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9069一妻一妾好種田
話說,小息帝登基後,本來風雨飄搖的天朝,突然詭異地安靜下來。
炎國的威脅也因爲裴若塵的一系列親和舉動而平息了,原本用來軍餉的銀糧,被髮往江南賑災,外患內亂同時消弭,一片歌舞昇平。
淳帝的駕崩引起一輪新的權力洗牌,凡對舊朝有眷戀的人都在這次洗牌中入獄甚至斷頭,朝中上下,空前統一,皆是裴姓。
在賀蘭天安登基後的五日後,賀蘭欽擁兵自立,割據綏遠,南抗天朝,北拒炎國,自成一個系統砦。
三方真真假假地調節了一番,見協商無果,也沒有再大起干戈,炎寒與裴若塵對雙方都有忌憚,誰也不肯先動,白白地讓對方佔了便宜,竟是默許了賀蘭欽的行爲。
一時,三方勢力鼎足,天下平衡。
而另一方面,冰國女王冷豔與夏侯之子夏玉的婚期迫在眉睫,各處都準備了賀禮,準備參加這次盛典,也順便討好討好冰國的新王夫。
天朝,江南一座幽靜的古鎮上。
百年古鎮,石板幽幽,一條清澈的小河穿鎮而過,鎮上只住了幾戶人家,每戶人家都是臨水而居,一大清早,便能聽見小販的叫賣聲、孩子的喧譁聲,還有人在河邊的青石板臺階上拍洗着衣服。
“喲,你就是昨晚搬來的那戶人家吧。”一個挑着擔子賣豆腐腦的阿婆,看見了站在河邊發呆的一個倩影,連忙熱情地招呼道。
穿着翠色衣衫的阿奴轉過頭來,嫣然一笑,道:“是啊,我昨天是跟我家相公,還有他夫人一道搬來的。”
“你家相公和夫人”阿婆愣了愣,還沒有反應過來。
“我可不就是小妾嗎”阿奴笑得銀鈴亂顫。顯然很滿意於現在的身份。
阿婆哦哦了兩句,心想:看來搬來的是個大戶人家,只是昨夜光線昏黃,沒看清主人家的長相,不知人多不多,愛不愛吃豆腐腦。
“阿婆,吃豆腐腦對孩子有沒有好處的”阿奴湊過去,喜滋滋地問。
“當然有了,喝了豆腐腦啊,孩子都長得白白胖胖,一個個水靈靈的。”阿婆連忙笑出一朵花來,“小娘子你是不是有了啊”
“是啊,兩個多月了。”阿奴撫着肚子,微笑道。
是,兩個月的孩子想賴賀蘭雪是賴不上了,可是賀蘭雪是天生的好心腸,仍然遵守了承諾,將他們父女倆接過來就近照顧。
阿奴就不信了,靠孩子賴不上,待自己使出全身解數,難道也沒轍
沒有男人是不吃腥的,何況,賀蘭雪又是一副欲-求-不滿的樣子
那個伊人,簡直是佔着茅坑不拉屎嘛,天天在一個大帥哥身邊躺着,居然也不趕緊吃幹抹淨。
虧得主上還對她念念不忘。
阿奴自信地笑笑。
就在身後那座小小的吊腳樓上,她腦中那個欲-求-不-滿的賀蘭雪,果然已經滿腦子壞念頭了。
他醒得很早,從小鎮的陽光,將第一縷投在他純白的臉上時,他就睜開了眼睛。
想了想昨夜的夢境,賀蘭雪微微一哂。
憋悶,太憋悶了
他低下頭,看着還在臂彎中睡得正熟的伊人,再無憐香惜玉之感,毫不猶豫地伸出手指,戳了戳她的臉,“伊人,伊人。”
伊人伸手揮了揮,哪知那小小的聲音總是不絕於耳。
到後來,好歹聽出是賀蘭雪的聲音,她才勉爲其難地睜開眼。
“我昨晚夢見你了。”賀蘭雪壓低一點,眨眨眼,滿語邪-念道:“夢見你也穿着這件衣服,在牀上”
伊人爲求方便,讓人定製了一件大大的衣服,兩邊是細細的吊帶,然後一個筒裙,就是最原始的睡衣了。
這樣的裝扮在賀蘭雪的眼中,無疑是極大的誘-惑。害他想入非非,幻想連連。可是,又考慮到伊人大病初癒,只能忍了又忍。
上次伊人走了一整夜,發燒發了好幾天,之後也咳嗽不斷,如果不是鳳九的草藥,只怕現在還不能好呢。
他只好繼續憋着。
都快憋出內傷了。
“哦,我剛纔夢見賀蘭淳了。”伊人很自然地接了一句。
昨夜搬來的時候,賀蘭雪莫名地說了一句:“找機會讓阿秀見見賀蘭淳吧”結果晚上伊人就做了夢。
“他已經死了,小容皇后怎麼能見他呢”伊人遲疑地道出心裡的疑問。
“誰說他死了。賀蘭淳的心臟天生有異,比起旁人偏了幾寸,那一劍,當然不足以致命,不過是瞞天過海,讓裴若塵放過他而已。他現在人在鳳莊,每日只是聽曲發呆,比你從前還乖。”賀蘭雪一面說,一面用手指滑過伊人露在外面的肩膀,“伊人,你看,天氣如此之好,你又難得起得如此之早,我們若是不幹點什麼事情,是不是挺對不起老天的”
“哦,又是你安排的,那一劍”伊人看着他,還沉浸在剛纔的話題。
“不是,但我是知道情況的,我只是將計就計,他也是在賭我會不會救他。”賀蘭雪不想被伊人帶走話題,連忙又往伊人那邊拱了拱,在她耳邊吹着熱氣道:“你真的不想聽我夢見什麼嗎我夢見你”
伊人一頭黑線:難道男人做完春-夢後,都喜歡講給當事人聽嗎
她轉過頭,剛好與賀蘭雪撞個面對面:剛起牀的賀蘭雪有種誘-人的魅,頭髮披散着,俊美的臉上尚帶着未盡的倦意,脣角上挑,笑得陰森詭異,不安好心。
“我夢見正要幹什麼的時候,你把我踹下牀了,我爬起來,本來打算找你算賬的,結果,你竟然消失了,怎麼找也找不到,嚇得我立刻醒了。”賀蘭雪終於把話講完,然後心有餘悸地嘆了聲,“還好是夢。”
伊人睜大眼睛,微微一哂。
“夢也能嚇死人的。”賀蘭雪說着,手臂一緊,將伊人牢牢地鎖進懷裡。
伊人還是執拗地仰起頭,望着他。
只是眼睛彎彎,彷彿裝滿了甜蜜的笑意。
賀蘭雪看見她的表情,嬌憨得可愛,心裡便被什麼塞得滿滿的。
有一種很奇怪的堅持,關於天荒地老的堅持,不知不覺地涌出,然後彌散全身。
即便有一天,她變了、老了、殘了、瘸了、犯錯了、醜了,那都不要緊,只要她還是她。
就是要抱着她一輩子。
她是他的妻。
來日方長,他可以稍安勿躁。
這樣一想,賀蘭雪反而平靜了下來。
再等等吧。
清晨,寧靜的小鎮。
陽光溫柔地泄了一地。
江南小鎮裡,於是多了一位年輕的夫婦,一個總是嚷着自己是小妾的阿奴,看他們的言談,大概是富貴人家吧,可是家人卻很少,只有一個總是滿臉警惕的護院易劍,還有便是小妾的父親康老頭了。
男主人阿雪的容貌極美,在小鎮裡惹出了一陣不小的風潮。女主人伊人甜美愛笑,如果你對她說話,她總是先對你甜甜的笑,特別可親可愛,也招人喜歡。
不過短短几日,小鎮裡的人便接受了他們,與這戶新居民打成了一片。
伊人重新開始了自己懶得人神共憤的逍遙日子,每日便是曬太陽、看流水,聽賀蘭雪撫琴賀蘭雪的琴音比起裴若塵是絲毫不差的,只是沒有裴若塵那般空靈,多了絲繁華的雅緻。
她躺在後院的搖椅上,在琴音裡眯着眼,半夢半醒。
賀蘭雪於是扣住琴絃,朝她望了一眼,然後欺身上來,手攀在藤椅的兩側邊,俯視着怯意閒適的伊人,脣角一勾,鳳眸不懷好意地眨了眨:“伊人,易劍被我打發去市鎮買油米了。”
“恩。”伊人睜開眼,探尋地看着那張近在咫尺的俊顏。
“阿奴和康老伯住在另一個院子裡,前門關了,他們進不來。”賀蘭雪又道,別有所指。
伊人正打算問那又怎麼了,可是話到嘴邊,突然又醒悟了。
她朝左右望了望:院子裡古樹森森,樹影婆娑,偶有門外的流水聲叮咚傳來,頭頂陽光盛好,正是中午。
“伊人”賀蘭雪又黏糊糊地叫了聲,身體湊得更近了。
伊人一哂,伸出手去,勾住他的脖子,像吊在他身上一般,將全部體重都交付於他,然後,吻他。
想要便要,唧唧歪歪的,伊人都覺得嚕囌了。
她已經見賀蘭雪蠢蠢欲動好多次了。
賀蘭雪怔了怔,隨即狂喜,將伊人重新壓到藤椅上,正打算上下其手、吃幹抹淨,前門吱呀一聲推開了,易劍舉着張黃榜,一面跑一面喊道:“王爺,王爺,大將軍他,大將軍他”
跑到後院門口,易劍的聲音戛然而止,臉騰得漲紅,連忙背過身去,又忙不迭地跑了出去。
賀蘭雪此刻正趴在伊人身上,準確地說,是趴在椅子上。伊人的衣服則滑了下來,露出了小巧的肩膀。
除此之外,似乎
沒有什麼了吧。
伊人很汗:易劍果然是個單純的孩子。
兩人略略收拾了一下,一同走到前面的大廳,賀蘭雪在太師椅上坐定,望着仍然滿面通紅的易劍,淡淡問:“什麼事”
“王爺,這種閨房之事”易劍本來想諄諄善誘,告誡賀蘭雪閨房之事閨房做,一擡眼看見賀蘭雪足以殺人的眼神,嚥了嚥唾沫,趕緊又將那句話吞了下去。
“以後凡是我跟王妃在一起的時候,你自動迴避。”賀蘭雪自個兒還鬱悶呢,易劍竟然還敢說三道四的,找拍
伊人聞言,望天,覺得自己前途叵測。
“你剛纔說大將軍怎麼了”賀蘭雪重新拉回話題。
“王爺,大將軍和流園幹上了,現在貼出榜單,說要尋找機關高手,去破解流園的護園陣法。大將軍是要攻打流園了。”易劍連忙回答。
“二哥和流逐風不會吧。”賀蘭雪吃了一驚,立刻起身,劈手拿過榜單。
展開細看,果然是賀蘭欽的印戳,上面寫着:召集各路機關高手,齊破流園的護園陣法也是當年陷下十萬大軍的絕世陣法但是除此之外,並沒有說要揮兵西下,去攻打流園啊。
易劍果然容易大驚小怪。
“去查一查,二哥爲什麼一定要破了那個陣那個陣是流園的立國之本,哪裡會輕易讓他破了只怕到時候,又得惹一堆的事情出來。難道流逐風都不管一管麼”賀蘭雪很頭痛,剛過了幾天安生日子,怎麼情況又亂了起來。
裴若塵攝政,其實賀蘭雪沒多大意見,天朝現在和平安定,他也不至於爲了私怨去掀波攪浪何況有了二哥的勢力在綏遠牽制,裴若塵只會更兢兢業業,不敢有絲毫懈怠。
但倘若二哥因爲什麼意氣之爭,與流園大打出手,只怕到時候,綏遠勢力削弱,裴若塵的權力得不到監督,炎國那方面也失去了軍事壓力,若他再次蠢蠢欲動,場面又會成爲一鍋粥。
不可否認,天朝雖然內安了,軍事力量卻也大不如前了。賀蘭淳在軍備上的優勢還是可圈可點的。
所以,二哥不能有事。
他和流園的樑子,是無論如何都不能結下來的。
易劍領命而去,賀蘭雪兀自喝了一會茶,然後若有所思道:“我們去落鳳山莊看看鳳九吧。”
鳳九也休息夠了,是時候出來繼續工作了。
伊人擡起頭,冷不丁地說了一句:“阿雪,其實我好像知道怎麼破那個陣”
賀蘭雪笑笑,沒怎麼往心裡去,摸了摸她的頭頂,道:“可能要離開這裡一段時間了,我們去看看鳳九和二哥,好不好”
“好。”伊人乖巧地點點頭。
正說着,又有一個人影風風火火地衝了過來,攔在賀蘭雪身前,睜大眼睛問:“相公,你又要走啊”
賀蘭雪挑挑眉:別的女人叫他相公,他就覺得彆扭得緊。
說起來,伊人似乎從來沒有叫過他相公呢今天晚上引-誘一下,好娘子是要慢慢調教的。
“對,你和康老闆就暫時住在這裡吧,這裡民風淳樸,對你的孩子也好。”自從拆穿阿奴的謊言後,兩人反而對孩子的存在挺坦然的,阿奴聽了,也不覺多難爲情,只是撫着肚子,低頭道:“可是你不在,我和我爹兩個人,一定會被人欺負你,你可是一家之主。萬一孩子有個好歹”
賀蘭雪很寒,他硬着頭皮道:“我會派人照顧你們的。”
“姐姐,你看看相公,留下懷有身孕的妻子一個人在這裡,好沒良心。”阿奴見賀蘭雪一點也不鬆口,立刻轉移戰線,抓起伊人的手,哭訴道:“姐姐你得管管他,男人可都是這樣變壞的,他現在不管我,以後,說不定也不管姐姐了。姐姐你可要多點心思,相公可狡猾了。你不信問問村頭那個劉大嬸,她家的男人就是”
賀蘭雪一頭黑線:哪裡有當面說人壞話的
“旁人怎樣那是旁人的事情,反正,我只信阿雪。”伊人笑眯眯道,絲毫不受挑撥。
阿奴轉了轉眼珠,大受挫敗。
“好了,伊人比你小,以後別叫她姐姐。”賀蘭雪分開阿奴抓着伊人的手,不緊不慢地提醒道:“還有,千萬別叫我相公,你們救過我,我照顧你們是應該的,可沒答應說要娶你。”
“明明就答應了,那晚在牀上”阿奴又開
始回憶那一夜的風光-旖旎了。
賀蘭雪百口莫辯,趕緊拉着伊人開溜。
阿奴回頭自己屋裡的時候,臉上那作張作智的表情立刻收斂無蹤。
一擡頭,只見康老頭正坐在牀沿邊,極威嚴地看着自己。
阿奴心中一抖,然後堆出一抹笑來,“阿爹,你怎麼貓在我房裡,嚇了我一跳。”
康老頭用一種異樣的眼神細細地看着她,從上看到下,又從下看到上。
那眼神看得阿奴心裡發毛。
康老頭盯着她的臉,一字一句道:“你根本就不是阿奴”
阿奴臉上笑容不改,走過去,蹲在康老頭的身前,輕聲道:“阿爹,你是不是糊塗了我就是你的阿奴啊。”
“我的阿奴已經死了,她一定是死了。”康老頭的眼神迷濛起來,他仍然望着她,可是眼中的影子,卻是另一個阿奴,“阿奴從前很乖的,她是跟人私奔了,那又怎樣,怪我,都怪我,我是苗人,所以希望阿奴也嫁給苗人,這才逼着她跟買貨郎那個小夥子私奔的。可是幾個月後,你回來了,我第一眼就看出你不是我的阿奴,我就是不肯相信,我欺騙自己,說阿奴只是變了。可是不是,阿奴不是變了,她已經死了,你是假的,說,你到底是誰我康老頭只是一個小漁民,怎麼能入得了你們這樣的江湖人士的眼”
阿奴臉上的笑容終於消失了,她站起來,用極冰冷的眼神看着他,“你果然還沒有老眼昏花,不錯,真的阿奴已經死了。我只是在她臨死前,碰巧發現她是當年苗疆蠱王康成明的女兒,所以才僞裝成她,本想向你學點蠱術的,只可惜你深藏不露,對自己的親生女兒也隱瞞身份。不過,雖然不能將蠱王的全身本領敬獻給主上,但是能按照計劃呆在賀蘭雪身邊,爲主上傳遞消息,也算是大功一件。”
“你是誰,你的主上是誰”康老頭還算鎮靜,除了眼底的哀傷外,沒有絲毫異處。
“聽過炎國的仙媚派沒有”阿奴眼波流轉,原本只是清秀的臉,突然變得靈動起來,好像整個五官都是鮮活的,是一種讓人目眩神迷的媚。
康老頭畢竟上了年紀,又是從前江湖的知名人士,饒是如此,在初見這樣的眼神時,他也是一陣心動神搖,好半天才把那股心悸的感覺壓了下去。
“你是仙媚派的人”康老頭啞聲問:“那你的主上,就是炎國的皇帝,炎寒”
“好說。”阿奴朝康老頭盈盈一拜,“仙媚派第十二代掌門人奴兒,見過康老前輩。”
“奴兒”
“是啊,其實歸根到底,我也沒騙你,我的真名也叫做阿奴。只是稍微易了容而已。”阿奴微微一笑,伸手在自己下巴處摩挲了一會,然後撕拉一聲,將臉上的人皮面具撕了下來。
面具後,是一張豔極媚極的臉。
其實正經看五官,比起冷豔,比起伊琳,比起容秀,甚至比起賀蘭悠,都是不如,可是,所有見過那張臉的人,都不得不承認,這是一張極有魅力的臉。
倦倦的眼神,彷彿是夢的深處最美的幻影。淡而素的容顏,是豪門閨秀未經粉黛的慵懶與自信。
從來沒有一個人的容顏,是能用飄忽來形容的。
可是阿奴,卻是如夢似幻的飄忽,是任何人都想抓住卻永遠也無法觸及清淡繾綣。
康老頭也不禁看呆了,“所以,你說自己懷孕,也是假的。”
阿奴淡淡地擡起星眸,輕聲道:“那個自然。我本想多叫你幾聲阿爹,可惜,你顯然不稀罕我這個女兒。”
康老頭聞言,臉色微變,雙手一翻,手裡頓時多了一隻白毛金尾的小貂,那小貂閃電一般衝向阿奴,阿奴往旁邊一閃,素手輕揚,一層粉末頓時瀰漫了整個屋子。
康老頭急忙閉氣,卻已經來不及了,他捂着胸口,驚駭地看着她,“你一早就下了藥”
“當然得做點準備,不然,我一個弱女子,哪裡敵得過苗疆蠱王啊。”阿奴笑笑,正打算朝康老頭走過去,那小貂在空中猛一扭尾巴,又氣勢洶洶地朝阿奴撲了過來,阿奴只能避開小貂的攻擊,幾番騰挪後,再看牀上,康老頭不知怎麼竟然不見了。
阿奴暗咒一聲,奔出門去,見小貂還在窮追不捨,她頓時發了狠心,回手便是一招天女撒花,細密的銀針雨幕一樣迎向那隻金尾小貂。
小貂落到了地上,使勁地抽搐着。
阿奴本欲尋找康老頭的下落,許是方纔的打鬥聲驚動了隔壁院子裡的賀蘭雪,那邊隱約傳來腳步聲,她連忙回屋,將面具戴上,然後拿出一枚紅色的丹丸,吞了進去,然後,她就勢倒在門檻上,捂着肚子,哎喲喲地叫着。
賀蘭雪與伊人趕到的時候,只見現場一面狼藉,康老頭不知所蹤,阿奴的身下則是一灘鮮紅的血,已然昏了過去。
“王爺,阿奴姑娘流產了。”易劍奔過去,略一把脈,隨即驚呼道。
賀蘭雪也走過去,蹲下查看她的傷勢,伊人不懂得把脈,只得站在旁邊擔憂地看着,她略略後退一步,腳背突然碰到一個毛茸茸的東西,伊人低下頭一看,卻是一隻極可愛白毛小貂,尾巴是金黃色的,好像受傷了,奄奄一息的樣子。
“阿雪。”伊人彎腰將小貂捧起來,過去碰了碰賀蘭雪的肩,問他:“這隻小貂”
賀蘭雪極快地瞟了一眼,壓根沒有看清是什麼東西,隨口道:“你給它上點藥就好了。”說完,便專注地查看起阿奴的傷勢來。
伊人恩了聲,摸了摸它,將小貂放進自己的袖攏裡。
最後的診斷結果是:阿奴被人重擊了腹部,因而導致了流產。
賀蘭雪的行程因而停滯了一日,到了傍晚,阿奴的高燒終於退了些,她開始不停地說着胡話,翻來覆去地幾句:“相公,快走,阿爹,快走,孩子孩子”
然後,她又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賀蘭雪皺眉聽了一會,然後站起身,走出門外,負手看着外面漸漸沉下來的蒼穹。
“找到康老伯了嗎”賀蘭雪淡淡問。
“還沒有。”易劍恭聲回答:“王爺,這次襲擊實在蹊蹺。這小鎮外全是天一閣的佈防,但凡有可疑的人,我們不可能沒有任何知覺,除非”
“除非什麼”
“若不是頂級高手,便是自己人了。”易劍低頭道:“阿奴姑娘的來歷雖然查明瞭,但還是有很多疑點。”
“可是任何一個母親,都不會傷害自己的孩子的。”賀蘭雪沉吟道:“難道是我的行蹤被裴若塵發現了”
“我們將賀蘭淳送出京城後,就連夜離開了,那時候裴若塵正準備新帝登基的事情,根本不可能分神去查我們的行蹤。”易劍否定道:“倒是炎國皇帝”
在天朝宮變的時候,炎寒一直在旁邊冷眼瞧着。他是最能看清全局的人。
“炎寒即使知道我的行蹤,也不會對付我。”賀蘭雪淡淡道:“他本來就希望看到天朝越亂越好,我是天朝的隱患,他何必要爲裴若塵除掉我這個隱患。”
“若是爲王妃呢”易劍遲疑道:“衝冠一怒爲紅顏的事情,不是沒可能。”
“炎寒若真的是那樣衝動的人,當年伊人在炎國的時候,他就該直接立她爲後,娶了她,而不是優柔寡斷地拖着”賀蘭雪冷笑一聲,“在他心中,永遠是大局爲重,所以,不可能是他。”
“那到底是”
“無論如何,現在阿奴單獨留在小鎮裡已經不安全了,帶着她一起上路吧。”賀蘭雪嘆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