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子好懶,高冷王爺認了吧 73.015誰是棄子?(三更,求留言)
炎寒也在同時發現了狀況,在瞬間的震驚後,他很快恢復常態,伏身低聲道:“沒想到天朝還有這樣一支軍隊。”
準確地說,不是軍隊,而是一羣躡足潛行的死士,每個人都能極好地控制自己的呼吸和腳步,內力之高,匪夷所思。
這羣隊伍,正是上次圍剿容秀,讓賀蘭雪破陣而入的隊伍。
可是以他們現在表現出來的實力,上次賀蘭雪能夠隻身突破他們,不能不說僥倖峻。
炎寒並不是身居深宮的皇帝,他已然戎馬數年,征伐四方,只一眼,便能從他們的組織,他們的內息,他們的列隊中看出其中的實力。
可是,要召回自己的人,似乎已經來不及了。
門被闖入。
…鯽…
……
……
……
屋裡的人,同時轉過身,面向着踏進門口的幾位不速之客。
這次隨炎寒來的人並不多,那位老者尚留在客棧——他並不贊同此次行動,自然不想多管。炎寒身邊還有一名隨身侍衛,其餘四位,則於昨晚守在這裡,此刻,則奉命衝進屋裡,站在容秀與賀蘭雪面前。
“你們又是誰?”賀蘭雪幾乎氣若游絲了,他全身的重量都落在撐在桌沿的雙手上。
臉色慘白,脣幾已無色。
他原以爲這四人是來幫容秀的,可是容秀也在同時問了同一句話,“你們是誰?”
容秀說這句話的時候,下意識的朝賀蘭雪的方向退了一步。
清美的容貌,因爲驚慌與愕然,花容失色。
在陡遇情況時,她還是會靠向賀蘭雪——賀蘭雪已經保護她太多次,她已習慣。
賀蘭雪立即意識到面前四位是不屬於任何一方的神秘人物,幾乎想也不想,便要伸手將容秀護到自己身後,可是右手剛剛挪起來,便因爲氣力不穩,整個人朝前跌去。
他重新將手放到桌面上,人半伏着,眸子裡又是一陣自嘲。
她何需他的保護?
他已自身難保了,還能保護誰呢?
可能是因爲方纔劇烈的動作,被賀蘭雪強壓已久的忘憂草藥效,忽然鋪天蓋地襲來。
他一陣暈眩。
努力撐着的手臂,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
真的會全部忘記嗎?
賀蘭雪已經無法去追究面前四人的來歷,只是在失去意識的最後一刻,想到一個讓他無比沮喪也無比困惑的問題。
他可曾懂過容秀,可曾懂過大哥,可曾懂過二哥,可曾懂過裴若塵,可曾懂過易劍,可曾懂過身邊的任何一人?
他原以爲自己明白他們想要的,原以爲自己是不會讓任何人失望的。
原來不是。
賀蘭雪無以倫比的自信,終於,在種種不確定與懷疑中,崩潰坍塌。
他握緊記憶的手,卻發現手中空無一人,他們都是那麼複雜難測的存在。
除了伊人……
除了伊人!
伊人沒心沒肺的笑,竟莫名地成爲他腦海裡最後的影像,然後,徹底陷入永夜。
“來不及了,必須馬上挾持容秀。”見賀蘭雪倒下,炎寒當機立斷,向伊人低聲吩咐一句‘呆在這裡’,然後躍身飛下。
炎寒的威信,在於他從不捨棄自己的屬下,即便只是炎宮最普通的四個侍衛,他也必須親自帶他們回去。
而他的貼身侍衛,則按照他的指令繼續呆在屋頂,保護伊人。
伊人本想跟着跳下去,卻被那侍衛壓住身體,動彈不得。
她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四周的刀劍隨着炎寒的出現頓時涌動起來,包圍圈開始迅速縮小,炎寒跨入屋裡時,外面已經變成了一個鐵桶。
刀尖所向,皆是一點。
“先不管賀蘭雪,控制容後。”炎寒對四位屬下簡潔地吩咐了一句,然後推開窗戶,坦然地看着外面逼近的人影,朗聲問:“不知來者是誰?”
容秀還來不及說什麼,已經被聞聲而動的侍衛抓住雙臂,啞穴同時被點。
……
……
……
門外,一華衣男子排衆而出,負手站在衆人前面,身姿筆挺,站得四平八穩,一副穩重可靠的模樣。
炎寒注目望去:那人的年紀看上去大概四十來歲,神情沉靜而睿智,是久經風浪、心境洞明之人方有的沉穩。而且保養得極好,眉眼清朗,依稀很能看到年輕時的俊秀。
他心念一動,然後用毋庸置疑的語氣喚道:“裴臨浦,裴丞相?”
對方果
然默認,也並沒有多吃驚的樣子,只是淡淡地看着他。
在裴臨浦的眼中,面前的炎寒顯然也是陌生的,雖然炎國最近很不安分,可是兩國之間,畢竟已經有二十年不相往來,所以,雖然他們一個貴爲天子,一個貴爲丞相,竟也是對面不識。
不過,關於對方的傳聞,他們已經從探子口中聽說過太多,幾乎各人手裡,都有對方的模擬畫像。
只是,一旦風雲相會,那又是另一個模樣了。
炎寒的容貌,深深地觸動了裴臨浦——不僅僅是因爲那份屬於荒漠的英俊與霸氣,也不僅僅因爲炎寒身處困境仍然談笑自若的風儀。
“你和一個人長得很像。”裴臨浦終於慢條斯理地開口道:“如果沒猜錯,你應該是炎子昊的兒子吧?”
“你見過我父王?”炎寒微微一怔,隨即又是一臉瞭然。
裴臨浦從前是息夫人的跟班,息夫人又與炎寒的父親炎子昊有一段說不清理還亂的關係。
他知道炎子昊,並不稀奇。
“昊帝前年駕崩之後,老夫本想拜祭他,卻因爲朝事繁多,一直未能成行,不可不謂之遺憾也。”裴臨浦輕搖頭,兀自感嘆道。
“那還不簡單。”炎寒輕鬆一笑,曼聲道:“寡人抓你回炎國,到時候,裴大人便可以拜祭先帝了。”
“你絕不可能闖出這裡的包圍,因爲此陣法,乃息夫人傳下的陣法。當年,息夫人便是靠它留下了你父王,自此二十年不再涉足天朝。如今,它也會同樣留住你,如果天朝俘虜了陛下你,也希望我們能延續上一代的承諾:陛下有生之年,不得再踏足天朝。”裴臨浦並不惱,只是看着炎寒,溫雅含笑,緩緩道。
“你錯了,上次父王被陣法所困後,便回國潛心研習它,在多年前,父王已經破解了此陣,想用它來困住我,除非裴大人又在其上加了八十一種變化。”炎寒微微一笑,然後身體往旁側了側:恰好讓裴臨浦看見屋裡的容秀。
容秀口不能言,只能求助地望着裴臨浦。
裴臨浦卻並不驚奇,他早已知道容秀在屋裡,只是不能確認賀蘭雪此刻的情況,所以一直忌憚着。
“如果不介意,不如讓貴國的皇后代丞相去拜祭先王?”炎寒重新擋住容秀,面向裴臨浦,淡淡問。
這句話,便是很直白的威脅了。
如若他們顧及容後的安全,自然會放他們離開。
當然,若是他們不在乎容秀的安危,便少不了一場九死一生的血戰。
裴臨浦並沒有馬上回答,而是皺眉沉吟着,彷彿在權衡中。
如果是其它人,他也許會做主將他們放了,可是炎寒不是其他人,而是如今天朝的第一號大敵。
天朝今年連續遭災,國力虛弱,如果炎國再次趁虛而入,恐怕會極其吃力。
而現在,他有機會擒住炎寒,有機會化解這潑天災難——區區一個皇后,真的值得他們放棄這樣一個絕好的機會嗎?
在裴臨浦沉默之時,炎寒雖然仍是一副淡淡然的模樣,心中已暗叫不好。
看來,賀蘭淳並沒有讓裴臨浦下什麼軍令狀,也許賀蘭淳的原話只是:見機行事。
他不曾強調過自己皇后的安危,因而,裴臨浦纔敢如此大膽地猶豫,猶豫着堂堂國母的生死。
念及此,炎寒倒有點同情容秀了,不禁回頭看了看她。
容秀臉色蒼白,遠比方纔面對賀蘭雪時更加白得像只鬼。
他暗歎:也是一個冰雪聰明的女人啊。
裴臨浦的躊躇,已經影射了賀蘭淳的冷漠,賀蘭淳的取捨。
炎寒能明白,難道容秀不明白麼?
……
……
……
……
果然,在短暫的沉默後,裴臨浦慢條斯理地開口道:“如果陛下執意將我們的皇后娘娘請回去,天朝禮儀之邦,也將邀請陛下留在天朝多住一段時日了。”
他已選擇了棄子。
棄了容秀。
炎寒雖已猜到結局,聞言還是有點吃驚,問:“這麼大的事,難道丞相都不需要請示天朝皇帝嗎?”
裴臨浦微微一笑,不動聲色地回答道:“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更何況,能將陛下請回去是天朝的榮幸,我相信天朝皇帝同樣會歡迎閣下的。”
炎寒苦笑了一下,隨即出手如電,外面的人正以爲他要突襲,只是還沒有來得及反應,他的手已經放了下來。
容秀的穴道被解。
“算了,你也沒有什麼價值,我平生本來就討厭欺負弱女子——當然了,能放倒逍遙王的女子,也不是什麼弱女子。”炎寒不理會容秀的詫異與狼狽,兀自說到:“你過去吧,回宮後幫我給賀蘭淳帶好,說我很願意早日與他一會。”
炎寒的話,將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部轉移到了容秀身上。
容秀卻恍若
未聞,儘管穴道被解,制約已鬆,她依然呆呆地站在原處。
在她站立的地方,她可以很清晰地看着賀蘭雪,看着賀蘭雪禁閉的雙眼和蒼白的容顏,那是一張絕美的臉,此時此刻,更如一個孩子般純美乾淨——在這張臉上,她找不到絲毫他大哥的影子。
他們真是兄弟嗎?
容秀莫名地有產生了一個疑問,隨即,便是一聲苦笑。
然後,她昂起頭,用最尊貴的姿態,越過炎寒,坦然地向裴臨浦走去。
她的肩背挺直。
她的神色,高貴典雅,儼然不可犯。
炎寒本來對她心存輕視,見此狀,也不禁生出少許敬佩之意。
在經過這種種種種後,容秀依然能保持自己的儀態,依然能坦然地面對所有人,不能不說是一種能耐。
能被賀蘭雪如此鍾情的女人,看來,也不一定是花瓶。
在容秀踏出他們的控制範圍時,屋裡的四個屬下向炎寒投了一個探尋的眼神:畢竟,現時現刻,容秀是他們唯一的籌碼。
炎寒卻只是輕輕地搖了搖頭,淡淡道:“賀蘭淳這樣對她,她回不回去已經沒有差別了。”
事實上,他現在如果將容秀帶走,反而替賀蘭淳解了尷尬,保不準,還成爲天朝衆人同仇敵愾的理由。
而放容秀回去,待這位被利用,再被遺棄的容後回到宮後,無異於會變成賀蘭淳身邊一個潛在的威脅。這樣反而更有利些。
炎寒一直是個聰明人。
……
……
……
容秀還在往前走,一直走,腳步從容優雅,片塵不沾。
彷彿她現在穿着的,不是粗布糙衣,而是傾天下財富都購買不到的綾羅綢緞。
彷彿她現在所在的,不是荒郊野外,而是巍峨宮殿前綿延數裡的猩紅地毯。
衆人先是側目,繼而,眼中很自然地升起一絲恭敬。
這是他們的皇后。
無論任何狀況,都不失鳳儀的國母。
容秀停到了裴臨浦面前。
裴臨浦微微彎下腰,淺淡地行了一禮,口中稱道:“皇后娘娘受驚了。”
“裴大人也辛苦了。”容秀矜持地還了一禮,清冷地回答道:“大人一大把年紀,還這般千里奔襲,爲國爲民,實在可敬可佩。”
“娘娘才居功至偉。”裴臨浦綿裡藏針地回道:“請娘娘再等候片刻,待老夫收拾了這番人,必用鎏金鳳輦送娘娘回宮——陛下對娘娘,可是思念得緊。”
容秀冷冷一笑。
沒有見過她的笑的人,永遠也無法想象,如此柔媚清麗的容後,能有這樣冰冷嘲弄的笑容。
“你回去告訴賀蘭淳,他要我做的事,我已經全部做了,也希望他能遵守他的承諾,不要再爲難我的家人——也請他儘快放了我的父親。”
“娘娘何出此言?”裴臨浦不動聲色地駁斥道:“娘娘的父親容太師早已告老還鄉,娘娘怎麼會以此來難爲陛下呢?”
“告老還鄉?”容秀冷冷地瞥着他,輕蔑道:“他是打算告老還鄉,可是自入宮遞呈後便再也沒有出來。不是賀蘭淳挾持了他,又是誰?!”
裴臨浦沉默了一會,然後沉聲問:“娘娘,難道你從未想過,容太師是自願做客宮中的嗎?”
容秀如遭雷擊。
他們都是如此冰雪之人,一言兩語,便能窺得事情真貌。
容秀已然明白。
她一直以爲賀蘭淳用容家的事情要逼迫她。爲何從未想過,容家同樣是賀蘭淳的臣子。
她父親,談若有絲毫愛女之心,又怎會一而再再而三地任由女兒爲難?
唯一的理由,便是他已然默許,甚至,參與到製造種種假象中來。
容秀從未這樣絕望過,她曾以爲守護的人,原來,也算計着她。
賴以生存的寬慰,原來只是一場虛妄。
她的支點分崩離析。
“娘娘?”裴臨浦似乎自知失言,見容秀遲遲不語,不禁擔憂地喚了聲。
容秀擡頭,眼中一片空洞,卻又出奇地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