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艹!”墓泠塵一記手刀切在那人側頸上,另一隻手抓着暫時無法視物斐宸把他往後拉。
這比黑燈瞎火好不了多少的地方墓泠塵也不知道斐宸傷到哪了,但看他一直沒動作被抓着的手臂也在抖,心裡陡然一驚——不會傷到眼睛了吧?
“那小白臉怎麼了?”兩撥人打羣架,有機會還是要互相照應的,伊哥在打人的間隙驚鴻一瞥看到斐宸被墓泠塵護在身後,吼着問道。
“好像傷到眼睛了!”墓泠塵也吼着回答,擡臂硬捱了一記酒瓶攻擊。
“艹!這傻逼玩意兒!”伊哥罵了一句,奮力往他們這邊擠,兇狠的一腳把墓泠塵旁邊的兩人踹翻出去。
伊哥在,墓泠塵的壓力就小多了,他終於有餘力回頭問斐宸:
“你怎麼樣?!”
斐宸沒有回答,而是把自己的手機塞到他手裡:
“打聯繫表裡管家的電話,讓他在警察之前派人過來,”他的聲音還是很鎮定——如果忽略顫抖的聲線的話。
墓泠塵一愣,隨即想起他的身份,張嘴就是罵:“你TM的先關心一下你自己吧!”這麼說着他還是在一片混亂中撥通了電話,一邊等接聽一邊時不時幫伊哥一把。
“少爺,請問有何吩咐?”電話接通的非常快,估計那人正好就拿着手機。
“我們在伏龍湖公園旁邊的歡樂KTV!斐宸受傷了,他讓你馬上派人來!”墓泠塵對手機吼道:“趕在在警察之前!”
跟警察相比,顯然還是斐家更有效率——其實早在隔壁包廂兩個姑娘剛發生衝突的時候KTV就有工作人員過來查看了,但被那個慫貨塞了點錢說:“不好意思一點誤會,過後我們會賠錢的,不好意思添麻煩了,幫個忙別叫警察,畢竟這對KTV的聲譽也不好吧?”所以後來他們打起來的時候KTV的人一時半會兒沒反應過來,等前臺看到監控發現不對的時候,已經是斐宸受傷之後了……當然,這是後話了——電話掛斷不過十分鐘的時間,一溜兒叫得上名的跑車停在KTV門口,聽剎車聲音就能知道這些車來的多急,然後十多個看着像保鏢一樣的人衝進去,前臺看他們一眼,往後縮了縮,沒敢攔。
那些人衝進他們打架的那個包間,如魚分水一樣把那些人擋開,然後迅速地把斐宸連同墓泠塵一起帶走了。
墓泠塵也不知道爲什麼他要跟着一起被帶走,奈何斐宸抓着他的手臂不放,又不知道他到底傷的怎麼樣不能耽擱時間,只得跟着一起上了停在外面的車。
“小雪,我現在跟斐宸一起在他家車上,你跟安舒窈先回去……不用管他們,你們回去就行。”
放下手機,墓泠塵跟旁邊保鏢一起抓住斐宸顫抖的手:“別用手碰也別眨眼,再堅持一下。”
斐宸傷在眉骨,血水跟酒液混合着玻璃碎片以及冷汗一起,順着他蒼白的臉上流下來,緊閉的的眼角不斷涌出生理淚水。像眼睛這種地方平常有灰塵進去都能讓人難受半天,更別說現在是酒精甚至有可能是玻璃進去了。
車開得很穩,要不是墓泠
塵看了一眼窗外都不知道車速這麼高了,可是車開得再快也不能瞬移,到底還是有段時間的要斐宸熬的。
到了最近的醫院,車直接開到急症部,早有醫務人員在那等着了,把斐宸放上滑輪牀,立馬就送進手術室開始進行眼部的檢查和清洗。
“呼,”墓泠塵鬆了口氣,站在手術室外,撩起衣服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摸手機出來想問自己那幫哥們他們那邊怎麼樣了。
這時,車上跟他們坐在一起的一個保鏢把手機遞給他,墓泠塵不明所以的把顯示正在通話的手機接過來:“喂?”
“您好,我是斐氏的管家,之前跟您通過話的。”
“哦,你們少爺已經進手術室了。”
“我知道,我是想請問您少爺受傷的始末。敢問您貴姓?”
“免貴姓墓,我叫墓泠塵,你們少爺的朋友。”
“好的墓先生,請將今天下午發生的事敘述一遍可以麼?”
“嗯,”墓泠塵有點受不了這文縐縐的說話方式,但還是耐着性子道:“本來今天是我妹妹的生日,你們少爺應邀來參加生日聚會,吃過午飯我們去了KTV……”
遠在千里外的首都斐宅,菲爾德管家把手機開了擴音放在桌面上,斐家的女主人正坐在桌子旁,一言不發地聽墓泠塵敘述:
聽上去他很坦誠,把這件事是因爲他們去看熱鬧然後他和妹妹開口嘲諷對方導致兩撥人起了衝突都很客觀的說出來了:“……就這樣我們跟隔壁包間的打起來了,我們人少,斐宸也上去幫了,打得一團亂的時候有人拿酒瓶砸我,我被你家少爺拉開了,然後酒瓶就砸在他右邊眉骨上了,也不知道有沒有傷到眼睛,裡面還沒有醫生出來。”
墓泠塵說完,斐母看了菲爾德管家一眼,於是他拿起手機道:
“這麼說,少爺是因爲保護您受傷的?”
“呃……”顯然他這說法讓對方有點不自在:“是的,本來受傷的人應該是我。”
“那麼您準備怎麼辦呢?”菲爾德冷冷地道。
墓泠塵挑起一邊的眉:哦喲,追責了?
“我多少知道一點他家的情況,斐家不缺錢,我說我付醫藥費對你們也沒多大意義……這樣吧,要是他眼睛真出事了,找不到合適的眼角.膜的話我就把我的眼睛給他,”墓泠塵聳聳肩,面無表情:“不過我最多隻能給一隻,畢竟我不想當個瞎子。”
對方顯然詫異他說的這話:
“您確定您可以做這個決定麼?”
“嗯,我已經成年了。”
“……請問我可以認爲雖然您現在說着這個話,但事實上您心裡想的其實是少爺眼睛不會有事,而您也不用付醫藥費對麼?”他一針見血。
這話說得就有點尖刻了,墓泠塵皺皺眉,然後找了個長椅往後一靠:“是啊,你問我打算怎麼辦,但事實上我現在根本什麼都幹不了,受傷的不是我醫生也不是我,他這行爲不知道算不算見義勇爲,按法律來講要賠錢其實也輪不到我。我給你這個承諾是因爲他是我哥
們所以我覺得我有這個責任,信不信隨你,”他冷笑了一下:“說起來我也想問一句,怎麼他出事到現在都是你在忙活,他父母呢?”
“老爺和夫人都很忙。”
“呵呵,”墓泠塵把手機掛了。
放下手機,本來墓泠塵還很擔心斐宸的,現在他滿心都是一種被道德綁架的憋屈和不爽感。
斐宸爲他受了傷,他當然願意力所能及的報答他,但非要較真的話這是他的錯麼?既不是墓泠塵拉着他打的羣架也不是墓泠塵讓他擋的酒瓶——媽的,其實那酒瓶本來也就是往他頭上砸的,有頭髮墊着有頭骨擋着,他得是有中幾千萬彩票一樣的運氣纔可能被一個破酒瓶砸出事,以前打那麼多次架被酒瓶砸的也不在少數,也就是斐宸這個缺心眼的纔會用臉去接酒瓶。
墓泠塵是個懶散不愛計較的人,雖然很多時候斐宸的關心對他來說其實毫無必要——就比如那個祛疤痕的藥膏——但思及人家也是一片好心,他也就捏着鼻子忍了這些麻煩。這次斐宸其實也是幫了倒忙,本來被酒瓶砸一下,他最多眩暈兩秒,然後就能生龍活虎地接着打了,斐宸幫他擋了一下,沒了戰鬥力,他一個人在混戰中還要保護斐宸,細究的話他受的傷比斐宸不幫他擋還多……斐宸是他哥們,也不是他想要傷到自己眼睛的,所以墓泠塵也認他的好,但其實伊哥那句“傻逼”才真是說出了他的心聲。
現在被斐宸家裡人尖酸刻薄的這麼一問,墓泠塵就覺得自己好像很不值,像個傻逼一樣。他靠在那裡滿肚子火,再加上今天斐宸搞得他在哥們面前很難做,衝動地想:
這麼累乾脆不跟他當朋友算了!
斐宅這邊,電話掛斷,斐母慢悠悠的喝了口茶:
“倒是個有脾氣的,你覺得這孩子怎麼樣?”
“抱歉這我無法判斷,但我能判斷的是,”菲爾德管家平板地說:“恐怕少爺會恨您的。”
斐母的手一頓,看向菲爾德。
“您恐怕忘了,是少爺在追求那位墓少爺,並且少爺還沒有成功。”
這時,墓泠塵手上的手機又響了,又是菲爾德:
“怎麼,你得到消息斐宸要瞎了,一隻眼睛不夠?”墓泠塵接起電話。
“呃……並不是,十分抱歉剛纔用那樣咄咄逼人的語氣跟您說話……是這樣的,想必您也知道少爺他只有您這一個朋友,所以……身爲照顧他的人,我……”這次菲爾德管家的氣勢就弱了許多。
“所以聽講你們少爺居然爲了個朋友受了傷,趕緊過來拷問下我是個什麼貨色是吧,”墓泠塵面無表情。
“並不……十分抱歉……”
“沒什麼好抱歉的,你說得對,你們少爺受了傷我什麼都報答不了,真是太不值得了,”墓泠塵越聽他道歉就越氣:“託你的福,我也覺得你們少爺真是太金貴了,我高攀不起,放心,等這事兒過了我立馬就離他遠遠的——”
“嘭!”面前手術室的門忽然被推開了,斐宸臉色蒼白滿眼都是血絲地站在那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