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性格決定命運。侯君集最終還是沒有聽侯嶽的話,他一方面選擇了拖的政策,裝病推延上任的日期,另一方面卻在積極的尋找接近晉王的機會,也許他也在猜測,皇上怕是拖不久了,他在爲下一個時代做準備。
打探消息的十八回來,把侯君集的事情跟侯嶽一說,侯嶽便奧惱的直跺腳:“君集糊塗啊。”說着,侯嶽便劇烈的咳了起來,嚇的一邊的小淘連忙拍着他的背。
“他糊塗管他糊塗好了,你這麼激動幹什麼,這人要一心找死,你又奈何?”小淘又氣又急的道。
“我能不激動嗎?這可是關鍵時候啊,這可是抗旨之罪,再加上君集言他一向張狂,在朝中又飛揚跋扈的慣了,惡事也沒少做,若是安上一個反叛的罪名,咱們家也得跟着一塊兒下水啊。”侯嶽一幅恨鐵不成鋼的樣子道。
想當年,他處心積慮的。就是要抹掉侯君集反叛之罪,難道也僅僅只能推遲幾年而已。
“唉……”侯嶽長長一嘆,事已至此,只能靜觀其變了。
翠微宮含風殿。
李世民昨天昏昏沉沉了一天,今天好不容易有些清醒了,便勉強招來長孫無忌和褚遂良。
“李大人和侯氏兄弟都離開了嗎?”他微閉着眼睛,聲音有些低弱。
“李大人和侯山營將接到旨就立馬起程,中間沒耽擱一點,但是侯君集侯大將軍卻因病滯留。”褚遂良恭謹的道。
“他是真病還是假病?”李世民張開眼,雖病弱,但兩眼中的冷光仍帶着殺氣。
“這……”褚遂良遲疑了一下。
“他是假病,前天還請了過去一同袍喝酒,其中就有太子府的千牛衛,這個千牛衛過去曾是他手下的將士。”長孫無忌在一旁道。
“看來,他還是沒有做不到一個做臣子的本份啊。”李世民嘆息道,這些年來,他留給侯君集的機會夠多的了,可他仍然因爲自己的冷落而滿腹怨言,連一個臣子的本份都做不到,留他何用。
“我讓你查的事情查的怎麼樣?”李世民又問。
“都查好了,平日侯大將軍多有犯上之言,同時,他又收養了三百假子,這三百假子均訓練成死士,同時,侯大人又跟洛州長史侯秀來往甚密,收攏一些歸附之輩。在洛州欺行霸市,洛州一帶,百姓怨言頗多,曾經洛州最大的義商洛衝就是被侯大將軍的假子刺殺而死。”長孫無忌道。
“好一個侯君集,又是養假子死士,又是收攏錢財,他想幹什麼,想造反嗎?”李世民瞪着眼睛,喘着粗氣。
“皇上息怒。”長孫無忌和褚遂良連忙的道。
“給我抓了審,一個也別放過,我不能爲太子留下隱患。”李世民喘了會兒氣,好一會兒才道。
“遵旨。”長孫無豈和褚遂良道。
這時太醫進來,兩人便退出了含風殿。匆匆回官署,開始徹查侯君集反叛之案,這一案攪得朝堂紛紛擾擾。
很快侯君集,侯秀都下了大牢。
從朝廷開始查侯君集的案子之後,侯嶽反而淡定了,有些事情註定是避不開的。孝寶這個秘書郎也被暫時免職了。
只是他沒想到侯秀也牽連了進去,還成了主犯,當年,段氏說要帶侯秀回鄉。可侯秀終歸拋不去榮華富貴,只是讓鵝兒陪着段氏回了鄉,他仍然留在洛州,這些年來,在洛州也經營了一份相當的家業。
只是如今,怕是一切都將如流水逝去。
“爹,現在朝中有些官員揪着您是曾是侯秀恩師的關係,又因爲當年他們是從我們家出去的,便認爲您是侯秀背後的主使,這簡直是無稽之談,侯秀多年前就投了嫡宗,他們的事,跟咱們有什麼關係?”孝寶同學在屋裡急的團團轉。
“你這麼急有什麼用,稍安勿燥,這一切還得看皇上的定奪。”侯嶽仍對着棋盤,小西瓜小小的身子,規規矩矩的坐着,正陪着爺爺下棋呢,兩人下的是五字棋。
“我看皇上都病糊塗了。”孝寶同學沒好氣的道。
“胡鬧,這話也是你能說的?”侯嶽瞪了孝寶一眼。
侯孝寶很少看到自家爹爹發火,沒想自家爹爹發起火來倒是讓人升起膽怯之心,便不由的住了嘴。
偏廳,穿堂處,小淘坐那裡,夜歌靜靜的坐在一邊。
“娘,要不,讓平兒先嫁了吧,若是家裡真牽連了,也讓平兒有個安心日子過。”夜歌愁着臉道。
“也可以。前天,閻家的娘子還來提過。”小淘點點頭。
“我不同意,我今兒個才十三歲,還小,再說了,家裡如今面臨這樣的大事,我做爲女兒孫女自該同爹孃爺爺奶奶在一起,爲家裡分憂,這時候,打死我也不嫁。”
平兒正拿着衣服走到穿堂口,聽到自家娘同***說,那便眼含着淚,搖着頭,一幅誓死不從的樣子。
“來,平兒過來。”小淘輕輕的拉着平兒的手,平兒就蹲在小淘身邊,拿頭枕在小淘的膝蓋上。
“聽話,你不能讓你母親和你奶奶不安心。”小淘輕摸着她的頭髮道。
“娘,奶奶,你們別勸我好嗎?若是別的平兒都依從,唯有這時候離開家裡,平兒怎麼都不可能答應的,你們要讓平兒愧疚一輩子嗎?”平兒抽泣着。
“傻孩子。”小淘搖搖頭。倒是叫這小丫頭給感動了,也摸了摸自己溼潤的眼角:“隨你。”
“謝謝奶奶,其實這樣也不錯啊,孫女還可以考驗考驗閻家公子,是不是個能夠共患難的。再說了,是我的終歸是我的,不是我的也終歸會分開,不在乎這麼一時。”平兒擡起臉,有些小得意的道。
“你這丫頭啊,就是個小精怪。”小淘打趣着。一邊的夜歌也跟着笑了。
五月十八日
翠微宮,含風殿。
“皇上。侯大學士絕對不會是主使之人,下臣敢以性命擔保。”褚遂良在一邊焦急的道。
李世民是隻微微的擡了擡眼看着他,卻揮了揮手,讓他下去。
褚遂良還要再說,卻被長孫無忌阻止,長孫無忌衝着他搖了搖頭,心道,褚大人怎麼看不出來,皇上這是在爲新皇埋棋呢。
兩人躬退了出去。
“讓冶兒進來。”李世民的聲音更加的微弱了。他此時已感到自己力不從心了,只是這江山讓他如此的放心不下。
含風殿外。
長孫無忌衝着一邊滿臉憂慮的太子李冶道:“太子殿下,皇上請你進去。”
李冶點點頭,衝急步走了進去,只是直殿的時候,那腳步放的很輕。
“父皇,你要多休息,等病全痊癒了,還有許多國事要您拿主意。”李冶紅着眼坐在李世民的病榻前。
“冶兒,你已經是太子了,有許多事,你要學會自己去拿主意,父皇教不了你多久了。”李二低低的道。
“父皇,您別說喪氣話,好好養病,過段時間就好了。”李冶含着淚說着。
“好了,不說這些,讓你進來,是要告訴你對侯大學士的處置。”李世民道。
“父皇,恩師的心性冶兒瞭解,他決不會有反叛之意的,何況侯秀多年前就已投了嫡宗,他們的事跟我恩師一點關係也沒有。”李冶道。
“怎麼會一點沒關係,他們都姓侯,記住,做爲一個帝王,就不該有太多的私人感情,他雖然沒有反叛之心,但小聰明亦不少。梁平凡的事就是一例,這回也給他敲一記警鐘,等你繼位後,你可以再爲他平反,讓他記你的恩,恩威並施,你才能掌控他。”李世民喘着氣道。
“可是,父皇,我觀恩師的意思,他已經沒有再入仕的打算了。”李冶道。
“你能不能掌控他是一回事,他入不入仕那是另外一回事,你知道嗎?父皇這一生所見,唯一看不透的就是這位侯大人,這侯嶽說纔有些,但並非大才,比起馬周等人,他就遜色不少,可馬周卻是他舉薦的,縱觀過去,這位侯大人的事朕也收集了不少,朕發現一個很奇妙的事情,打趣的說話是,這位侯大人有運,不管在亂世,還是在朝堂,他都能站在有利的一面,而另一說話,他能看透天機,你知當年,父皇還是一個小小的李二公子的時候,侯君集就不顧一切的投奔了我,據侯君集說,這條路就是當年侯三公子指點他的,可當時高祖善未起兵,而隨後種種,許多事情,他都能預先預見似的,比如當年,你大哥承乾之事,他幾乎是在一年前就開始勸侯君集,最後勸不了了,他乾脆直接綁了……這些都讓父皇看不透啊,難道這世間真有看透天機的人?所以,爲父讓你施恩於他,朕想,若有一天,你在朝堂上受制於臣,只要招他,以此恩,他必不能推託,必盡心助你。”李二說着,此時,他心裡突然起了一種十分荒唐的想法,不知這位侯大學士是否能預見自己的死亡。
五月二十日,侯君集的案子結果出來了,侯君集和侯秀斬於西市,沒其財產。雖朝中有人言,君集反形未具,罪不當死。然長孫無忌和房玄齡卻同侯君集道:法者天下之平,與公共之,公自不謹,蓄養兇人,陷於法,今將奈何,公好去。
正文 第二百六十章 獲罪
《奮鬥在隋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