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安舒窈也算是富家小姐,但她性格還是挺爽快大方的,下午到了墓家,二話不說先幫着墓泠雪把自己要睡的牀鋪好了,被褥是墓母提前抱到陽臺去曬的,一股新鮮的陽光味道。
“這被子棉花好鬆啊,真軟。”
“這可不是買的,是我外婆在鄉下收的棉花,然後找人彈了幾牀。這也不是被子,要先墊在下面壓板實一點才能蓋,”墓泠雪把被單拿過來跟安舒窈兩人鋪好:“呶,這纔是被子。”
安舒窈要住的客房在二樓,就在墓泠塵房間邊上,離衛生間很近,有一個斜着的推窗。
“這窗子下點小雨不關沒事的,不過這兩天應該都是晴天,你旁邊就是我哥的房間,我帶你都參觀一下。”
墓家在十五樓頂層,上面送了一層躍層,躍層很高,就又在上面隔了一層閣樓出來,閣樓上面堆了好多箱子,還有一個小書房。
“當心別撞頭了。本來是說這個小書房給我,二樓的書房給我哥,因爲我哥學散打又不在家,我就一直用二樓那書房了,現在我倆都去上大學了,二樓三樓幾乎就沒人上來了。”
二樓的客廳什麼也沒放,但是在書房和墓泠塵房間之間的那面牆上貼了一塊大鏡子:“這鏡子是我爸說要練瑜伽貼的,但他其實一次也沒用過,我高三那時候寫作業半夜從這兒過,總覺得心裡毛毛的。”
“你爸練瑜伽?”安舒窈覺得被刷新了三觀。
“是啊,他說其實瑜伽最初就是男人練得,那時候還讓我幫他壓腿,我差點把他韌帶拉壞了,”墓泠雪笑了。
“這可不能亂壓,”安舒窈這麼一看就覺得二樓客廳還真佈置的跟舞蹈房似的。
“對了,你說你學跳舞的是吧?什麼舞種?”
“芭蕾。”
“哦哦,這個練出來氣質好。”
“當初就是爲了能氣質好才逼我去學的,最開始要拉韌帶,我天天哭,”安舒窈苦笑了下:“後來他們又聽說學芭蕾練得腿上全是肌肉不好看,就讓我去學國標舞了,反正聚會上有時候也有跳舞的活動。”
墓泠雪撓撓頭:“說實話,最初知道你和斐宸家境那麼好,我還有種你們高人一等的感覺,你跟我說的這些真是毀我幻想啊。”
“你那幻想都是言情小說上看來的吧?”安舒窈聳聳肩:“光說物質方面的話,那跟小說裡是沒多大區別,也確實是有那種沒腦子的紈絝子弟——但是相信我,能到那個層面上的人都不是傻子,所以一般的紈絝子弟都是家裡故意把他養廢了給繼承人掃路。”
“那還蠻可憐的……”墓泠雪有點好奇:“那小說裡那些惡毒女配呢?”
“那些人啊……”安舒窈嘆了口氣:“如果家裡不是真的疼愛,早晚是要出去聯姻的。所以圈子裡有哪些男生家境好人也好,必須打探清楚早點下手,不然最後十有八九會嫁的很糟糕,而像這樣婚姻牽扯很多,一般是沒辦法離婚的。”
“不能不嫁麼?”墓泠雪很不能理解:“不嫁她們家裡人能怎麼樣?”
“那除非她一輩子不嫁人啊,”安舒窈一臉的“你太天真”:“只要她嫁人,肯定都是想往好的人家去。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她們從小養尊處優慣了,你讓她嫁一個沒辦法維持原本生活水平的丈夫,她們也不願意啊!這就好像你現在住慣了這麼大房子有自己私人空間,忽然讓你去住一戶一間房連廁所都沒有的筒子樓你願意麼?”
“那她們爲什麼不自己努力賺錢給自已一個好生活,非要靠丈夫養?”墓泠雪有點看不起她們。
“這個嘛,就是圈子裡女孩子的悲哀嘍。一般來講家裡不是實在沒辦法的話,都是培養兒子當繼承人不會讓女兒插手的,畢竟現在絕大多數人都還是覺得女兒嫁出去就不算自己家人了。圈子裡的姑娘們從小學禮儀、歌舞、琴棋書畫,爲自己以後能嫁一個好人家抓緊鍍
金。也不怪她們不思進取,因爲從小她們就是生活在這樣的氛圍裡,被這樣的價值觀塑造成這樣,哪是說改就能改的?
“所以圈子裡的姑娘往好了說,要麼就斬斷念想刻苦努力將來全靠自己,要麼就生在一個大富大貴沒人敢小瞧的家裡。前者很難,畢竟圈子裡並不鼓勵這樣做,需要很大勇氣克服很大誘惑;後者是因爲你背後有那樣的勢力,自然有大把想要跟你家聯姻的人送上門讓你挑,而且婚後夫家也不敢爲難你。比如像斐家,如果斐宸還有個姐姐妹妹的話,她就會是圈子裡的香餑餑,基本不會受委屈。
“而剩下那些家族背景又不夠強勢,又想能一直有這樣物質水平的姑娘,可不就只能機關算盡了麼?而且圈子裡穿雜着各種利益關係,表面言笑晏晏,背裡恨不得從人家身上挖塊肉下來,在這樣的環境里耳濡目染長大的姑娘,她也長不成純良的小白兔啊。”
“都不容易啊,”墓泠雪嘆了口氣,拍拍安舒窈:“你也辛苦了。”
“我還好了,其實我家並不能算真的進入圈子了,小時候我過得還可以,雖然那時候窮……”安舒窈這麼說着又有點難過,就換了個話題:“話說你爸媽晚上回來吃麼?你是不是要煮飯啊?”
“嗯,我煮飯,晚上他們買菜回來。”
“說起來你哥把我們送回來就出去了,他晚上回來吃麼?”
“他不回來吃的話會跟我說的,都這個點了還沒發消息過來,他肯定回來吃。”
“哦。”
晚上墓父墓母回來,看到安舒窈都很友好地打招呼。安舒窈也表現的很得體,還送了一套護膚品給墓母。
墓母肯定是不能要:“不用不用,本來家裡就有空房間,也不麻煩什麼,真不用。”
“你就收下吧,”最後還是墓泠雪開口了:“人家家教就是要求她不能空手去別人家,而且這套東西是給中年婦女用的,她自己又用不了。”
最後墓母還是收下了:“真謝謝你了,不過其實我平時也不化妝的。”
這個安舒雅是一眼就看出來了:“不化妝是好的,不過護膚不能省。”
比墓父墓母稍晚一點,墓泠塵也回來了,家裡顯得更熱鬧了。
“去哪了頭髮這麼亂?”墓母上手在墓泠塵腦袋上呼嚕了一把。
“買顯卡去了,跑了好幾家店,”墓泠塵也把自己頭髮扒拉扒拉。
“騎車去的?怎麼不開車呢?這麼冷。”
“開車不方便,還要找地方停。”
“吃飯吧,炒了幾個菜回來,也不知道合不合安舒窈胃口。”
“說實話,就你上次失蹤你哥發的那個火,我真想不出來他在父母面前是這樣,”安舒窈揉着胃,卸了妝到墓泠雪房間跟她聊天。
“度假村那次?他衝誰發火了?”墓泠雪還不知道這事兒。
“先是衝老闆發火,你哥把那人腦袋往桌子上砸,都把茶壺砸碎了,滿頭血。然後表哥讓他等警察來,他又把表哥一頓罵,”安舒窈癱在椅子上,很飽足的樣子:“當時他把所有人都嚇到了,我差點沒從沙發上摔下來。”
“哎喲,”墓泠雪想象了一下:“肯定所有人被我哥震了吧?斐宸都被他罵了!”
“那是啊,當場大家就燃了,你哥寢室那個叫程子衿的還威脅老闆說你要是出事了,就大家一起上打死他不償命。所有人都去找了,斐宸還給我們當指揮。”
“哦喲,”墓泠雪一副很感動自豪的樣子:“我覺得我圓滿了!
“話說我覺得斐宸人蠻好的,他現在跟我哥關係很不錯。”
“嗯……雖然小時候我經常去他家玩,不過跟他也不是很熟,在我看來嘛……”安舒窈一副“我就這麼說說你別當真”的表情:“其實他性格不好,冷得要命不說還霸道,那時候去他家玩,我是被他的美色給迷惑
了,現在想來他那時候性格是真惡劣。”
“是麼,他怎麼霸道了?”
這種帥哥的八卦最讓人來勁了。
“……其實我也不好說,但我就是有那種感覺,”安舒窈絞盡腦汁地回想:“不知道是我那時候太慫還是怎麼,反正經常他看我一眼,我就不敢再動任何東西了。”
“哇,這麼誇張?”
“也許就是因爲我小時候太慫吧,畢竟一個窮丫頭突然到了一個宮殿一樣的地方。不過他霸道也正常,畢竟在那種環境下長大的。”
“我說,你也別老想着你以前怎麼怎麼樣,”墓泠雪覺得她這話說得頻率太高了:“人要往前看吶。”
“我倒也想往前看啊,問題是我父母整天明明就不是什麼有見識有文化的人,還裝着那個樣不倫不類的,搞得我一看到他們就想起以前,至少那個時候他們還表裡如一。”
“大概是你父母窮怕了吧?本來他們也不是這樣的,”墓泠雪安慰。
雖然這樣談論別人父母不太好,但現在墓泠雪顯然不是普通的朋友了。
“也許吧,我父母削尖腦袋往圈子裡擠,什麼都跟圈子裡的人學……大概每一個想進入圈子的人都要有這麼一個過程,只是我不思上進。”
“你也別這麼說,畢竟你家這麼對你是過分了。”
安舒窈冷笑一下,剛想說什麼,忽然外面有人敲門。
“進來,”墓泠雪喊了一嗓子。
“喲,聊天呢?”墓母送了一盤梨子過來:“早點睡別聊到太晚啊。”
“好嘞,thank you。”
正好因爲晚飯油水太足,兩人有點膩得慌。
“其實我媽以前跟你媽很像的,”被斷了一下,安舒窈把原本要說的刻薄話跟梨子一起嚼了嚼,嚥下去了,她沉默了一會兒,說道:“以前她也不化妝,大概就是從跟斐家搭上關係以後,她就虛榮了,學着圈子裡的人講話學着她們打扮,一邊做的不好貽笑大方,一邊還要努力的去改進……大概我這麼不待見她,也是覺得她讓我丟臉了吧。”
“……其實如果撇去你家裡想讓你聯姻的目的不看,你媽想讓你嫁給斐宸也很正常,家世爲人他都很好啊。”
“你說的也沒錯啊,”安舒窈笑了笑:“講真的,斐宸人長得帥,身材也贊,家世又好,我現在又沒有喜歡的人,要真能嫁給他,哪怕就是像斐宸父母那樣一輩子沒感情相敬如賓的,也很值得炫耀了……大概我也是虛榮了,一方面我也不是不想嫁給他,一方面我又覺得既然人家沒這個意思,我家還死皮賴臉的丟人,簡直是嫌棄我自己。”
“你別這麼說自己,”墓泠雪道:“你自己也說了你現在是沒有喜歡的人,因爲斐宸那麼一個男神在那裡,所以你其實是有點花癡了,但花癡跟喜歡是不同的,所以你也提不起勁去跟斐宸往那方面發展。”
“也許吧……”安舒窈被安慰的好受多了:“不過斐宸真的是……那個長相家世,太蘇了,誰見他都少女心爆棚,”隨即她手一揮,乾脆的把自己曾經對斐宸那點小心思給劃歸到了發花癡上。
“哎,誰說不是呢?不過他應該也不輕鬆,放假了像我們都過着混吃等死一樣的生活,他肯定很忙吧。”
“是的啊,這不剛從我家搶走兩個單子麼,他最近忙的好像什麼都活動都見不到人,圈子裡衝他去的姑娘不少,都挺怨聲載道的……我媽還想讓我跟他培養感情,這下只能等過完年的社交季了。”
“什麼社交季,聽起來很高級啊。”
“什麼呀,就是過完年大家沒事多走動,一般是以宴會之類的形式,主要是爲了走關係和讓自家小輩露臉。”
“嘖,怎麼能讓人產生遐想的事從你嘴裡一說出來就什麼感覺都沒了呢?”
“啊哈哈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