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冬凍樹木春凍人。一場倒春寒讓剛剛開始有些轉暖的氣侯又冷了下來,再加上連綿的春雨,這空氣溼冷溼冷的讓人難受。
鵝兒拿着拖巴來來回回的拖着回潮的地面,門邊的木盆已經盛了滿滿一盆水。
“哎,這天,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天晴,家裡的衣服,被面什麼的都是潮嘰嘰的,換洗的衣服只能哄幹。”鵝兒站在檐下,有些發愁的望着天空,雨密密細細的,跟水霧似的。
“小舅舅,小舅舅,我們鬥牛吧。”小寶哥扯着小刀的衣袖,小跑的跟在季小刀的身後。季小刀有些無奈的搖搖頭,姐姐真是好算計,把這麼個小不點交給自己,讓自己哪也去不了。
“鬥什麼牛?小舅舅一個指頭就能把你放倒,去去去,回屋寫字去,等下午。你爹下了差回來,可是要檢查的,小心打屁股。”小刀恐嚇着。
“可小舅舅的功課也沒做。”小寶哥不服氣的道。
“舅舅做不做功課,你爹管不着,怎麼着,你這個小小子還想來管舅舅。”小刀有些氣急敗壞的道,這小子就是個小人精。
小寶哥叫小刀這麼一吼,就繃了小臉,眼眶紅紅的,可愣是不哭,小小的心裡記着爸爸的話,男兒流血不流淚,於是這會兒就用紅紅的眼眶瞪小刀,使勁的瞪。
“哎呀,季小公子,你這是幹什麼,小寶哥還小着呢,別嚇着他。”門邊的鵝兒連忙小跑過來,扶着小寶哥。
“嚇着他?這小不點兒膽子大的很呢,別看他現在這麼委屈,我看都是裝的,這小人精,昨天還跟我說鵝兒的身子香的緊呢。”小刀道,心裡直嘆,這小寶哥的性子跟他姐一模一樣,小時候,爹孃忙着地裡的事。都是姐帶他玩,小刀小時侯就很皮,被姐姐管着自然是不太樂意,有時便想着爲難姐姐,讓她知難而退,沒想,姐姐在爹孃面前就一幅委屈樣,害得他被爹孃罵,背地裡,又拉着村裡的幾個小姐妹整他,從那時起,小刀就翻不出自家姐姐的五指山了。沒想到如今還要被這麼個小不點絆着。
小刀的話讓鵝兒鬧了個大紅臉,一邊的小寶哥還不識相,仍倔着嘴道:“鵝兒身上本來就香香的。”羞的鵝兒差點找地縫鑽了。
看着鵝兒的大紅臉,小刀也覺的同小不點談論一個姑娘身上香不香實在是一個讓人尷尬的問題,便一臉悻悻,轉個身,甩開小寶哥抓的衣袖,就朝院外走去。
只是剛打開院門,就同正準備進來的小淘碰了個面對面。
“小刀,這快吃中飯了。你準備去哪裡?”小淘問道。
“姐,你別管我。”小刀側着臉,悶聲的道。他就不明白了,姐姐爲什麼就這麼反對他參加長林軍,別人可都是挖空了心思找門路進去。
看小刀這情形,小淘哪還有不明白的,這傢伙還不死心,便淡淡的掃了他一眼:“不準去。”
季爹和季娘子是管不下這小子,他們把小刀託給了侯嶽,讓侯嶽這個學士女婿管着,順便教導教導,不說求什麼大官吧,只求學些規矩,別在這麼整裡遊手好閒。作坊裡的事不做,整日裡拿着錢不是鬥雞就是一般人在街上瞎哄,有一回,被街門抓子,還是侯嶽求了人保了出來,不過,這小子被侯嶽拍了板磚,記恨在心,對這個姐夫有些不待見,要不是季小淘壓着,這小子早溜了,哪還會乖乖坐在書房讀書,當然暗地裡使壞是免不了的,不過,侯嶽也沒讓他好過,他以前是寫程序的。這會兒就弄些數組,元素,指針什麼的來繞小刀,把小刀繞的雲裡霧裡,看那些數字和符號如同看天書,覺得這讀書比做哪一行都苦。
小刀一聽小淘的話,頓時有些泄氣了,垮着臉道:“姐啊,再不去,我連看小門的小兵都弄不上了,我那幫一起混的哥兒都成長林兵了,我多丟人啊。”
“哼,就你那身手,丟人比丟命好。”小淘冷冷的回道,收了傘,轉頭看着仍拄在門邊的小刀,便又瞪了兩眼。
自小積威,小刀只要被自家姐姐一瞪,那心便虛,只得挪着腳步回來,嘴裡去嘀嘀咕咕的道:“還是一個人逍遙自在,這找到了爹孃,倒給自己套了緊箍咒般。”
“怎麼說話呢。”季小淘耳尖。將他的嘀咕聽的一清二楚。
小刀也知這話不對,再加上長林兵事肯定要泡湯了,也就死心了,便垂頭喪氣的站在那裡。
小淘讓小刀和小寶哥繼續到書房讀書寫字,然後便鵝兒在廚房,炒了兩個素菜,又燒了一小盆濾蒸燒鴨,再配上兩碟小菜,一切剛弄好停當,小淘又喚小刀和小寶哥吃飯,侯嶽中午一般都在官署裡吃。季娘子這些天忙,帶着小鎖兒都呆在作坊裡。
就在這時,卻聽外面柳大娘子的叫罵,十分難聽,緊接着出去倒垃圾的鵝兒一臉氣沖沖的回來,兩個眼眶通紅的。
季小淘連忙問,原來那柳家的一隻白羽烏雞不知怎麼的不見了,便硬賴說是小刀偷的,這會兒正在季家門口大罵,鵝兒分辯了兩句,只是她一個姑娘家又怎麼說過那柳娘子,這才氣紅了眼。
小刀本就是個脾氣爆的,這會兒無端被人冤枉哪還忍的住,拿了菜刀出去就要砍人:“我劈了那長舌婦。”小淘連忙追了去。
到了外面,見那柳娘子仍是一付潑婦樣,叉了腰,挺着胸衝着拿菜刀的小刀喊:“你砍啊,你砍啊,偷雞賊。”
小刀紅了眼就要砍,被小淘死死的拉住,然後一挺身擋在小刀面前,衝着那柳娘子道:“柳娘子,在事情沒弄情楚前不要出口傷人,否則,我可以告你妄言,大家都是鄰里,擡頭不見底頭見的,到時候見面了可不好說話。”
柳娘子倒叫小淘這冷刺刺的言語弄的有些心虛,只是一想,這一帶從來就沒有遭賊光顧過,一向很安全,怎麼這會兒就鬧賊了呢,這一帶誰不知道季家找回來的兒子卻是個孽障,平日裡就是街上混兒的,坑蒙拐騙的事沒少幹,不是他偷還會是誰偷。便又氣壯了起來:“這麼個孽障,不是他還有誰?”
小淘也是氣極。便冷冷的道:“柳娘子,不管幹什麼都要有證據,沒有證據就請閉口,不能想當然的,柳娘子家近些日子過的可是舒坦的緊,家裡幾個孩子可都添了新衣,又聽說還在二石坊裡買了一棟二進的宅子,以你夫君的俸祿怕是置辦不起吧,那我是不是能相當然的認爲,你家夫君受賄呢。”
這柳娘子就是在胡攪蠻纏,可這種事情是極煩人的,雖然沒證據,可她硬賴你偷也是沒法子,畢竟你也找不出證據證明不是你偷的,所以季小淘只能用慕容家的這招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你胡說……你胡說……”對着小淘的一翻話,柳娘子卻是不知如何辯解,就在這時,柳家的女兒長姐在從閣樓上探出個頭道:“娘,烏雞找到了,不知什麼時候跑到閣樓裡來了,拉了到處都是雞屎,快來看看。”
立時周圍看熱鬧的人都哄了起來,柳娘子的臉色一會兒白一會兒青的,好一會兒才悻悻的道:“不好意思,弄錯了。”說完逃也似的回家,叭的關緊了門。
事情明白,這一頓吵鬧,卻讓季家姐弟都沒了吃飯的味口。
小刀怔怔的坐在那裡,然後把自己關在書房裡,他算是明白了,不就是他以前是混混兒嗎,不就是以前做過局騙過人嗎,這柳娘子就把髒水往他身上潑。難道混混兒就永遠是混混兒了,他心裡就憋着一股氣,想着一定要出人投頭,不爲別的,就爲了讓這些人瞧瞧。
傍晚,侯嶽下差回來,直捶着腿,今天跪坐了一天在那裡抄錄,兩條小腿都發麻了,這廝心裡正打算着是不是明天到岳父那裡弄張高桌和高椅子去,再這麼跪坐下去,他估計自個兒要弄成羅圈腿。
推了書房門進屋,看到小刀正專心的在看書,那樣子渾不似以前的敷衍。便好奇的問小淘,小淘把柳娘子賴小刀偷雞的事情說了一遍。
“我早說了,那柳娘子不是個東西。”侯嶽氣哼哼的道,他早看那柳娘子不對付,隨後,又轉了語氣又道:“不過,能讓小刀如些上進,倒也算她一功。”
接下來一段時間,小刀就用心的跟着侯嶽學算學,一方面,這以後管着家裡作坊用得着,另一方面,這傢伙也打着心思,這時代,作官一直是人心目中的追求,小刀走長林兵的路被小淘堵了,但這傢伙作官的心思並沒有息,進士一科,他知道想也不想,他沒那學問,就算是學,他也奈不住十年的寒窗苦讀,於是他便想走吏員一途,考明算,明字,明法科也一樣,從吏員出身,走流外栓一樣能進入官場的。
這讓侯嶽笑着跟小淘說,你季家也出了一個官迷,因爲小淘以前老笑話侯嶽是官迷。
正文 第八十六章 小刀的決定
《奮鬥在隋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