昏暗一片,兩軍之間相互看不清楚,北朐之人以爲豐延的將士還在其中,是以便聚集了弓弩手射擊,頓時喊殺聲一片。
這場大火,一直燒到了夜間方纔燃盡,山谷之間屍橫遍野,有被大火活活燒死的,也有被亂箭射死的,總之慘不忍睹。
而當北朐的人就着淡淡的月光看向地上時,卻發現死的那些人都是他們北朐的將士,豐延的將士只有寥寥數人而已。
看着滿地的狼藉,不管是人是馬都死傷無數,戰車也全部被燒燬,剩下的這些人還未來得及回去報信兒,便被不知從哪殺出來的豐延將士殺了個片甲不留。
安景行在城中得到消息的時候,原本方纔因爲連勝的喜悅也被沖淡了幾分。
如此看來,想必這段時日豐延的避而不戰並非是戰不過,而是爲了等着這一日,一舉滅了他們這麼多的將士。
“殿下,接下來咱們該怎麼辦啊?”
“慌什麼,如今佔上風的還是咱們,他們久敗之後難得獲勝,今夜必定喜難自勝,今夜率軍夜襲,必然會殺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聞言,衆人的眸光不禁一亮,都覺得這個辦法不錯。
而此刻豐延的帳中,也的確是和安景行所料的相差不遠,雲舒着人爲衆位將士準備了好些的美酒,讓他們今日好生慶賀一番。
尚銳面色難看的瞧着帳外歡騰的景象,緊緊的皺起了眉頭,“願賭服輸,末將無話可說。”
話落,他便一把摘下了自己的頭盔,就在他準備動手解下身上鎧甲的時候,卻被雲舒神色玩味的給制止了,“行了吧,本將軍沒興趣看你不穿衣服的樣子。”
“將軍……”
“那個賭約不過是就是爲了讓你長長記性,你要記住,行軍一日,本將軍的話你便要聽從一日,陛下派遣你們前來是爲了輔佐本將軍,而非是來質疑我的。”
“末將明白,今後斷不會犯。”
“只此一次,下不爲例,否則的話,你就會知道,本將可不僅僅是隻殺一些小兵而已,先暫後奏這樣的事情我可沒少做過。”
對視上雲舒漆黑幽暗的眼眸,尚銳艱難的吞嚥了一口口水,隨後雙手抱拳神色恭謹的朝着她施了一禮。
待到尚銳離開帳中之後,荊元禮在一旁不禁伸手擦了一下自己額頭上的汗水,心下暗歎,還好他之前忍住了沒有來找將軍問這問那。
“將軍,您怎麼不與咱們一道去喝酒啊?”
“你們先喝吧,我還有些事情要處理。”
誰知她的話音方纔落下,便見荊元禮上前一步將手搭在了她的肩膀,語氣好不熟稔的說道,“哎呀,難得今日咱們大獲全勝,將軍你也與民同樂一下嘛!”
說着話,便直接推着雲舒走出了營帳。
衆人一見荊元禮將雲舒拉了出來,頓時便神色慌張的站起了身,神色之間頗見侷促和不安。
見狀,雲舒神色自如的從一旁取過了一罈酒,二話不說就仰頭幹了下去,“此前未免計劃被北朐的人得知,是以對諸位多有隱瞞,本將軍在此自罰一罈,以慰大家出生入死之情。”
聽聞雲舒如此說,衆人的臉上不禁浮現了一絲動容之色。
倒是荊元禮,在一旁沒心沒肺的嚷嚷道,“真看不出來,將軍您還有這樣的酒量,卑職佩服。”
“本將軍值得你佩服的事情多了去了,等着瞧吧!”
“哈哈……那是、那是……”
或許是因爲雲舒如此爽朗的舉動的緣故,瞬間就俘獲了無數將士的心,衆人紛紛與她把酒言歡,好的像親兄弟一般。
鄭蕭然站在不遠處的帳前看着這一幕,火光映着他明明滅滅的眸光,透着無盡的回憶之色。
“鄭公子,您的身子方纔好些,還是別站在風口這裡了。”說着話,千行便準備扶着他回去,不料卻被他揮手製止。
“再看一會兒吧!”
“您看什麼呢?”疑惑的順着鄭蕭然的目光看去,千行也不過就是瞧見了雲舒與衆人喝酒划拳的樣子而已。
“這樣的卿兒,我只在從前見過,如今再不好好記住的話,將來怕是再難有機會了。”
“爲……爲什麼啊?”
長長的嘆了一口氣,鄭蕭然依舊望着雲舒的方向說道,“她日後的身份要麼是高高在上的皇子妃,要麼……便是比皇子妃還要尊貴的身份,你覺得她還能如眼下這般無所顧忌的與一羣將士吃喝同住嗎?”
這也是他這一次爲何如此堅決的要隨她來此的原因,畢竟錯過了這一次,今後就再也沒有了。
“這倒是。”
脣邊含笑的望着雲舒,鄭蕭然的眼眶中卻漸漸變得氤氳,映着她的身影也變得模糊不堪。
……
及至夜半,豐延營地之中的將士醉的醉、睡的睡,四處鼾聲如雷,分明是睡死了過去。
可是唯獨雲舒卻神色清明的坐在帳中,纖細的手指一下下的摩擦着頸間掛着的一枚白玉扳指,眸中幽暗一片。
千行靜靜的站在她的身邊,瞧着她好半晌的功夫都一動不動的,不禁賤兮兮的在一旁說道,“是不是……在想某位皇子殿下啊?”
聞言,雲舒先是一愣,隨後朝着她淡淡笑道,“那也比某人整天惦記一個話嘮強!”
“小姐……”
看着千行被她氣的鼓起了一張小臉,雲舒卻笑得愈發開心,“怎麼,我又沒指名道姓的說是你,你急什麼啊?”
“哼,讓你欺負我,守着你家的六殿下過一輩子吧,重色輕友。”一邊嘟囔着,千行一把從懷中掏出了一個信封丟給了雲舒,隨後便氣鼓鼓的出了帳子。
見狀,雲舒不禁詫異的挑起了眉頭,不知怎麼會有人寫信寫了這麼多。
直到她將信封拆開,一眼看到上面的字跡時,她的眸光便豁然一亮。
夜傾昱的筆跡!
那一個信封之中裝着許多頁的信紙,有的是寫滿了一頁的話,有的卻只有寥寥數語,更像是他深夜未眠之後的隨筆。
霞落遙山黯淡煙,殘香空撲採蓮船。
晚涼新月君歸去,天上人間未許圓。
舒兒,你走之後我仔細想了一下,與你相識之後,我便覺得從前極爲輕鬆的心忽然就被緊緊的繫住,不得自由,可是同時卻又偏偏覺得踏實了許多。
從你去北境之後,我便日日都將想要與你說的話寫了下來,想着待你凱旋一封封的念給你聽,不若約莫着你大抵沒有那般耐心,是以還是讓人送去給你。
我與你寫了這麼多,你是否也該禮尚往來一下,畢竟我望你的信就如望命一般。
不道飄零成久別,卿似秋風,汝似蕭蕭葉,葉落寒階生暗泣,秋風一去無消息。
越是想你,越沒有夢,福薄緣慳,一至於此。
夢中不識路,何以慰相思……
細細的品讀着夜傾昱寫給她的這些所謂的信,雲舒脣邊不禁上揚起一抹弧度,久久沒有消失。
明明只是尋常向她道相思的信兒,可是爲何她覺得,愣是被這位才華橫溢的六殿下寫的如此幽怨呢?
若是不知道的人,只怕還以爲是哪位新嫁爲人婦的小媳婦在思念自己的郎君呢!
想到這,雲舒便不禁搖頭失笑,可是手上卻小心翼翼的將那些信都疊好,隨後十分的自然的揣進了自己的懷中,貼近了心口的位置。
恰在此時,雲舒卻忽然聽聞外面傳來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分明是已至近前了。
聞聲,她的脣邊冷冷一笑,隨後起身便朝外走去。
看着外面一片兵荒馬亂,分明是敵軍殺到了近前,可是她卻不換不忙的獨自一人走到了軍營前,寶劍出竅,以一當百。
北朐的人紛紛踏馬而來,還未至近前,便已經聞到了濃烈的酒香之氣,心下都不禁慶幸着,暗道今日便是徹底打敗豐延之時。
可是不料他們方纔如此作想,便忽然聽到瓷器破碎的聲音,隨即便是塵土夾雜着石灰飛揚,迷離人馬眼目,陣勢大亂,好多人都被跌落馬下,地上破碎的瓷器片直直的刺進了他們的身體裡,當即斃命。
這還不算,不知四周是從哪裡冒出來的弓弩手,紛紛搭箭上弦,朝着敵軍便是一頓猛射,而原本本該在睡夢中的豐延將士也紛紛起身,手持利刃便朝着他們廝殺而來。
雲舒在前面親自率軍,帶領豐延的衆將士奮起直追。
這一戰,卻不僅僅只是防守住那麼簡單,他們絲毫沒有給北朐喘息的機會,幾乎是一路追着他們在打,許是誤以爲勝券在握的緣故,北朐的人沒有絲毫的準備,被雲舒率軍一連攻下了許多的城池,再打下去,怕是就直奔着北朐的都城去了。
眼見安景行等人被他們一路追着打,雲舒這一次絲毫沒有手軟,幾乎是看見北朐的將士就殺,根本就沒有招降這麼一說。
如此強烈的攻勢之下,不止是豐延的氣勢大振,北朐的軍心也已經被嚇得渙散了。
直到最後,北朐高掛免戰牌,這場戰事方纔終於有了一絲喘息的機會。
一得了閒,荊元禮便又開始拉着雲舒東拉西扯,“將軍,您這腦袋裡到底都裝的是什麼啊,那晚您同咱們喝酒,卑職還以爲就是喝酒呢,怎知您這又是誘敵深入的計策。”
“兵行險招,如此方纔能以奇制勝。”
“奇,當真是奇,用酒罈子裝滿石灰放到坑裡,來一個撂倒一個,當真是奇!”說着話,荊元禮便不禁喜不自勝,覺得自己又學到了一招。
見狀,雲舒微微搖頭失笑,眸光卻變得越來越亮。
這場仗,怕是也快打不下去了。
------題外話------《盛世妖寵之邪妃笑天闌》
她,是華夏第一兵王。鐵血殺伐,肆意瀟灑。一場事故,化爲一縷幽魂。
她,是萬瀾國鳳家六小姐。天生癡傻,丹田盡碎。
然,當她變成了她,從此,一襲紅衣綻放萬千風華!
他,是神秘的腹黑妖孽,一場意外,遇到了她。從此,毒入心髓,絕不放手!
他說:“天地爲證,日月爲媒。吾以萬里江山爲聘,許你生世;心血爲引,換你安好!你生,我守你永世無憂;你死,我滅天地、入黃泉,繁花碧落亦不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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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說:我從無野心,只想保自身周全!奈何敵欲殺我,我滅之!
她說:我只求家人安康,奈何國將破、家將亡,我披甲殺敵,戰之!
她說:吾生之願,與雲陌世世雙人。奈何天欲滅我,我便——封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