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乾九年七月初七,朝鳳王朝開始了對滄瀾江以南的最後一個國家万俟的戰爭,因爲万俟並不臨江,所以朝鳳不需要動用水師,而是啓用駐紮在万俟周圍的兵力,百里沉霄親自領兵,比較無奈的是,其未婚的夫人,也就是赫赫有名的魔音公主鳳千凝,一路隨行。七月廿十,鳳卿宸帶着皇貴妃殷氏和茉妃冷氏到達赫連中心的一座城,住進了一座宅院,沒有意外的,那是夜府。
“茉妃,你說,皇上爲什麼把我們帶到這兒了,難道我們不去前線嗎?”皇貴妃住在宸園的一間廂房裡,她倒不是嫌棄什麼或者是計較什麼,只是覺得這裡距離前線太遠,皇上不是御駕親征麼,怎麼會住在這裡,而且看樣子皇上是要在這兒指揮戰鬥了。
“娘娘莫急,嬪妾想皇上這般決定,一定有皇上自己的理由,以我們的身份,只能聽從,但是以皇上對娘娘的信任,對娘娘母家的倚重,皇上既然打算帶娘娘來,並且還給娘娘量身定做了戰甲,就說明娘娘定會與皇上並肩作戰,所以,還請娘娘稍安勿躁。”在後宮裡打磨了幾年,冷語茉的淡然已經不復從前的疏遠,而是一種圓滑。
“皇貴妃娘娘吉祥,茉妃娘娘吉祥,皇上傳召二位娘娘即刻見駕,還請二位娘娘隨奴才來吧。”孟三川作爲鳳卿宸的貼身大太監,自然是要跟着來的。
“好,本宮和茉妃這就過去,還請三公公帶路吧。”皇貴妃點了點頭,率先往前走去。
宸園裡鳳卿宸的寢室,裡面的陳設一點變化都沒有,屋子裡也沒有灰塵,鳳卿宸看着熟悉的物件,推開窗子,看着不遠處的蘇雅容曾經住過的屋子,想着那段快樂的日子,他的心又開始隱隱作痛。其實才過去不久不是嗎?怎麼就人走屋空了呢?不知道她在玉龍雪山,是不是真的比在這裡快樂……
“皇上。”皇貴妃走進屋裡,納了一個萬福禮,看着鳳卿宸略帶憂傷的背影,疑惑地看了看身邊的茉妃。
“皇上,還請節哀順變,保重龍體。”冷語茉深深地拜了下去,眼淚在眼眶中打轉。在這個並不大的宅院裡,有太多太多回憶,雖然她一直都隱在暗處,可是她看着蘇雅容忙裡忙外,看着她做着自己喜歡的事情,看着她每天都笑嘻嘻的,心裡真的很欣慰,可是最後的結果,並不是所有人想要的……
“茉妃,那對面……”皇貴妃小聲問了一句,卻見孟三川搖了
搖頭,心知這是在鳳卿宸面前不能問的問題,就很懂事地閉上了嘴,低下頭去不再說話。
“其實也不是什麼隱秘,愛妃剛剛進來的時候沒有看到嗎?這兒是夜府,是七弟曾經雲遊的時候買下的府邸,朕住的是宸園,是前陣子朕來的時候七弟爲朕特別建造的,而對面的鏡園,則是七弟住過的地方。都怪朕不好,竟然會忘記了七弟的內功都用作給七弟妹解毒了,以至於朕沒能好好保護他,竟然……”鳳卿宸坐下來,眼中佈滿了後悔和傷痛。
“皇上,”皇貴妃抿了抿脣,站起身來走到鳳卿宸身邊,將孟三川手裡的茶遞給他,“七王爺雖然走了,但是是爲了朝鳳王朝而犧牲的,又有七王妃陪着,臣妾想,路上也應該不會寂寞吧。”
“皇上,這皇貴妃說話,呵呵,就是這麼爽直,呵呵……”孟三川滿腦門子黑線,這皇貴妃說話,這也太直接了,這不是直戳戳地給皇上傷口上撒鹽嗎?
“朕的愛妃,朕自然比你清楚。”鳳卿宸略略擡眼看了看孟三川,擡手接過茶盞,抿了一口茶水,微微笑道,“朕叫你們兩個過來是想問問你們在這兒住的可還習慣?若是少什麼東西就告訴小三子,叫他去置備。”
皇貴妃看了看冷語茉,冷語茉會意地笑笑,皇貴妃微笑回道,“皇上,臣妾雖然出生將門,自小便是錦衣玉食,進了宮後又承蒙皇上恩寵,從未吃過什麼苦頭,但是臣妾並不是貪戀榮華富貴的人。當初既是臣妾自己要隨軍前來,那麼臣妾就做好了風餐露宿的準備,所以,現在已經很好了,還請皇上莫要讓臣妾和茉妃背上個禍水的罪名了。”
鳳卿宸突然就沉默了,他記起蘇雅容剛進宮的樣子,記起她曾經笑盈盈地對自己說,要他莫要害她成了禍水。鳳卿宸放下茶盞,轉回頭看向那個安靜的鏡園,出神。
冷語茉知道鳳卿宸又在想念蘇雅容了,她也知道再也沒有誰能代替蘇雅容在鳳卿宸心裡的位置。當蘇雅容被找到的消息傳出來的時候,鳳卿宸幾乎是不顧一切地趕了過去,她和訪琴三人亦是爲了保護鳳卿宸的安全而去。她還記得那日鳳卿宸最後一次看到蘇雅容的樣子,堂堂君王,竟然像個孩子一樣跪在地上抱着白骨哭得撕心裂肺,無論她們姐妹怎樣勸說都沒有用,最後還是宮雪初趕來將他打昏,纔將他帶回了宮。她微微嘆了一口氣,擡眼看了看尷尬地站在那兒的皇貴妃,使
了個眼色之後小聲說道,“皇上一路車馬勞頓,現在還要爲臣妾姐妹二人擔心,臣妾姐妹二人倍感皇恩,還請皇上好生歇息,臣妾等,先行告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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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吧。”鳳卿宸揮了揮手,他的確需要休息了。
皇貴妃和茉妃退了出去,孟三川上前一步回道,“皇上,鏡園那邊有月緲閣的餘黨和商家的人守着,尤其是那個女殺手,皇上,住在這兒,奴才實在是覺得不安全啊……”
“無妨,朕去會會他們。”鳳卿宸也看到了花疏影的身影,他淺淺一笑,起身走了出去。
鏡園,花疏影站在門邊靜靜的看着宸園的人來人往,其實她早就已經知道鳳卿宸要住在這裡,可是她並不在意,畢竟人家要住的是自己的園子,只要他不來打擾鏡園的清靜,那就無所謂了。可是,天不遂人願。
“花疏影姑娘,好久不見了,”鳳卿宸負手而立,站在花疏影面前。
“是好久不見,疏影還未謝過皇上對於我弟弟的養育之恩呢,皇上辛苦了。”花疏影冷笑一聲,縱然他的鞭子功夫甚是了得,但是對上她,他也未必能討了便宜去,況且司空罹燼還在裡面。
“是啊,朕這麼多年悉心栽培,竟然是養虎爲患,朕還真是寒心呢。”鳳卿宸越過花疏影的肩膀,看向走過來的司空罹燼,“朕教你的內功心法,你可都還記得?”
“皇上是不是記錯了,那應該是家父的東西吧?”司空罹燼站在花疏影身邊,眼中全部都是仇恨和諷刺,“皇上,不是每個人都能像百里沉霄一樣沒用的,你也不過只有一個妹妹拿來收買人心,蘇姑娘說過,人在做,天在看,現世報,很快的。”
“呵呵,這倒像是她說話的風格。”鳳卿宸爽朗一笑,掩藏住了內心的傷痛,他的目光掃過花疏影和司空罹燼,眼神漸漸冰冷,“朕今日沒有心情和你們糾纏,朕要進去看看,你們讓開。”
“你覺得你有資格到這兒來嗎?這兒現在已經不僅僅是蘇姑娘住過的地方了,它已經是主子和蘇姑娘的婚房了。”花疏影看了司空罹燼一眼,示意他不要輕舉妄動,然後轉身走向蘇雅容曾經的寢室,推開了房門,裡面滿是喜慶的大紅,還有那一對還未燃盡的龍鳳花燭,此時此刻,看在鳳卿宸的眼裡,很刺目。
鳳卿宸微微一笑,再也沒有說什麼,轉身離開。是啊,他還有什麼資格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