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瞧着衛姝被人直接拉走,就連秋夕都沒有躲過一劫,秋雯心下雖然覺得有些後怕,但是卻並沒有後悔自己的決定。
如果她不先下手爲強的話,衛側妃也一定不會放過她,她的下場並不會好到哪裡去。
更何況,若非是她先下毒害自己的話,她也不會在殿下的面前揭發她。
想到這,秋雯原本還有些愧疚的心漸漸變得坦然。
再想到沒了衛姝自己極有可能獨佔夜傾昱的寵愛,秋雯的眼中不覺帶着絲絲笑意。
見狀,夜傾昱的脣邊緩緩勾起一抹邪魅的笑容,眸色愈見寒涼,“想來方大人還有些細節需要盤問,你隨着他走一趟吧!”
聞言,秋雯臉上的笑意忽然一僵,隨後神色怔愣的擡頭看向了夜傾昱。
“殿下說什麼?”
“此事畢竟事關皇子府的側妃,總要分毫不差才行,想來方大人還需要你的證詞,你便隨他先往京兆府去一趟。”
一聽這話,方庭盛心下微疑的擡頭看了夜傾昱一眼,卻見他眸色幽深的盯着他。
只一眼,方庭盛頓時就明白了夜傾昱的意思,於是趕忙順着他的話說道,“殿下所言有理。”
連方庭盛都這般說,秋雯自然不疑有他,朝着夜傾昱福了福身之後,她便隨着衙役一併離開。
待到房中沒了旁人,夜傾昱方纔神色愜意的望着方庭盛說道,“接下來該如何做,應當不需要本殿再教你了吧?”
“微臣明白,殿下放心。”
事情都已經到了這個份兒上,他若是還不明白的話,也就白活這麼多年了。
“你去吧!”
“微臣告退。”
走出六皇子府的時候,方庭盛不經意間掃了一眼身後的秋雯,隨後微微嘆了一口氣。
這個世上最可悲的就是自以爲是的女子,兀自以爲掌握了所有的事情,卻根本不知道自己其實就是棋局中的一顆棋子而已。
想到這,方庭盛不覺又幽幽嘆了一口氣,隨後才上車離開。
再說另一邊的監牢之中,雲舒本該是十分悽苦的待在獄中,卻不料僅僅只是一晚的功夫,她卻已經與獄中的那些囚犯們打成了一片。
“誒,我瞧着你也細皮嫩肉的,怎地也會進到這監獄中來?”說話的乃是一名女子,一身暗紅色的衣裙,膚色較之尋常女子略有一些黑,只是眼角眉梢之間卻破見風情,顯得十分的嫵媚妖嬈。
聞言,雲舒不覺挑眉回道,“細皮嫩肉與入獄有何關係?”
“我約莫着你是大戶人家的子女,是以不解你爲何會鋃鐺入獄。”
“被人陷害的,你呢?”
“我自己願意進來的。”說完,那女子還狀似無所謂的聳了聳肩。
聽聞這話,雲舒靜靜的望着她,卻一時沒有說什麼。
見狀,那女子趕忙接着說道,“誒,你別不信啊,我說的是真的。”
“哦。”
瞧着雲舒如此冷淡的回答,那人不禁瞪大了雙眼,“哦?!你分明就是不信我說的話!”
“我信了。”
“哼,我知道你是故意在搪塞我,我實話與你說吧,我可不是一般的人,與你這樣的小家姑娘可不一樣。”說着話,那女子不禁一臉得意之色覷了雲舒一眼。
“哦。”
“不許你再哦,我告訴你,我可是江湖上鼎鼎大名的羅剎宮的左護法,素來殺人不眨眼的。”
“鼎鼎大名有自己說的嗎?”
“你……”
不再去搭理那人,雲舒兀自轉身背朝着她,一副不願多言的樣子。
“你竟然敢小看我,信不信我直接殺了你?”一邊說着,只見那女子忽然從背後貼住了雲舒,外人看來她不過是輕輕的倚在了雲舒的背上,可是事實上她手中的匕首卻也同時抵在了她的腰間。
她本以爲雲舒會被嚇得淚眼漣漣,可誰知她卻只是神色平靜的回頭望着她,眸中淡然無波,“不信,你不會殺我的,至少不會是現在。”
“爲何?”
“依你方纔所言,你是特意混到了牢中,可你身負武藝,想來京兆府中的那些衙役必然不是你的對手,既然如此,便足以證明你來此是有要事,可若是殺了我的話,勢必會驚動牢中的那些人,你的計劃便實施不了了。”
聞言,那女子的神色不禁一愣,隨後又惡狠狠的朝着雲舒說道,“說,你是誰派來的,你怎麼會知道這麼多?”
“這哪裡需要別人告訴,隨便一猜就知道了。”
“那爲何我猜不到?”
“嗯……大抵是各人腦子不同,你也無需介懷……”
愣愣的點了點頭,隨後意識到自己被雲舒給嘲弄了,那女子的眼中頓時殺意一現,匕首朝着她的腰間又遞了幾分。
“獄卒大哥!”忽然,雲舒的聲音清脆的響起,在如此靜寂的監牢之中格外的明顯。
“你給我閉嘴!”見雲舒當真不管不顧的叫喊起來,那女子趕忙低聲喝道。
“怎麼了?”說着話,便見負責看守這一處的獄卒朝着這邊走了過來,“叫喊什麼?”
“大哥,這裡着實冷了些,不知能否給行個方便。”說完,雲舒含笑的從腰間摸出了一些碎銀子,隨後隔着欄杆塞進了他的手中。
一見有銀子可拿,那獄卒的嘴臉方纔變得和善了些。
“你等着,我去給你尋一牀被子來。”話落,他便轉身朝着外面走去。
見狀,雲舒滿含深意的一笑,隨後微微偏頭朝着身後的女子說道,“還不將匕首拿開,難道要我再喊他一次嗎?”
聽聞雲舒滿含威脅的話,那女子即便再不情願可還是緩緩的撤開了手。
“敢如此威脅我玄姬的人,你是第一個!”
“習慣就好,以後還會有更多。”
“你……”
“多謝大哥。”說着話,雲舒含笑的伸手從欄杆的縫隙中緩緩的將被子扯進來,一併提醒玄姬不可輕舉妄動。
瞧着那獄卒將被子遞給她之後便依舊回了原地坐着,雲舒沉默的將被子裹在了身上,一臉的若有所思。
“你方纔說,你叫玄姬?”
“怎麼,終於知道本姑娘的大名了,我告訴你……”
唯恐玄姬又要吹噓起來沒個完,雲舒聲音乾脆的回道,“不知道,隨便問問。”
玄姬:“……”
好想把這臭丫頭的嘴給封上!
儘管玄姬的心中將雲舒恨了幾番,可是奈何恐她會胡亂嚷嚷出來,到底還是耐着性子沒有動手。
若非是有任務在身的話,她一定早就將這臭丫頭給一刀殺了,哪裡還會容得她這般放肆。
且說雲舒氣了玄姬一番之後,她便沉默的坐在一邊,約莫着時間,覺得自己大抵也快要被放出去了,想來夜傾昱那邊應當已經得手了纔對。
方纔這般想着,便忽然聽到門口傳來了哭喊的聲音。
“大膽,我要見殿下,我是皇子側妃,你們怎麼可以如此對我!”
“快點給我進去!”
聽着外面吵吵嚷嚷的聲音,雲舒的眸光不覺一閃。
待到她擡頭看過去時,果然見到衛姝被衙役推搡着朝着這一處走來。
果然!
她就說這個時辰,這人也該到了。
方庭盛隨後跟進來的時候,直接吩咐獄卒打開了雲舒所在的這一處牢門,隨後微微含笑的對她說道,“冤枉姑娘了,還望勿要見怪。”
聞言,雲舒的眉頭不禁微微挑起,心道這位方大人倒是個有眼色的。
按理說她這是一名婢女而已,他大可以不必如此客氣,可是聽他方纔所言,言辭之間可是頗爲小心呢!
想到這,雲舒的脣瓣微微勾起,隨後緩緩的起身,漫不經心的撣了撣身上若有似無的灰塵,隨後便擡腳走出了牢房。
見狀,衛姝的一雙眼睛瞪得老大,根本不敢相信雲舒還有活着走出京兆府的那一日。
“都是你,這一切都是你設計的對不對?!”雖然衛姝是疑問的語氣,可是她的心裡就是有一種莫名肯定的感覺,一定是雲舒在背後搞的鬼。
“側妃擡舉奴婢了,是您一心害人,是以才落得今日這般下場,奴婢清者自清,更何況天理昭昭,方大人明察秋毫,自然不會冤枉了何人。”
“一派胡言,分明就是你在背後害我。”
雲舒勾脣笑了笑,隨後上前一步,脣畔貼近衛姝的耳畔低聲說道,“是我又如何?”
一聽這話,衛姝的瞳孔猛地一緊,她忽然伸出手想要抓住雲舒,不料卻被兩旁的衙役緊緊的按住了肩膀。
“我要殺了你!”
微微退開了身子,雲舒當着衛姝的面兒緩緩整理了一下衣服,隨後便親眼看着她被關進了牢中。
一旁跟着行至此地的秋雯見狀,不覺長長的呼出了一口氣。
總算是將側妃關進了監牢中,否則的話,她總是擔心這件事情還會發生什麼變故。
然而就在秋雯心下竊喜的時候,卻不料一旁的衙役忽然將她也推了進去,隨後便動作利落的鎖上了牢門。
“誒,放我出去,這是做什麼?”
聞言,雲舒饒有興味的含笑看着她們主僕三人,隨後靜靜的站在那裡,似是在欣賞她們恐懼絕望的樣子一般。
“方大人,您這是何意,快點放我出去!”一邊說着話,秋雯的手不停的大力晃動着牢門,連帶着那上面的鎖鏈“嘩嘩”作響。
“務必看管她們,不可出了什麼差錯。”
沒有理會秋雯在一旁的叫喊,方庭盛朝着一旁的獄卒吩咐了幾句,便先行離開了牢中。
見狀,雲舒又從腰間摸索出了一些銀子,隨後朝着那獄卒說道,“這位大哥,我有幾句話要對側妃講,說完便會離開,不會耽誤你的事情的。”
“那你快着些。”
“有勞。”朝着那人微微頷首一笑,隨後雲舒方纔將目光落到了衛姝主僕三人的身上,“側妃可是不明白事情爲何會發生如此大的轉變?”
“你到底耍了什麼鬼把戲?!”
“事到如今你還不知道問題出在哪,倒是令我覺得有些失望。”說着話,雲舒眸色冷凝的望向了秋雯,可是脣邊卻一直噙着一抹駭人的笑意。
聽聞雲舒的話,衛姝順着她的目光看了過去,卻只見到秋雯一臉茫然的站在原地,神色稍顯悽楚。
想到她方纔在皇子府的時候對自己諸多不敬,衛姝一時氣憤,猛地揚起手便扇了秋雯一巴掌。
“啊……”
“吃裡扒外的小蹄子,居然敢害我!”雖然衛姝也心知這件事情的始作俑者怕是雲舒,可若非秋雯中間倒打一耙的話,她也不會輸得如此慘。
“分明是側妃有心要毒害奴婢,怎地這會子竟又怪起別人來。”說着話,秋雯不住的放聲大哭,似是委屈至極。
她心裡還沒弄明白爲何方大人會將她也關在此地,難道就不怕殿下責罰他嗎?
此刻的秋雯心裡尚且不知,若非是得了夜傾昱的吩咐,方庭盛怎麼可能會擅自扣押他後宅中的女子,哪怕只是一名小婢女而已。
瞧着秋雯又露出這副可憐兮兮的模樣,衛姝的心下卻不禁愈發的氣憤,連同秋夕在內,兩人扯拽着秋雯的頭髮好一通毒打。
左右想着如今幾人都身陷囹圄,秋雯便也就橫了心思,從初時的閃躲到後來也開始反擊。
雲舒眼看着她們主僕三人打成了一團,她卻兀自含笑的離開了監牢之中,也不再去理會她們的情況。
而這一切,都被玄姬沉默的看在了眼中。
見狀,她的目光幽幽的落到了雲舒的背影上,脣邊忽然揚起了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
雖然方纔雲舒的聲音足夠低,但是玄姬有武藝在身,還是聽到了她同那三個女人說的話。
不想瞧着她身量不大,心思倒是不小!
僅僅幾句話,便挑弄的那主僕三人狗咬狗,她倒是半點勁兒不廢的離開了這裡。
想到這,玄姬的眼睛不禁微微眯起,某種你有一閃而逝的幽光。
再說雲舒一路回了皇子府,府中的下人見她居然能夠活着從京兆府的大牢中出來,衆人不禁對此議論紛紛。
而她對這些卻恍若未聞,直接朝着綺蘭苑走去。
衛菡得知雲舒回來的消息時,她的心下不可謂不驚訝,原本方纔聽聞衛姝被京兆府的人帶走的消息,還未等她反應過來,便又接着見雲舒回來了皇子府。
依照衛菡的想法,即便雲舒此次勉強保住了性命,可也必然會受到好一番嚴刑,可是誰料當她見到雲舒完完好好的站在她面前時,衛菡的心下的確是震驚的。
“奴婢參見皇子妃。”
“你……你怎麼會沒事……”
“莊統領之死與奴婢毫無干系,皇子妃覺得奴婢應當有何事?”
聞言,衛菡的眸光不覺一閃。
雲舒這般說辭也就是在方庭盛的面前說一說,可是衛菡卻是全然不信的。
那日她分明給雲舒下了媚藥,若非是她殺了莊毅的話,又怎麼可能會從莊毅的手下逃脫!
這般一想,衛菡看向雲舒的眼中不禁充滿一絲恐懼。
這丫頭……
她該不會是來報仇的吧?!
瞧着衛菡的臉上寫滿了驚懼之色,雲舒的心下不禁覺得好笑。
“皇子妃被衛側妃利用的如此徹底,至今日竟是還未想明白嗎?”
“利用?!”聽聞雲舒所言,衛菡一時顧不上害怕,不禁開口追問道。
“若非是有衛側妃在一旁攛掇着,您必然不會忽然動心起念要對奴婢不利,畢竟沒了我,您便沒了一層保障,而這樣的事情對您沒有半點益處,反倒是對旁人,好處頗多。”
“旁人?你是指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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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衛菡如此不醒事,雲舒不禁冷笑道,“皇子妃覺得呢,還會有誰?”
仔細想了想雲舒的話,衛菡的眼中忽然閃過了一抹冷芒,隨後咬牙切齒的說道,“鄭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