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纔去過超市,現在再看李一鳴這麼隨意地從機器裡頭取錢,再看着那裡頭的錢數......那包裡的證件還有槍......
李建國突然理解了兒子的做法,這些錢來得太容易也太正義了!
或許在一鳴的眼裡,香江就像個大超市,他只要願意,想拿多少東西就拿多少東西。
吱吱聲裡,機器又吐出一萬元錢。
“你試下。”李一鳴拉過父親,讓他來嚐嚐取錢的滋味。
李建國小心地操作着這簡單的步驟,然後就聽到機器在嘩嘩地數錢,然後吱出一疊。
“會了。”
“嗯,你看那上面有個鏡頭,是監控器,因爲這錢就是裝在這機器裡的,如果被人砸了,就可以把錢搶走,所以要安這個。”
李建國擡頭:“白白的那個?”
“蛋糕裡的奶油。”李一鳴說道。
好浪費,李建國心想。
還好沒有當天取款限額!
這是李一鳴的心聲。
把這張卡里的錢取完,李一鳴又取另一張,這一張裡頭剩的錢更少一點,只有八萬多塊。
再試匯豐的信用卡時,發現這卡的額度是十萬的,卻不能提現。
“怎麼了?”
“嗯,不能取現金,要直接消費。”李一鳴大概清楚了現在銀行卡體系的情況。
另外幾張像花旗的銀行卡,也不能在這臺機器上用,看來還得找髮卡的銀行。
“直接消費?”
“就是用這卡買東西。”李一鳴拿出幾個硬幣,“我去打幾個電話。”
出來這麼一會,他得打電話回去瞭解一下工作,順便安排點事,好在香江大學裡頭處處都有投幣電話,找幾個空的很容易。
找了個僻靜處的電話亭,李一鳴一口氣打了二十分鐘的電話,建國同志坐在旁邊的長椅上,平靜地看着四周。
李一鳴放下電話,從包裡拿出塊布在手握過的地方擦了一下。
“好了。”
“怎麼樣?”
“一個億了,”李一鳴笑着說道,“來了幾個別的銀行的人在東亞想見我,我讓他們等着。”
“都什麼銀行?”
“匯豐,恆生,恆隆,渣打......經理一級的,應該是被派過來打聽消息。”
李建國想了想問道:“是好事?”
李一鳴嗯了一聲:“所以現在被李國寶晾着呢。”
“爲什麼?”
“因爲他們是來搶錢的,東亞肯定不願意。”李一鳴手一指,“那邊走。”
前面有超市。
“是不是那家?”李建國擡起頭。
“嗯。”
“惠康...歡迎?”李建國輕聲念道。
“多一個L,不過其實也一樣。它們兩家是對手,天天打對臺戲。”李一鳴說道。
在這家惠康店,李一鳴卻是隻看不買。
出門之後,李建國看看兒子:“怎麼沒買?我看那牛奶還便宜了五毫。”
“不想在這裡買它的東西。”
“這兩家,有好壞嗎?”李建國突然問道。
李一鳴想了想:“都是資本家搞的企業,很難說哪個好哪個壞,但我更討厭這家......”
“爲什麼?”
“惠康是1945年創辦,曾經東家是牛奶公司,不過七二年時置地公司強行收購了牛奶公司發展地產,置地又是怡和公司的企業,怡和就是當年那個推動鴉片戰爭的渣甸洋行。”
李建國點點頭:“鴉片販子,那是不能買它的東西。”
“百佳是1973年纔開辦的,現在是和黃名下的產業,屬於屈臣氏......名義上還是華資的。”
“那還好。”李建國隨口應了句。
李一鳴反而皺了皺眉。
當年香江有四大洋行,分別是凱瑟克家族的怡和洋行、祈德家族的和記黃埔洋行、施懷雅家族的太古洋行、馬登家族的會德豐洋行,這四大洋行個個都有幾百年洗不清的原罪。
現在會德豐在包家手裡,和記黃埔是在長江實業手中,怡和卻還是那個凱瑟克家族的。
但現代企業的控股是如此複雜,所謂的華資也未必華到哪去,華皮英心而已。
走了兩步,李建國又看看兒子好像在想事的模樣,突然好奇問道:“你想把它整倒?”
李一鳴噗嗤笑了起來。
李建國自以爲猜對,拍了拍兒子肩膀:“那你別衝動,這個事也得通氣。”
“其實......”李一鳴看了看父親,“我剛纔不是想那個。”
“那你想什麼?”
“之前我看報紙,去年這兩家打過一場價格戰......”
“打價格戰?怎麼打?”李建國挺好奇。
“去年四月底,百佳集團刊登減價廣告,宣佈幾十種商品削價出售,然後惠康馬上應戰,所有的分店午夜關門之後,連夜更改價格標籤,所有商品的價格壓得比百佳還低,然後降價的商品越來越多,......”
李一鳴說的就是被香江商界報道了整半年的超市大戰。
惠康與百佳,定位相同,品牌運行也一樣,每天的報紙上,基本上是有惠康的廣告,就有百佳的,決不缺席。
而且兩家超市的選址也有異曲同工之妙,反正這兩家超市基本上覆蓋了港島的每條路,基本上消費者走幾百米就能遇到一家。
戰勢愈演愈烈,從食品到日用品,降價的商品越來越多,價格戰持續了四個月。
“降了多少?”李建國好奇問道。
“降了百分之十到三十吧。”
“真不錯,我們放開價格後都在漲價,他們會降價......這就是市場經濟對吧,東西不夠就漲,東西太多就降?”
李一鳴點點頭。
“我倒是覺得挺好。”李建國表了個態,又補了一句,“我知道,前提是東西夠多對吧?”
“不全對。”
“怎麼?東西降價不好嗎?”
李一鳴帶着父親走出校門:“又不是降一輩子,我之前在報紙上看到的價格跟現在相比,現在實際上是漲的。”
“漲回來了?”
“是啊!”李一鳴很自然地點頭,“他們後來就談判,然後聯合起來了,現在有很多價格都差不多,可以看作是壟斷市場了。
你現在看這個東西的價格,你又不知道它的成本,那還不是別人標什麼價格你都得買嗎?有幾個人記得這個比原來的價格還要貴呢?除非家裡有小賬本。”
“倒也是,......”
李建國點點頭,他確實無法比較哪些商品更便宜,因爲大家的價格都差不多貴。
走出校門,般鹹道。
“我們現在這一路走過去看下。”
“那邊是皇后大道西......”李建國看了看路牌,“有地鐵站,你要不要坐地鐵?”
“不用,我們去那邊看看。這走回去沒多少路,多看點東西。”
地鐵李一鳴打算換個時間去乘。
“嗯......別忘記你還要看工廠。”李建國提醒兒子。
“沒忘,我讓金利他們安排工廠了,回去直接就坐工廠的車子去看廠,反正我就是看一眼就好。”李一鳴說道。
“坐工廠的車?”
“嗯,正好跟這些人也聊一下,不用特意花時間。”
李建國看着手錶,惦記着那六個律師:“別忘記還有那專利,那六個人是一夥的。”
“放心吧!我知道他們一夥的,我還要讓他們再多拉點人入夥呢!”李一鳴毫不在意地說道,突然眼前一亮,看到花旗銀行了。
同樣在ATM機上取錢,李建國已經變得淡定許多,李一鳴在這臺機器上取出了十六萬塊錢。
“這些人真有錢。”李建國暗自嘀咕。
“這裡頭其實是美元,不過因爲港元和美元是自由兌換而且是固定匯率,所以在機器上只給港幣了。”李一鳴跟父親說道。
“一樣的嗎?”
“嗯,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