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兒子對他說起過的事,許下的願望,似乎都在這指指點點之中慢慢成型。
只不過這十幾天的時間,那些讓李建國一輩子都想不到的事都在眼前發生了。
太多的事,太多的人,太多的人和事,他不知道兒子是怎麼能把那幾百個故事在這麼短的時間整理出來,又能按着自己的想法去做,沒有半分等待的那種!
那些故事裡的主角們,都是收集着東西然後等着發財,李建國心中不知道是什麼滋味,他不知道多少次跟兒子說不要着急,有的是時間,這事有別人做......
“接下來呢?買曰本機器?”李建國想到問題,找字,再點出來,速度很慢。
李一鳴很有耐心地看他點完,伸筆點字回答他:
“他們以爲這個計劃會虧錢,根本不會。這些會員一年不會只需要這些東西,我會弄很多東西讓他們買!但,我現在要讓他們都以爲我們在虧錢!是大陸政府在虧錢!”
李建國想了一會,點點頭,明白了,畢竟像香江這種地方和內地沈縣是不一樣的,你就算送一件衣服給他,他一年就不買別的了嗎?
以香江人的工資水平,至少一年就得花幾千塊在這類用品上,送你一百多塊的東西,跟着想辦法讓你買更多。
這些錢在內地不知道可以建多少工廠,李建國心中熱血涌動,不自覺地連連點頭。
李一鳴看父親點完頭,接着又往下點:
“錢不是直接投到國內,要買生產線,之前那美國人跟曰本人打架的事我要用起來,我會把那個計劃放出去,另外記得稀土嗎?”
李建國盯着這兩個字,稀土,想起兒子在童話裡補上的那段奇怪的歌詞,又想起他拿出字典指着元素表的樣子,這東西曰本人很需要,兒子說過!
看到父親點頭,李一鳴接着又點:
“曰本電子產業很依賴這個,我要用這幾個消息砸他們的盤,再買股票!買完再貸款買機器!”
李一鳴這長長一連串點過去,雖然放緩了速度,但還是讓建國同志理解得很費勁。
因爲裡頭不但有股票,還有稀土、計劃、消息、砸盤這些每個字都懂但連起來卻含義不明的字眼,......
連杭城賓館那裡美國大衛和曰本人打架的事都要利用上了嗎?
這些計劃也太複雜了吧!
還有點得這麼多......
唉!這還是繁體字!
李建國輕輕吐了口氣,想起多年以前,兒子才幾歲大時,自己扶着他站在牀上,指着牆上的報紙,教他認字的樣子。
那時連站立都不穩的孩子,現在已經成長到這個地步,李建國眼睛有點澀澀的酸楚。
李一鳴擡頭看着他,臉上突然有些擔心的模樣,顯然是看到父親眼中的溼潤。
“沒事......”李建國搖搖頭,看看那邊排版工沒注意,輕聲開口,“那你做吧......”
李一鳴突然抽了一張報紙擺到父親面前,點點上面。
李建國掃了一眼寒毛林立,那上面正是澳門環路黑沙海灘發現殘屍的報道。
李一鳴看看父親,筆尖輕點:死者八仙飯店全家,兇手黃志恆。
拼湊出這句話的李建國駭然看着兒子,他沒想到兒子腦子裡還裝着這個。
李建國拿着筆猶豫着點了下:報警?
李一鳴搖搖頭,筆尖輕點着:我另有計劃。
李建國不解地看着兒子,他不知道爲什麼兒子明知道兇手卻沒有馬上報警的打算,還要另做什麼計劃,難道這個和免計劃有關?
“澳門”李一鳴點了這兩字,這就不說太多了,因爲這計劃他也沒完全想好,畢竟那小地方纔三十幾萬人,倒是有幾個大賭場天天日進斗金。
看着兒子不打算再點的樣子,李建國雖然還是一肚子問題卻沒法說,只能深深吸氣,無奈地點了兩個字:小心。
想了一下,又慢慢找出另外幾個字:有危險我們就提早
還有回去兩個字沒找着,......哦這有個回,李建國往下點。
李一鳴看着父親的臉,還有他費勁找字的樣子,突然伸出筆擋住父親的筆尖。
喀聲輕響!
筆尖斷了,李建國愣了一下,看向兒子。
李一鳴斂着眼,輕輕點着字:“我回去之後,很難會再出來了,他們不敢放,這裡的事很重要,沒我不行!很多人靠不住!”
很難出來,他們不敢放?
李建國微微一怔,有些明白兒子的意思了。
像兒子這樣腦子裡裝滿幾十年後故事的人,哪個國家都想要佔爲己有。
所以等到彙報之後,兒子必定會被嚴密看護起來,再想像這樣讓一羣莫名其妙處級幹部陪着來香江考察的事根本不可能有。
可很多人靠不住是什麼意思?很多曾經的同志變成敵特了?
李建國看看兒子,他在點頭。
李建國心中發緊,香江這是什麼地方,安全級別這麼低,更不用說考察團裡頭可能還摻着不知道幾個敵特這麼危險,給人一槍打死了怎麼辦?
給打暈了運到別的國家了怎麼辦?
李建國一想到這,滿身又開始燥熱起來,他都不知道憑自己的能力,能不能保護得了兒子,過兩天這臭小子銀行裡就有幾十個億了,到時候整個香江的注意力都會在他的身上......
那些黑社會,會不會想要綁架他?
那些敵特,會不會要暗殺他?
看着父親好像要爆炸的樣子,李一鳴皺皺眉,筆尖點點:你放心!!
連劃了兩個感嘆號。
這三個字是第二次點到了,還加了兩個感嘆號,李建國怎麼會不明白這什麼意思。
李建國幾乎是強行壓下心頭的情緒,捂着頭長長嘆了口氣,心裡又罵了句臭小子。
兒子不會聽自己的,而自己,也像是他的對手們一樣,無論同不同意,都只能跟着他的意思走,別無它路!
別看嘴上不說,但李建國這一路上早就看懂了,有些事只有兒子才做得好,他想在回去前帶給國家一份豐厚的禮物。
所以就算是明知這樣做有萬般危險,他也毫無畏懼。
李建國知道兒子本事大,反應快動作快聽力好還特別聰明,但危險無處不在我在明敵在暗,兒子一路惹事,把這麼多敵人都算計了,他們能善罷甘休嗎?
很多事有時真的擋得一時擋不了一世,這香江,就不應該來!
李建國心裡很不好受,總覺得自己沒盡到父親的責任,比如把兒子擋在內地,不就是多等幾天嗎?
但偏偏這臭小子認爲自己也是很能幹的,甚至比很多人都能幹。
現在已經完全不聽勸了,......不,不是不聽勸,他現在已經可以讓我根本沒有辦法開口說話了!
這臭小子!
心這麼大這麼野!
李建國捏着拳頭,一時間腦子亂成一團。
幾十個億的外匯,跟着自己出來的那些不知名的敵特,那些香江的敵特,要砸曰本的盤,買他們的股票,大把地薅資本主義羊毛,還要把香江提前掌控在手裡,還有澳門東南亞臺灣,居然還有韓國......
李建國甚至想起之前在關口那個賣流氓雜誌的混混,他們還等着兒子說的大生意......
那個偏門的生意嚇得陳查理臉色蒼白都想要搬家了,兒子這是想要把香江的這些流氓一網打盡嗎?
以李建國對兒子的瞭解,這是很有可能的,也許會讓他們當苦力扛機器回去,這怎麼做得到,至少也得是回國之後再派軍隊過來吧!
你一個人,開什麼玩笑,不想回去了嗎?!
李建國越想眉頭擰得越緊,臉色越來越不好看,心頭不安的感覺也是越來越強烈!
他想起兒子在來路上那些奇怪的表情,在家裡寫的那些資料,那些糊起來的書,在機場,在飛機舷梯上,他突然敬的那個軍禮.......
就像個真正的戰士一樣,標準肅穆!
可你,還是個孩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