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說不好!”紀朋飛瞄了他一眼,“你別想多!”
周正呼了口氣,拿杯喝水:“那就好!”
“我就奇怪...他怎麼就知道那裡有個印假鈔的呢?”紀朋飛滿臉不解地搓了下臉,香江出了假幣案,他的壓力徒然也大了好幾分,再加上這一堆“敵特”,更是讓他感覺肩頭如山。
“只有等更多資料過來纔好下判斷了。”盧平輕聲說道,“香江那邊現在保密系統出了問題,密電資料能說的內容不多,都要從深城轉......”
“就沒什麼好辦法?”周正皺眉問道。
“辦法有,臨時措施加密,但情報肯定要分拆,一次送是不行的,像這就是分幾回過來的。”盧平輕聲解釋。
“唉!”
“那他現在具體怎麼樣?”周正關心的是這個,那小子受沒受傷,別的人受沒受傷。
“他倒是沒事,有事現在就有人打電話來說了。具體嘛,也不清楚,不過人既然已經回香江,那工委會那邊會有人去接觸......”紀朋飛搖搖頭,“他怎麼就能把人用到這個程度,老周你......”
“我真不知道,我就是幫他去了香江......”周正深深吸了口氣,“這小子本事大我知道,沒想到大到這種程度!”
篤篤!
“進來!”
秘書快步走進來:“首長,榕城公安急電,要找周首長......”
周正站起轉身出門。
紀朋飛手指輕輕敲打着桌面,盧平抱着杯子出神。
過了一會。
“多事之秋啊!”紀朋飛慢慢說道,“倒是彙報資料還得再等了。”
“嗯...”盧平點了下頭,“也許下午就好了。”
看着紀朋飛,盧平示意門外:“主任,軍區裁併,榕城是要並掉的吧?”
“嗯......”紀朋飛也看向關上的門,似乎目光已經透門而去追上週正,“他應該會進總參了,能做到什麼程度,......”紀朋飛點了點手前的文件。
“跟這李一鳴有關係?”盧平試探地問道。
紀朋飛笑了笑:“這個就得看結果了,畢竟現在還不好說,首長也會有自己的考慮。”
盧平沉默。
紀朋飛沉默。
李一鳴此去香江整出這麼一大攤子事來,對於香江工委會甚至江濠辦來說,其實是對前期工作的否定。
反而是誤打誤撞把李一鳴送去香江的周正,現在看來好處極大了。
門開,周正回來坐下,出神。
“什麼事?”
“跟着李一鳴去香江的考察團裡頭有個人,是敵特!”周正輕聲說道。
“什麼?”
“什麼?”
紀朋飛和盧平同聲驚呼。
“那你還這麼冷靜?!”紀朋飛看出周正表情的異樣,“老周,什麼情況?”
周正努力回想着,突然看向盧平:“考察團去了香江,一直就在印刷廠裡頭工作對吧?”
盧平愣了下,然後看看紀朋飛:“好像是的,王俊生去看過,確實是這樣,李一鳴弄給他們校稿的英文小說一大堆,雖然字不多,但畢竟是英文,他們好像也沒怎麼休息......”
“頭晚就拉肚子了?”周正又問道。
盧平點頭,紀朋飛已經進入沉思了。
“是...意外嗎?”
“不好說了!”
三人同時嘆息,雖然有兩人沒見過李一鳴,但現在一堆材料擺到眼前,那小子標記個“膽大心細,手段狠辣”絕不爲過。
既然是膽大心細,那能看出團員有問題很難嗎?
既然手段狠辣,那給整團的人下點瀉藥似乎也很正常了!
“依我判斷,李一鳴應該已經懷疑陳長青是敵特了,...呃,或許說,他是確定團裡有敵特,所以他一直就沒跟團在一起。”周正長長吐了口氣,“我剛纔是在想,他是什麼時候知道這事的......”
“怎麼說?”
周正苦笑,一邊揉着額頭一邊說:“這小子爲了去香江做事,用心良苦啊!”
“什麼意思?別賣關子了!”紀朋飛不悅開口。
“我之前跟李一鳴也不認識,我已經說過了,李一鳴他自己也去不了香江...呃,也不對,他那麼大本事遊也游過去了......”周正有些混亂。
“老周,他怎麼去的不重要吧,不是你幫忙的嗎?”
“我是說,他在榕城破了敵特案子的時候,是不是已經確定陳長青有問題了,然後想着去香江一把抄光......”周正舔舔發乾的嘴脣搖頭,拿杯子喝了一大口。
“李一鳴到底爲什麼退學?材料裡說是因家庭原因?”紀朋飛認真嚴肅地問周正,“什麼家庭原因?沒錢上學...還是自己不想上?他的父母都是知青,母親過世......是調動工作還是什麼?”
“我瞭解過,不是什麼家庭原因,”周正又唉一聲,轉而長嘆口氣,“他給中央寫信提建議,在郵局給人攔下來了,結果在學校被批評,就不讀了。”
“提建議爲什麼要批評,這學校是有毛病吧?”盧平氣道。
紀朋飛看向周正,不太相信:“這麼簡單?他這樣子學習應該不錯吧?是自己退還是學校退他?”
“具體沒說,下面反映過來說是自己退的,當然了,我也不清楚學校有沒有挽留他......”周正輕輕仰頭看了看天花板,“那小子的脾氣......”
“脾氣怎麼樣?”
“呵,這年紀的脾氣能怎麼樣,我當年一聽鬧革命,提根竹子就翻山去找部隊了......”
盧平搖頭:“信呢?”
“不知道,我也沒有那信,我當時也沒太重視,我想那內容估計不太簡單,”周正開始扳手指,“你看他寫的書,我跟他聊過天的,這小子生怕哪一句話把我氣出中風呢!”
“所以說童言無忌,結果下面人看到寄給中央就......”紀朋飛感慨地搖了搖頭,“也不至於啊,你沒...信到底寫了什麼東西?”
說完這話,紀朋飛目視周正,兩人級別差了半級,但一個在政府,一個是部隊,有些話也不好說得太過。
但意思到位了,你周正把人放出去其實是違規操作,中間夾着敵特這你是有責任的,但李一鳴做了貢獻給你漲臉,這算是補過,但......畢竟回頭這些事都得彙報給更高級的首長,你周正最好不要遮遮掩掩!
周正能品得出這味道,他性子硬人又不虎,連團裡頭有敵特都直接說了,何必在這些事上說謊,當下很自然地開口:
“我這就沒細問了,我倒是直接問那小子了,他說就是提建議,然後呵,說我級別不夠,不算中央首長,沒跟我說具體的,反正...指點江山那種了......”
周正長長呼了口氣,捧着杯子有些出神,那天站在山腰上,松濤陣陣,漫山青丘,那小小少年紮了個小小的草人,淚流滿面。
不久之後,他站到自己的面前,問自己:“你是中央首長嗎?我有很重要的事要跟他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