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江大學，醫學院，大禮堂。
裡頭正在上課，更多記者也在裡頭。
上課的人不光是本校的學生，還包括了報名參加香江醫療服務的愛心人士。
幾個記者在拍着門外的告示牌。
告示牌上用大字印着醫學統計的意義，這內容不光是這牌子上有，似乎還會發到報紙上讓每個人都看，據說也是源於那份偉大的《人與社會》。
免基金聯合香江醫學界推出電話診療與統計服務，短短一天便已經火爆香江，各大報紙不敢多談預測及地震之事，便拿着這個項目大誇特誇。
其實也不爲過，生老病死人生大事。香江六百多萬人，人均醫療資源恐怕還沒有鼻屎大。
富人還好，窮人生病有時真的只能咬牙硬扛。
但現在這麼一來，只要一通電話，就很可能直接查出病症，並且還可以與別的相似的病人同時治療，花錢也省了許多。
就算查不出來，見到有這麼多人跟自己得了相似的病，莫名心裡也能有些寬慰——啊哈，不是我一人受苦！
而且聽說香江要搞醫學中心，這舉全世界之力來攻這些病，似乎能趕在自己未死之前出來良方。
人生幾大苦，病痛總在其中，疾病找人可不分富貴貧賤，此事一行，香江居然無人敢反對，有些左派人士甚至拍腿大叫說，這就是人類歷史上最好的醫療模式。
“接電話的時候，完全按着這上面的條目問清楚，每一項都要記錄，但最先問的是他們有沒有拿到香江時報，他們必須先看明白報紙上那些基本問題，填好答案，然後再打電話過來。沒準備好的電話不要打，也不要聽。”
“同一個病徵，病因可能有多樣，但這並不要緊。”
“統計之後，我們會組織病人分批到指定地點，由專業的醫生進行進一步的診治。”
“藥物也由基金統一採購，這可以極大的降低成本。”
“目前電話中心的電話數量已經達到了兩百門，國語線一百六十門，粵語線三十門，然後另外十門是別的方言，這些號碼在報紙上都有，......”
喀嚓聲中，閃光燈不斷亮起。
…...
車隊緩緩從深沙路開來，停在路邊，車外一片繁華景象。
中巴車裡，周正邊上圍坐着深城陪同團，樑相是團長。
“這邊就是三家店，原來這裡是個三叉路口，也是片荒地，後來沙頭角貿易公司在這裡開了個供銷社，當地人就把這叫作三叉店。”
樑相笑着指着窗外路邊的一座商場：
“前面就是中英街，被那邊帶動，這裡的生意也很好，去年貿易公司又把店改成了利民商場，佔地一千多平方米，最高一天銷售額都有五十萬元。”
盧平突然問道：“什麼元？”
“咱們的元，人民幣。”樑相說道，他接到的命令是全力配合中央的工作。
想起來可能跟這幾天在香江發生的事有關，兩地一河之隔，消息相對還是比較靈通的。
深城很多人都在討論着免計劃，討論着國家重大科研成果的事，今天整個城市很多地方都放起了鞭炮，只是市裡卻接到通知，沒有上級指示前，不要搞慶祝活動...不知何意！
“再過去中英街，就要拿邊防證了。”
“人很多嘛！”
“是挺多的，利民商場裡頭東西相當都是出口轉內銷，內地都買不到，現在名字也改了，叫回三家店，嗯，三家店購物中心。”
周正淡淡瞄眼窗外，利民商場改成三家店購物中心，顯然就不用利民了，這種想法很是危險，如果是以前，或許不會細想，但現在......果然很多事都有了徵兆！
盧平也看出周正心中有些不快，幫着問道：“都什麼東西？”
“挺多的，早年是進口餅乾、月餅、珠江面、飛馬煙、牡丹煙，現在東西就更多了，自行車大家電都有，首長們要不要過去看下？”
周正搖搖頭：“回頭把東西跟價格準備好拿過來給我看看。”
“是！”樑相偏了下頭，有人在做記錄。
車停路邊，窗外都是人，拿着袋子進去，扛着袋子出來，自行車後座放着袋子，還有貨車從邊上開出。
前面開過一輛公交車，車子剛停好，就有好多人扛着袋子擠在車門處，要爭搶上車，公交車上傳來售票員的大聲喝斥。
樑相臉一黑，回頭強笑解釋：“以前鹽田一天就是一班公交過往，早八點過來，下午三點回去，現在這裡是半小時一班車來往，不過還是不夠。”
周正點點頭，隨口說道：“其實可以修軌道。”
樑相愣了下：“火車？”
“不一定是火車頭，就是軌道車，這種帶的東西多，在公路邊上專門修兩條軌道線......”盧平接口解釋。
這些都是李一鳴說的，城市裡頭修軌道，輕型車廂，就算是汽車發動機帶起來也很容易，哪用得着這樣。
樑相點點頭，趕緊記下。
周正看看他，也沒說什麼，這些以後都是中央指導，地方出具體規劃。
樑相大概是想多展示下成果，可週正已經沒心思聽了，收回目光，示意往前：“去碼頭吧！”
四號碼頭離着這邊就兩公里。
“這路是新建的。還是咱們子弟兵建的。”
“哦？”
“今年我們修建梧桐山到沙灣的大望公路。本來預算需資金70萬元左右，工期時間爲七天。他們接下這個項目，五天時間就給弄好了，原來的荒山、叢林、棘荊，現在...看看，又寬又平！”
周正點點頭：“部隊還是很有戰鬥力的，以後在生產生活裡頭要多發揮作用。”
樑相若有所思點頭，看看前面：“到了！”
碼頭有些老舊，停着一艘小炮艇，遠遠就可以看到高高的旗杆上，鮮紅的五星紅旗在風中飄揚。
後面有倉庫有三層的營房，營房樓上又有一面軍旗，下面的牆上還刷着標語和口號。
大門口，戰士們已經整裝列隊。
中巴也緩緩停下，車門開，樑相先下，要扶周正。
“不用！”
周正起身，整整衣服，利落地走下車。
楊亞姚握拳在腰間，剛勁有力地小跑來到衆人面前，啪地立正，敬了個標準的軍禮：“首長好！......”
周正回了個禮，打量着這個支隊長。
資料他已經在來的路上看過了，七九年去過老山前線，後回花城。
去年當上支隊長，帶着官兵和市府協調，自力更生辦實業，建起廠房出租，和當地鄉鎮聯辦項目，弄到不少資金蓋出營房。
“帶我看看這邊。”
“是！”
…...
營房哨位。
“這裡就是四號碼頭，漲潮時可泊噸位兩百噸的船。”楊亞姚備好了幾個老毛子產的望遠鏡給他們。
周正拿起望遠鏡往前看了一會，又回頭往山上看。
“梧桐山，那個方向是小梧桐，上面有雷達站，可以覆蓋整片地區。那邊是有個中隊駐守。”
“梧桐山......”周正微微笑了笑。
樑相上前：“是啊，梧桐山上多梧桐，梧桐樹可以引來鳳凰，所以我們深城才發展得這麼快。”
看了眼邊上的盧平，趕緊笑道，“雖然我們不迷信，但香江人可是很信這一套的。龍啊鳳什麼的都是很厲害的東西。”
盧平微微點頭。
“鳳凰......”周正微微點頭，若有所思。
“郭沫若有個作品叫《鳳凰涅槃》......”樑相又道。
周正瞥了他一眼，似有疑問。
弄巧成拙了？樑相心中一咯噔，難道首長沒聽過這詩，趕緊笑道：“具體詩我也背不了，大意就是鳳凰這種神鳥，快死的時候就會化作一團火焰，然後在火焰裡頭重生！”
重生？
周正微微沉吟。
盧平深深吸了口氣看了看樑相：“重生那很厲害啊！”
樑相頗有感觸：“這鳥現實肯定是沒有，但這是一種精神我覺得很好。”
周正仰起頭，看看天色長長呼了口氣：“是啊，種得梧桐樹，引得鳳凰來。”
那小子什麼時候會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