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伏的天氣,很熱。漸漸的日已當中,炎炎烈日下,只覺那眼睛處處眩花,小淘同侯嶽緊握着手,那手心全是汗,兩人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這下里,這邊情形十分緊張,所有相關的人那是大氣也不敢喘一下,而臺上,玄奘法師講經的聲音仍飄飄渺渺的傳來:是他識轉變,有害殺事業……他心智云何?知境不如實,如知自心智,不知如佛境……
那齊王一手握着劍,開始往外抽,卻被一邊太子建成緊緊握住了手,那建成衝着元吉似有若無的搖了搖頭,又起身親自爲兩個弟弟添了茶。然後端了茶水,小小的抿了一口道:“這玄奘法師乃是隋帝親自剃度,後又周遊大半個中國,身採衆家之長,聽他一次講經。本太子受益非淺。”
李二同學,舉了茶,哈哈一笑:“太子所言,正中臣弟之心,只是我等身在俗世之中,俗物纏身,卻無法學這大師超然物外,如今日上中天,天氣炎熱,我們兄弟三人不若打道回府,尋個清涼所在,也過過這浮生半日之閒。”
李建成也笑道:“好個浮生半日之閒,自該同去同去。”
於是兩兄弟便站了起來,唯那元吉仍有些不甘,卻被李建成拉了起來,然後一行又在侍衛的護衛下,離開了坊市。
看着三人離開,那小十八便衝着侯嶽和小淘搖頭苦笑道:“在下還有要事在身,就此別過。”說着幾轉身就看不見人影了。
夫妻倆這時才長長的吁了口氣,立時,覺得那後背涼叟叟的,雖然表現上一切如常,但剛纔實在是箭將上弦之時,兇險的很哪。
看着相關的人都已退場,兩人哪裡還有心思在留在這裡,就匆匆的出了東湖坊,上了侯貴的馬車。拍了拍車轅道:“回曲園。”
一路上兩夫妻都沒有說話,只是在琢磨着之前的事情,卻是越想越後怕,侯嶽的臉也越來越沉,進了家,甚至不顧一邊的蝶兒正在上茶,侯嶽就緊緊的將小淘抱在懷裡,此刻,小淘居然感覺到侯嶽的身體還在微微的擅抖。
好一會兒,侯嶽放開小淘,卻又唬着一張臉吼:“你怎麼回事啊,我讓你好好的坐在茶攤邊,你跑過來幹什麼,剛纔若真有個萬一,咱們倆就回不來了,你留寶兒,小丑丫,小綠荷以後怎麼辦?”
小淘的姐妹在前世曾送給侯嶽一個外號,新時代的好男人,尤其可見侯嶽的好脾氣,那是從來都沒有吼過小淘。就算是拌嘴,那侯嶽也從來都是讓着小淘,這會兒,突然的大吼,讓小淘頗覺委屈,立時紅了眼眶,心下雖知侯嶽是爲自己好,可她難道能眼睜睜的看着侯嶽一人涉險嗎,想到這裡,便扯了帕子,坐在牀邊,抿着脣,一又眼紅通通的,這其中,有一部份是覺得委屈,但更主要是剛纔嚇的,小淘看的分明,若不是太子阻止的話,依那齊王,怕是要直接下殺手,到那時,倒黴的陷在其中的兩夫妻怕是隻有被滅口的份了。
侯嶽情願看着小淘氣吼吼的吼回自己,也不願看她這般委委屈屈的樣子,便煩燥的抓了抓頭,也坐到牀邊,抱了小淘,輕輕的搖頭:“我這不是擔心嗎,你說咱倆,搭上一個已經很虧。偏你還傻不拉嘰跑過來,不搭上兩個不甘心似的。”
小淘叫侯嶽的說法給逗樂了,轉身瞪了他一眼:“你才傻不拉嘰呢,知道搭上一個虧本,那瞎摻和什麼,歷史證明,李二又不會有事。”
“可那歷史證明裡面沒有我們這兩號人哪,你也知道,蝴蝶的翅膀這麼一扇,說不準就要掀起一場颶風。”侯嶽道。
“我可管不了那麼多,若真是走上岔道的話,大不少不做這官,咱們回柳城或者武功縣做地主這個很有前途的職業也是不錯的。”小淘嘀咕着道。
“不錯個頭,到了這時候,哪裡還有退路。我們今天出現在東湖坊,不管是太子還是李二之間出了什麼事,咱們說不準都會被有心人拉下水,當成替罪羊的,誰讓咱們恬恬是在這敏感時期出現在東湖坊呢。”侯嶽拍了拍額頭道。覺得這運氣還真是有些背,只不過是去看看巧姐,怎麼就碰上這事了呢,當然,李二的運氣是不錯的。
侯嶽這纔想起一件事情。他記得後世在擺渡上曾看到過關於這李建成調幽雲鐵騎來守衛東宮之事,後來被人告發,還被李淵狠狠的斥責了一頓,那可達志還被流放了,成爲太子和秦王鬥爭下的犧牲品。
沒想到,這事,還牽涉着暗殺,如今叫自己給撞破了,怕是太子和齊王要將自己恨的牙咬咬了。唉,真是樹欲靜而風不止啊。
東宮,書房。
“大哥。你怎麼回事,說好了動手臨陣又反悔。”齊王元吉氣哼哼的道。
“那有什麼辦法,那小十八被侯嶽那傢伙一口叫破了形藏,老2已經有了防備,要想再暗殺已經是不可能了。”
“暗殺不行,咱們可以明的來,東湖坊已完全掌握在我們手中,老2再厲害,憑着他那幾個侍衛,還怕他能逃出生天。”齊王恨恨的道。
“那怎麼行,此事以後休要再提,現在父皇明顯傾向於我,咱們只要一步一步來奪了老2的權,不須再行此險招。”李建成說着。
齊王沒法,端了茶杯要喝茶,卻又聞到曲園毛峰特有的茶香,這一聞到茶香,便又想到他侯嶽,這次萬無一失的機會就壞在他的手上,不由的連喝茶的興趣也沒了,又重重的將茶杯放下。
第二天一早,小丑丫興奮的抱着個小木盆站在兩夫妻而前獻寶,那木盆裡已有五隻小龜,這五隻小龜,大的比銅錢大些,小的正好是銅錢般大小,憨頭憨腦的在水裡遊着,小淘想着,要是弄個玻璃大缸,再弄些假山水草的,那纔好看,只可惜,他們卻造不來玻璃,也只能在心裡yy。
到了下午,侯嶽又叫了小淘,帶了茶葉,去虞府拜見虞世南。
那虞世南十分仰慕樑老學究的學問。當年,在隋時,樑老學究還爲虞世南批過讀書筆記,因此,這次,侯嶽來時,特意到樑家,本來是求字的,可那樑老學究聽說是送於虞世南,就拿出了一本筆記,叫四書集解,是平日樑老學究讀書的心得體會,那虞世南得此筆記如獲至寶。就拉了侯嶽到書房,互相探討了起來。
侯嶽心中是叫苦不疊啊,同虞世南探討國學,那不就是在魯班門前耍大斧嗎,好在,這些年,他在這方面也用了不少心,雖說底子仍是薄了,但借鑑一些後世的觀念,倒也能搏得虞老爺子的一兩聲好來。
虞老爺子和侯嶽進了書房,小淘就陪着虞老夫人聊天,虞老夫人聊着聊着總要往小淘外婆身上扯,可小淘對這個外婆知之甚少,虞老夫人也從她嘴裡打探不到什麼。小淘肚子裡暗笑,這女人,不管老的少的,這呷醋似乎於生俱來。
正說着,就看一個少女帶着幾個青年婦人進來,這些婦人手裡有拿着各種布料,也有拿着針線的。
“虞奶奶,您看看您喜歡哪種花色。”那少女上前,叫那些婦人一一擺開布料。
那虞老夫人仔佃挑着,又讓小淘幫她出主意。
“虞老夫人,我倒覺得,您挑的兩款太素了。”小淘說着,又指了指一個婦人手上的棗紅暗花錦緞道:“這個花色不錯,您皮膚白,穿這個更襯的有精神。”
“就是,就是,紫娟也覺得這款適合虞奶奶。”說着,那少女又轉頭衝着小淘道:“這位姐姐好眼光。”
那虞老夫人聽到少女的稱呼,突然就呵呵的笑開了,然後一手指着那叫紫娟的少女對小淘道:“小淘啊,知道她是誰不?”
“這老夫人不介紹,我哪知道這位妹妹是誰啊?”小淘笑着道。
“呵呵,她是盧家的女兒,你弟弟小刀的未婚妻,一雙手可巧了,這不,老身的衣服全是她一手操辦的。”虞老夫人仍是笑着。
那紫娟一聽侯老夫人的話,那臉便紅,不過,她性子倒是大方,重新給小淘見禮,這一見禮,小淘可得要拿出見面禮的,天熱,小淘不耐煩戴首飾,混身上下,除了一隻手鐲和頭釵就別無它物了,而那手鐲和頭釵都是侯老夫人留給她的,不便送人,想了想,便學後世,那直接送銀子,要了一張紅紙包好。
那紫娟羞答答的接過謝禮,然後才帶着那幾個婦人下去,這一出門,小淘就聽她在同那幾個婦人說話:“裁衣的時候可千萬要仔細,莫要浪費,我可是醜話說在前頭,真要浪費的多了,到時候布頭抵工錢……”
那幾個婦人連連說不敢。
那虞老夫人在一旁道:“紫娟這丫頭自小跟着她娘照顧弟妹,養了個勤儉的好性子,萬事交到她手上操辦,都能幫你省些費用,是個當家的好苗子。”
小淘點頭:“這位盧家姑娘我看着也喜歡的很。”心裡卻想着,這紫娟這性子,小刀以後有苦頭吃了,這小刀,仗着自己家有兩字錢,再加上李二的賞,那花錢如流水,混不知自家老爹賺錢的辛苦,是該有個人管管,想着小刀吃憋的樣子,小淘暗樂。
接着又聊了些家常,等侯嶽出來,兩人便告辭回曲園。
路上,小淘跟侯嶽說起虞老夫人,聽說,年輕時,這位虞老夫人也是個喜歡呷醋的,虞世南對她的頗爲敬重,唯一的妾室也是虞夫人的陪嫁丫頭。
之前,來的路上,小淘還猜,這位虞老夫人會不會冷淡自己,沒想到卻是這麼和藹可親的一個老婦人。
“這時代,當家夫人講究一個大度,你還真當虞老夫人一點不在意啊,我聽虞和庸那小子說了,爲了這事,虞老爺子可是睡了三天的書房,最後還做了首詩送給老夫人,老夫人才氣消的。”侯嶽好笑的道。
小淘對這首詩倒是很好奇的性,竄掇着侯嶽找虞和庸弄來,不過,據侯嶽所知,這詩侯老夫人貼身藏着,誰也不讓看。
小淘覺得,這兩老夫妻,鬧起彆扭來倒是可愛的緊。
正文 第一百三十六章 盧紫娟
《奮鬥在隋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