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一反思,墓泠塵就覺得自己好像明白的斐宸在防備什麼了:之前斐宸跟自己也只是哥們關係,自己能跟這個哥們發展成戀人關係,沒準跟別的哥們也可以?
不過墓泠塵還是把這個歸咎爲斐宸想太多,他拍拍斐宸擁緊他的手臂:“我身邊的男生除了你誰還會對我有那方面的想法?你也不是沒見過他們,趙子瑜有麼?伊哥有麼?”
斐宸沒說話。
墓泠塵過了一會兒才明白他沉默的意思,頓時如遭雷擊:
“我去你真這麼以爲?我們同吃同住了那麼些年可也什麼都沒發生啊——你從哪覺得他們是彎的?”
“伊斯特……”斐宸悶悶地說:“他看你的眼神跟他看別人的不一樣。”
“有、有麼?就他那換女友比換衣服還勤的作風?你認真的?”墓泠塵被他說得有點膽顫:“不能吧,他去美國那一年我們都沒聯繫過,也就寒假那次,之後大家各忙各的也沒聯繫幾次啊。”
“那趙子瑜呢?”
“他不是在上次我們去的那度假村當保安麼,信號都沒有,聯繫個屁啊!”
“哦……”斐宸用嘴脣在他頸部細嫩的皮膚上磨蹭了一會兒,然後鬆開他,忽然語意一轉:“你還沒吃晚飯吧,要不我們晚上出去吃點什麼?”
“啊?”墓泠塵看着剛纔還滿是哀怨的似乎良家小媳婦遇到了負心漢、現在翻臉如翻書的斐宸,反應過來:“臥槽,你詐我話?!”
“嗯?”斐宸裝傻。
墓泠塵心裡臥槽面上“呵呵”有心想跟他“切磋一下”,但最後還是沒了脾氣:“你想知道什麼直接問就是了,至於這麼裝模作樣的麼?”
“你是個很重情的人,別人對你好你就能記一輩子,萬一他們要是真的對你有這樣的想法……你準備怎麼辦?”斐宸沉默了一會兒。看着他道。
“這種事……不太可能吧,而且我好端端的想這個幹嘛……”墓泠塵愣了一下,然後下意識微微撇開臉。
“你不知道該怎麼辦,”斐宸替他說了出來:“當初我跟你告白的時候你也不喜歡我,因爲我對你好,你就說會努力喜歡我。伊斯特對你也很好,趙子瑜還爲你擋過刀,如果……”
“可是他們沒跟我告白,”墓泠塵打斷了他,看着他的眼睛:“跟我告白的是你,而且我現在已經喜歡上你了……你說得對,萬一他們來跟我告白我確實會很爲難——沒想到‘我拿你當兄弟你卻想上我’的事在我身上還能發生不止一次……但我貌似也不是那麼朝三暮四的人吧?”跟墓泠塵的語氣一起冷下來了是客廳的氣氛,墓泠塵這樣的語氣其實斐宸很熟悉,他被這樣教訓過不止一次。
斐宸微微垂下眼眸:“……對不起。”
“有什麼就直說,”墓泠塵冷着臉:“下次再這麼試探我,別怪我直接跟你翻臉。”
“嗯
……”斐宸站在那裡,垂着眼眸,很低落的樣子。
“媽的……”墓泠塵見不得他這個樣子,末了還是煩躁地一捋頭髮,兇巴巴地說:“女孩子心思都沒你這麼多……杵在那幹嘛?不是說去吃晚飯麼,去哪——?!”
斐宸忽然把墓泠塵拉入懷中,同時嘴脣堵住了他的脣。
“唔……喂!”
一羣河蟹爬過
“不是不是你等會兒……我們剛纔不是還在談我那幫哥們麼,怎麼現在就跳到這個話題上來了?!”墓泠塵覺得自己就像一輛破車,實在應付不了這專業的F1級別的彎道,離心力快要把他甩脫出賽道了……而且墓泠塵有預感,他要是再不穩住,接下來絕對是要飛出懸崖粉身碎骨的下場。
臥槽臥槽臥槽……斐宸你大爺的……
其實就算斐宸現在跟他解釋他也不見得能聽進去,這樣的斐宸他不是沒見過,卻沒見過這樣霸道狠厲的,以墓泠塵這不吝於使用暴力的性子,按理說他不可能會怕誰纔對,但事實就是他現在怕得要命,可他又不知道自己到底具體在怕些什麼,明明他已經做好了他們早晚都要到這一步的準備,他也不是怕疼,但是……斐宸現在的表情卻讓他陡然覺得他們今天如果繼續下去……會有什麼被永遠的改變。
他無暇去想這個變化是利是弊,只是在驟然變化的情況中本能的阻止。
看着不住撲棱的墓泠塵,斐宸微微眯起眼睛,顯而易見的不悅。
繼續一大羣河蟹
因爲兩人實在離得太近,墓泠塵根本沒法發力,就更別說組織起有效的反擊了,他現在不僅要咬緊牙關,還得把喉嚨整個關閉才能阻止外泄的聲音,但說實話以他現在一團漿糊的腦子墓泠塵也不知道自己這到底是在跟誰較勁,可就是憋着一口“出聲就輸了”的氣,死死地梗在喉嚨口。
而他這樣的表現落在斐宸的眼中,就成了“死都不妥協”的不配合,雖然有點霸道,但是強制性的享受也不會變成受罪,斐宸又不是想折磨他,說到底他們是戀人關係,對於墓泠塵來說……難道就這麼令他厭惡麼?
在這樣“艱苦卓絕”的抗爭中,墓泠塵迷迷糊糊地覺得自己對於斐宸的認知似乎總是沒有更到最新的版本,每次他覺得自己已經夠了解他了,可是斐宸總是會做出一些出乎他意料的行爲
——就比如說他現在因爲兩句說笑就要跟他討論“生命大和諧問題”。
說實話斐宸這人就是一朵高嶺之花,哪怕他在你觸手可及的地方,你也會不自覺的產生一種“他跟我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的感覺,彷彿人家兀自搖曳在冰雪峭壁,而你只是透過一個像電視機那樣的小窗口窺視了一角罷了,對於他的全部瞭解全來自畫外音的講解和自己的腦補。
但這是很沒有道理的,人家高嶺之花也不是自己想長在那的——難道它還能長腳跑掉麼?
而只因爲它所在的地方是一片無比惡劣的冰天雪地,本身的花瓣顏色是潔白如雪,便被一幫人冠上“冰清玉潔”“品格高尚”等形容。還有在日本文化裡被曲解的鯨魚和金槍魚,也是倒黴催的,被捕殺不說還要被曲解習性。說實話全世界人民對於它們的習性都沒什麼想法,唯獨日本人對此很有看法,還行成了獨特的文化(因爲涉及“×科普”,這段被刪改了,有興趣的童鞋可以自行百度百科,最近嚴打是在太嚴苛了,作者妹子都中招兩回了,還連累編輯貓奈被罵,唉~),不知道鯨魚和金槍魚要是能知道這些無知人類是怎麼YY他們的會作何感想。
但是很多事情就是這樣的約定俗成,沒有道理,但是大家都同意,一般的“公序良俗”也就是這樣產生的。
這個道理放在斐宸身上也是一樣的。只是因爲他長相端正俊美,平常人比較沉默高冷,於是出於對美好事物的維護心裡,大家(尤其是姑娘們)就默認了一切與理性和高雅相悖的事情都不會跟他沾上邊。
可斐宸身上的光環再多,本質上他也還是個吃五穀雜糧有七情六慾的人類,會愛人也會受傷,會討好也會吃醋,更會因爲戀人的行爲而受傷。
一直以來斐宸都在盡力的理解墓泠塵,可他不是神,更不是墓泠塵肚子裡的蛔蟲,況且他也不是全然的理性,也會有情緒失控無暇顧忌其他的時候。
墓泠塵是斐宸的戀人,在長久的相處中他應該漸漸修正了受他人和斐宸的表象帶來的認知偏差。可惜墓泠塵這貨不僅容易先入爲主而且他還天生遲鈍EQ低,隱形的“得過且過”症患者,他總覺得並不需要徹底的瞭解一個人,他們在一起馬馬虎虎能過得去就可以了。這一切就導致了現在這情況有點超出他的接受範圍,但現在主動權在斐宸手上,所以墓泠塵也沒什麼辦法……就當這是他一直以來的被動態度的報應吧。
一段戀情,永遠不可能只靠其中一個來維繫。
他現在呼吸聲很重,而且透着一種對一切失去控制的惶然,這樣被逼迫着感受跟自己偶爾的嘗試是完全不同的,墓泠塵只覺得連自己的呼吸都在他人的掌控之下。這種感覺很不好,可他控制不住自己的身體,因爲這已經是在對身爲的男性的本能發出挑戰了。
可是怎麼辦呢,他阻止不了自己更阻止不了斐宸,到最後他只能一遍一遍的跟自己說:
他們是戀人……
這是自己……自己的戀人
這沒什麼奇怪的……他們是戀人……
他們早晚回到這一步,這只是提前了而已……他們是戀人……
他目光所及之處只有他的眼睛,眼瞳裡映着的是他自己,彷彿被困在他瞳孔的牢籠中,那樣的緊迫,令人窒息,恍惚間,眼前突然如煙花炸裂般的絢爛,不可謂不美好,卻讓他忽然有了一點身不由己的難過——他知道自己已經逃不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