靡迷沉暗的燈光將幢幢光影揉牽出光怪陸離,陳豫琛一杯接一杯喝着藍色妖姬,不像是在喝酒,倒像是在喝甜膩的飲品,臉上是孤高自詡的冷漠,眼裡卻是頹敗和淒涼。
“豫琛,別喝了,換飲料好不?”呂頌有些心疼地抓住陳豫琛握酒杯的手。
“到酒吧來喝飲料,你別說笑話了。”陳豫琛呵呵一笑,拔開呂頌的手,一仰脖子,手裡的杯子又是一滴不剩。
“你到底是怎麼啦?爲宋初一?你們才認識多久?”呂頌覺得不可思議。
“不爲她,我爲我自己。”陳豫琛晃了晃腦袋眯着眼看手裡的酒杯,酒杯在燈光下折射着迷離的光暈,朦朧裡宋初一水汪汪的大眼脈脈含情看着他,似水柔情扎蕩得他心口更痛了。
死鴨子嘴硬,呂頌不再直接問,迂迴曲折打探。
“今天你上哪了?我到藍海沒見着你。”
“陪初一去買傢俱了。”陳豫琛有些醉了,咬牙切齒髮火說:“爲了省錢連牀都要買便宜貨,就是不想花我的錢,也不想想我那麼拼命賺錢爲的什麼,還不是爲了讓她過上好日子。要依我,那麼小的房子也不能買,該買帶花園的獨棟別墅。以前嫌我窮拋棄我,現在我有錢了還是不把我放心上……”
他絮絮叨叨說着醉話,呂頌聽得整個人呆滯。
羅雅麗的話在呂頌耳邊響起。
“呂頌,陳豫琛以前認識宋初一嗎?我怎麼看着他們不像是剛認識的人。”
初相識時陳豫琛的失魂落魄就是因爲宋初一?宋初一嫌貧愛富拋棄了陳豫琛?
不!真是舊相識,宋初一不可能那麼平靜。
“豫琛,你和宋初一認識多久了?”呂頌輕聲問。
“認識多久了啊?”陳豫琛一仰脖子,又一杯酒落肚,他也喝醉了,鐺一聲,酒杯成碎片散落地上,人晃了幾晃後趴桌面上去了。
早不醉死晚不醉死,呂頌惋惜不已。
呂頌送醉得人事不醒的陳豫琛回藍海時宋初一還沒回去,羅雅麗先過來了。
呂頌打聽到的不多,卻足夠羅雅麗拼湊出想要的一切。
翻了翻陳豫琛放在起居廳辦公桌面上的東西,羅雅麗找到宋初一在金鼎國際的新房的地址,還有擱在盒子裡的裝修鑰匙。
連房子都買了,雖然看起來宋初一沒對陳豫琛動心,可是夜長夢多,不抓緊些不行。羅雅麗嫵媚的眼波轉了轉,笑着對呂頌說:“我們爲你的兄弟排憂解難,幫宋初一把傢俱家電買了家居佈置好,怎麼樣?”
“房子的佈置是大事,我們買的只怕不合宋初一的喜好。再說,你也說過,豫琛不喜歡給人干涉他的生活。”呂頌不同意。把爪子伸到人家的私人領地去,干預的太明顯可不是在爲陳豫琛分憂解難。
“看人的眼光我還是有的,宋初一不是心思彎曲的人,要猜她的愛好很容易,她的喜好我能摸個八-九不離十。”羅雅麗微微笑,“況且咱們目的也不在討好宋初一上,而是要讓宋初一生氣憤怒,與陳豫琛更疏遠,至於陳豫琛事後怪責我們擅自做主,那還不好辦,你就說是陳豫琛醉酒後讓你幫忙的。”
宋初一不只招蜂引蝶,還有可能嫌貧愛富曾拋棄陳豫琛,呂頌猶豫了片刻答應,不過事情還有些難辦,剛裝修完的新房宋初一和陳豫琛肯定天天過去看的,怎麼避開他們是個問題。
“我一天就能辦完,你想辦法拖住他們倆一天就可以了。”羅雅麗微笑,她相信這對於呂頌來說小菜一碟。
的確簡單,呂頌把陳豫琛扶進房間裡去,拿了一根筷子伸進陳豫琛嘴裡往喉嚨稍一探,陳豫琛嘔嘔連聲吐了一大片穢-物在牀單一側及牀前地板上。
酒店雖有服務員打掃,但打掃也要耗不少時間,陳豫琛又佔了宋初一的牀,宋初一今晚別想睡覺了。
整夜沒睡明天精神不足,自己再把陳豫琛的車開走,他們就不會出門了。
宋初一說和季峰一起吃晚飯是胡扯的藉口,自那天畫展上和季峰分別後,她就再沒見到季峰。平時都是季峰主動約她,這幾天季峰沒打電話找她,她自是不會主動約他,晚餐是一個人在路邊攤隨便吃的炒河粉,後來就在各商場超市之間瞎逛。
晚上十點多,估摸着羅雅麗走了她才緩緩回了藍海。
房間裡酒精味黴餿味混雜臭哄哄的,宋初一直皺眉,待看到陳豫琛睡在自己牀上,牀前粘膩骯髒一灘,還沒來得及生氣先自吐了。
胸腹間翻江倒海,濁氣在喉間衝突,宋初一難受得吐氣都困難,吐得連胃酸水都沒有了,呼吸略爲順暢些,腹部又微微痛起來,沉沉的鈍墜,不久,下面有什麼流出一陣沾溼。
宋初一驚了一下,猛然間纔想起,是女人每月該來的親戚來報告了。
拿衛生棉宋初一微皺了下眉頭,她忽然想起,自己這個月的親戚延遲了半個多月了。
不過一閃念,宋初一也沒在意,她吐得沒力氣思考。
宋初一父親早逝,成長的環境中沒有爸爸,家裡沒有菸酒味,母親雖然窮卻很是講究,屋子收拾得纖塵不染無比潔淨,她不嬌氣卻受不了污穢,當下顧不得夜深打電話喊來客房服務員打掃。
服務員打掃的時候,宋初一受不了那股刺鼻的味道反反覆覆又吐了很多次,凌晨時分服務員收拾乾淨走了,她周身發軟,癱倒沙發上無法動彈。
陳豫琛迷迷糊糊醒來發現自己躺在牀上時還回不過神來,窗簾沒拉,陽光照在天花板上的水晶燈上明晃晃的,陳豫琛盯着那刺目的光亮很久纔想起,昨晚自己又氣又惱喝了不少酒。
是宋初一把自己扶到牀上睡的嗎?陳豫琛捉住薄薄的毛巾被捂到臉上想從中聞到那讓他心醉的屬於宋初一的馨香。
平滑冰涼的清泉一樣的氣味,很淡,像扇動的透明的蝴蝶翅膀般捉摸不清,陳豫琛放緩了呼吸閉着眼感受着,心跳一下比一下劇烈,咚咚快要蹦出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