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纔志遠說,曰本人好像準備多賣點東西給我們?”李福兆把目光從那地球儀上收回,低聲開口。
李一鳴笑了笑:“有用我們就要,沒用的...白給我也不要。”
“什麼是沒用的?”
“中午就知道了。”李一鳴輕輕撥了下地球儀,拿起電話,飛快地按了一串號碼。
“對了,我們讓東亞停牌了,三井想買我們的股票。”李福兆一見便知道李一鳴這又是打越洋長途了,趕緊說道。
李一鳴點了點頭,熊谷組看來並沒有求助到這些商社那裡,不過就算求也沒用,這種歷史問題現在太敏感,這些商社哪家都不敢提。
但熊谷組那邊的股價他必須過問一下了,理論上來說,如果熊谷組高層會妥協,那麼買股票也最好是逢低來買,說不定還會趁機再打壓一下然後多收點。
可惜,等墨西哥城地震發生,曰本這種地方的建築業股票也得跟着下跌。
這兩個國家在太平洋板塊的兩端,李一鳴不知道有沒有人提出“地球板塊的翹翹板效應”這種理論,不過他之前的那本書裡頭已經寫上了。
主角根據神話傳說研究“捕殺鯨魚與海底地震的神秘關聯”時,就有專家拿科學理論來反駁,其中就有這一條。
…...
“主任,這是我理出來的,您看一下!”盧平把本子輕輕遞上。
周正站起身,仰頭,輕輕划動着脖子,像是在寫字。
紀朋飛一邊拿過本子,一邊從桌上翻出這次提前發下來的會議文件:“你們也都拿一份,咱們對一下。”
“要不要去複印兩份?”盧平問道。
紀朋飛點點頭,本子一遞:“也好,分開做效率高。”
盧平出門去印東西,紀朋飛轉身到書櫃那邊翻了一份材料出來。
周正不動聲色地看着。
“體改委的一些資料文件。”紀朋飛說道。
周正點了點頭,體改委是八二年成立的,當時部委調整時撤去了機械委,加強了經委,然後有一個特別大的動作就是成立了體改委。
體改委因爲是總理任主任,屬於高配,開始權不大,地位很高。
不過因爲連續出臺很多關於體制改革的方案,權力也變得大了起來。
紀朋飛拿出這個文件,想必是最近的一些研究成果,想要用來對照一下李一鳴所做的這些事有沒有問題。
周正心中嘆了口氣,開口說道:“我一直在部隊,這些文件看得不多。”
紀朋飛看看他,也不覺得奇怪,體改委全稱是國家經濟體制改革委員會,改的當然是經濟方面,軍政可沒有涉及,雖然說現在部隊也在做生意,但周正應該不會管到這些。
“也就是怎麼搞活經濟的問題,月初還請了世界銀行的專家開了會。”紀朋飛拿了一本資料遞給周正,“咱們明天開的會裡頭有些內容就是從裡頭來的。”
“哦?”周正看文件先看參會人員,國內的國外的,一長串名字他都不認識,“都是專家......”
“也不算都是,體改委的同志就不能算是專家了,社科院的這些人嘛,算半個,嗯,下面那些就真是專家了,其中有個老外,叫什麼託賓的,還是諾貝爾獎經濟學獎獲得者,......”
周正眯起眼,從口袋裡摸出老花鏡:“託賓?是這個美國什麼魯大學的?”
“耶魯!”紀朋飛暗暗搖頭,他雖然當過軍人,但早早就從政,當過兩屆外交部長,見的人都是滿口洋文,但現在一看周正這樣子,有點感覺交流不起來。
周正已經翻到正頁了,這後面有一部分是介紹前些年的一些情況,看了一頁,搖頭。
“怎麼?”紀朋飛注意到周正的動作,問道。
“這安志文前幾年搞的調研,說去沙市和常城搞試點。”
“嗯,沙市牀單,常城燈芯絨,創匯很不錯。”紀朋飛說道。
周正皺了皺眉頭:“很不錯是.....怎麼個不錯法?”
“就是做多少能出口多少,內地都買不到!”
紀朋飛嘴裡應道,手裡已經拿起自己的那個本子:“嗯,其實我剛纔掃了幾眼,這孩子那童話書裡頭寫到了股份制,我想仔細對一下......羣衆們的創造性很足啊...這孩子當地是不是也搞了這個......”
紀朋飛把摘抄下來的句子再看了兩眼。
在《喵喵小鎮》這書裡,喵喵做事是帶着大家一起做,最後分錢也是大家一起分。
不過在分之前,它是去問了那本《藍貓三千問》,結果書上顯示出了大家各自的貢獻,喵喵好像自己並沒有思考。
“既然是按貢獻,那他這個算是股份制嗎?”周正不太認同。
“就是說不清纔要對一下。”紀朋飛想了想,“你可能不知道,香江那邊私人企業股份比較複雜,有私人入股,有企業入股,生產利潤也是按着比例在分。
你手頭那資料裡,那個叫林重庚的,是世行的中國代表,他就提議國企相互參股......”
“都是國家的,參什麼股?解決什麼問題?”周正不解問道。
“主要還是配合積極性的問題,現在就是各做一攤,你不管我我不管你的......你沒看裡頭說那什麼燈罩六分錢,老百姓都買不到,工廠還不願意生產,老周你...自己看!”
紀朋飛不想解釋太多,他在想着李一鳴這童話裡頭描寫的東西能不能送去體改委做參考,周正理解不理解根本不重要。
周正皺皺眉,重新把注意力投到資料上。
“開始也沒有出錢,這裡村民是拿生產資料和勞動力參加這個生產活動,最後......”紀朋飛有些撓頭,自言自語,“關鍵在這個貢獻,唉,這貓把什麼都推到那本書上......”
周正苦笑搖頭,他心裡隱隱覺得李一鳴未必是沒有辦法,也許這孩子是出於謹慎。
…...
花城黃埔港,兩個連的軍人已經在四號碼頭嚴密警戒,荷槍實彈,幾輛蓋着綠篷布的軍用卡車停在那裡。
一箇中年軍人拿着望遠鏡向着下游不停地看着,面色焦急。
“周參謀,不要急,逆流上來會比較慢,我估計午飯前一定能到!”邊上一人抽着煙笑道。
“怎麼說?”
“因爲要吃午飯嘛!”
“呵呵!”
又看了一會,
“是那艘嗎?”
望遠鏡中,船頭一個男子也拿着望遠鏡,兩人瞬間對上。
“沒錯了!”
…...
叭叭!!
小貨車開到一家名爲振金印刷廠的門口,大鐵門迅速拉開,車子開進院子。
司機把車子停好,副駕駛座上的人已經拉開門跳了下去。
司機嘴裡叼着煙,剛探出頭,立刻就有人上去:“喂,阿基,這裡不準抽菸的!”
“我知啦,就是咬着,不點。”司機嘆氣說道。
陳長青從樓上走下來,看着工人打開車廂後門,又有工人推出打包好的書小心地擡了上去。
這車子後面已經擺了好幾堆的書,分明是一路接貨過來,最後纔去機場。
打量着那些書,陳長青暗暗嘆了口氣,昨天到現在,自己倒是多背了不少單詞,可爲什麼還沒有人來聯繫自己呢?
陳長青走到司機邊上,看着這邊貨運的主管拿着貨單讓人簽字。
呯!
車門關上,哐哐兩聲,落鎖。
車子響了兩聲,隆隆地開出鐵門,向着下一處地點出發。
陳長青站在大門口,看着這人來車往熱鬧的模樣,莫名生出無限的淒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