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禮講的這個故事很長,但是很容易聽明白。
婉兒的孃親找到薛禮,決定不計代價生下一個孩子。
於是藉着薛禮之手,從府外偷偷帶進來一些催情香,日日用上少許。
那之後,婉兒的孃親同她父親的關係越來越好,可後來,小賈氏不知是因爲什麼緣故被髮賣了。
婉兒的父母親關係便開始有些微妙,直到一次二人大吵了一架之後,婉兒的孃親懷上了婉兒。
吵架過後,沒多久婉兒的孃親便重重的摔了一跤,因那時月子還小,家裡急忙找了大夫來看。
那大夫也不知怎麼竟然診出婉兒的孃親用過催情香的痕跡,公孫芫大肆搜屋,找到了那些剩餘的催情香。
那之後,公孫芫便徹底的不進劉氏的屋子了。
導致,婉兒的孃親明裡暗裡着了多回的暗手,身體虛弱的厲害。
最終,生下了婉兒,卻沒能保住命!
這些,就是薛禮知道的全部了。
雖然還是不夠詳細,可加上庾冰的調查,已能讓人大體想象出當時的情形。
太陽落了山,一輪皎潔的明月當空,婉兒出門時摸索出一顆夜明珠照亮。
薛禮在身後看着一急,“小小姐,小小姐的眼睛……”
“沒什麼……小時候大病了一場,晚上便有些看不清東西。”
“怎麼會病了一場,您的身子不是一向很好?”
“祖母病後,我也病了。不過,現下都好了。”就這麼沉默的走了片刻,眼看到了門口,婉兒回頭衝薛禮頜首,算作道別。
薛禮看着婉兒手裡捧着珠子,摸索着走,不由溼了眼眶,問,“這些年,小小姐在府中過得好麼?”這話問出口,薛禮更加覺得難過。過得好不好,這不是顯而易見的事情麼。
小小姐沒有了親孃,聽聞這些年,姑爺都不許旁人提起這個女兒,說是一提起便會頭痛。
老夫人也癱了幾年了,小姐還不知在那個府中受了多少委屈。
他卻不知道,婉兒這些年根本就不在府中,早在五年前的冬天就被攆了出來,早些年險些餓死在外頭。
婉兒行走的步子頓了頓,轉過身回了薛禮一個笑臉,“這些年啊,過得還行。”
薛禮勉強維持着一個笑容在門口相送,鄭重的拱了拱手,“小小姐慢走!”
再辛苦也是要撐下去的,小小姐是公孫家的嫡女,她的孃親至死也是公孫家的夫人,這一點,誰都改變不了。
眼看公孫婉兒走出巷子坐上了一輛馬車,薛禮擦着眼淚獨自回去了。
馬車在路上原本好好走着,卻忽然拐進了一個沒什麼人的僻靜巷子,待馬車停穩後。
婉兒好聽的聲音從馬車中傳了出來,“各位也跟了一路了,現身吧,不知各位有何貴幹?何人指派?見我又有何事?”
跟蹤得這麼明目張膽,這麼明顯,也無非就是想和主子對話的。
那幾人果然從黑暗中現身出來,先是忌憚的看了一眼車伕,隨後齊刷刷的跪在了婉兒面前。
“婉兒小姐,老太爺有請!”
馬車中忽然靜了靜,不遠處的嘈雜聲夾雜着風聲灌進這小巷子,馬車上的簾子隨着輕輕擺動着,這裡面的安靜顯得十分突兀。
不過這安靜很短暫,短暫的安靜過後,婉兒手指撩開
面前的車簾走下馬車。
“正好,我也很想見見曾祖父,畢竟,似乎已經有五年沒有見過他老人家了呢。”
風,揚起她耳後的碎髮,在月夜中多了幾分別樣的清麗。
時隔五年之久,婉兒從沒想過自己再見到自己的嫡親曾祖會是在這樣一種情形下。
她被人揹在背上跳進曾祖的院子,這裡顯得很冷清,雖然聽說曾祖近來身子不大好,可實際見到公孫陽的時候,婉兒還是不免吃驚。
坐榻上那位垂垂老矣,滿頭銀髮,咳嗽不止的老者,真的是她的曾祖麼?
這纔不過,過去了五年。
想當年曾祖的身子還很健碩,頭髮也沒有像現在這樣全白。
公孫陽看見婉兒很高興,坐在那裡眯起眼睛招招手道,“是不是婉兒丫頭來了?快快快,到太爺爺跟前兒來,叫太爺爺好好看看你。”
婉兒乖巧的走過去,握住公孫陽的手,“太爺爺,曾孫女兒過來了,來看您了。”
公孫陽將手中的柺杖扔到一邊,拍着婉兒的手,“來了就好,來了就好。太爺爺有些話想和你說……”
話音剛落公孫陽又劇烈咳嗽起來,咳了好半天,拿帕子擦了擦嘴角的血跡。
笑着看婉兒,“長高了,也漂亮了。”
婉兒故作輕鬆道,“太爺爺也看着十分精神,沒有怎麼變呢。”
“胡話。太爺爺行將就木,垂垂老矣,哪裡能沒什麼變化呢?”
婉兒不大想繼續討論這個年齡問題,於是欲將話題帶過,問,“不知道太爺爺命人請孫女兒來,是有什麼事?”
“想婉兒啊。想我的小孫孫了,這些年,你時常在夜裡和人進進出出,只去看你祖母,卻不來看我這老頭子一眼。沒法子,你不來看我,我只好命人去請你了。”
這句話半是玩笑,半是揶揄,婉兒有些臉紅,“是孫女兒做事不夠妥當。”
“你還這麼小,能做到如今這一步,已經十分妥當了。其實,將你叫來,還有一件事。”
婉兒專注的擡起頭,聽公孫陽接着道,“太爺爺時日不多了。”
時日不多了……
撲通,婉兒的心臟劇烈的跳動了一下,隨後心臟便像是不會跳了似得,沉寂的可怕,心房的位置像是懸空了一般。
公孫陽摸了摸婉兒的頭,枯瘦蒼老的手指慈祥的梳理過婉兒頭頂的發,像是過了一陣陣微弱的電流,叫婉兒無法形容此時的心情。
只喉頭有些哽咽,莫名想要落淚。
“不用爲太爺爺難過,人終歸是要死的。你另幾位太爺爺們都已經入土,太爺爺能活着撐到現在,能看着你成長到現在。太爺爺其實,很開心。”
婉兒抱了抱公孫陽的腰,“謝謝您,太爺爺。”
謝謝您暗中爲婉兒做的一切,婉兒知道,作爲發家之地建康,能那麼順利的走出去。
能那麼順利的走出成爲這天下的首富,最初,不僅是有她自己的一雙眼睛,更有曾祖在身後的助力!
縱然,最初南山銀礦的變故確實是婉兒憑藉一己之力化解。
可那也是有公孫陽考校她的意思在內。
公孫陽欣慰的笑了笑,“我的小孫孫太聰慧了,比你父親強太多了。這樣,太爺爺也能安心的將這個家交給你了。”
公孫陽顫抖着手指,從身側摸出一
個木匣子。
“這是咱們家所有的秘密,你一定要收好。咱們家的人脈,大半我已不知不覺的交到你手裡了,太爺爺很安心,沒什麼放不下的了。”
婉兒眼眶中的淚終於滑落,她淚眼婆娑的看着面前的長輩,如今這世上她唯一還在世的曾祖,她的嫡親曾祖。
“您這病勢洶涌,來得蹊蹺,您到底是怎麼病的?”
公孫陽挑了挑眉笑道,“呵呵,果然是想到……咳咳……咳咳咳咳……”公孫陽又捂着嘴巴劇烈咳嗽起來,這一回咳出的血跡更多,他還是背過身用帕子擦乾淨嘴上的血跡。
笑着問,“婉兒覺着是怎麼回事?”
“我父親身邊有一位蠱毒無雙的賈姨娘,不安分的緊,她若是想要害一個人,那人怕是很難防備。”
公孫陽啞聲道,“可以防備,畢竟是個女子,還能翻出天去?防備她並不是不能,否則太爺爺也不能安生了這麼多年,現今纔出事!”
婉兒聽罷,略微思索了下,驚訝道,“太爺爺的意思是,此番,該不會……您該不會是……”
“是!”
看出婉兒已經猜到個大概,公孫陽緩緩道,“這一回,是太爺爺叫那個女人得手的。”
“您何苦,何苦如此?”
“爲了你父親,也爲了給你大伯一個交代!”
終於要說起當年的事了……
婉兒心中咯噔一聲,只聽公孫陽接着道,“咱們家一向也沒有個情種,偏偏出了你祖父這麼一個,你父親自小耳濡目染,便也要學做那一套。可他偏偏又不是個情種,將自己搞得如今這般模樣,太爺爺若是再不管,由着他這麼下去麼?”
“他再情深,若是知道那女人害了太爺爺,也絕不會再寵着她了。婉兒,到時候你就可以回家了。”
婉兒用手背擦了擦眼睛,“不就是一個小妾,當年能發賣了她一次,現下咱們就能發賣她兩次。太爺爺何必如此,不值當的。”
“太爺爺累了,也想歇歇了。你也長大了,這都很好。何況,太爺爺不能活着,要給你大伯一個交代。”
“當年你母親……”公孫陽頓了頓,愧疚道,“你母親之死,與我們幾個老傢伙,脫不了干係……”
“那祖母呢?”婉兒紅着眼睛,腦子裡一團亂麻,“祖母也要害死母親?”
“不是!”公孫陽搖了搖頭,慈愛的看着婉兒,“你竟然已經知道了這麼多……果然……果然是……沒有辜負太爺爺的期望。”
“只是,小賈氏雖然是你祖母的貼身丫頭,你祖母卻全然不知道這丫頭是受了我們幾個的指派,要去壓制你母親。”
婉兒有些慶幸祖母還是那個慈悲善良的祖母,祖母並沒有傷害母親。
可到底難過,她的太爺爺們害死了她的母親,現在嫡親的太爺爺又要讓人害死自己來贖罪。
到底最後,這些親人,她都失去了。
PS:我是蒻水,我在縱橫中文網等着各位觀衆老爺,歡迎觀看正版,體驗隨時修改後的章節!(求支持,求訂閱,求鼓勵,求長評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