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位!?”不羈丹大吃一驚,“你是說,二孃要支持二哥搶大哥的太子之位?這怎麼行?無論出於什麼角度,太子之位都是我大哥的!”不羈丹忍不住大叫。
“你喊什麼喊?”夏初螢白了他一眼,伸手揉了揉被震得發癢的耳朵,“還好現在不是住帳扎包裡,不然你這一嗓子下去麻煩可大了。”而後認真道,“你放心吧,我覺得二公不是那麼不講理的人,否則也不會提出將長子過繼給大公之事。”
想到自己二哥,不羈丹再次窩心起來,“是啊,二哥雖然不善言語,長得也是五大三粗好像個野蠻人,但我敢說,我們四兄弟裡心腸最好的就是他。”
夏初螢卻皺起眉,“有句話說得好,知人知面不知心,即便你保證說二公是好人我依舊無法完全相信,除非他真將長子過繼給大公,我才能相信。”
不羈丹頓了下,如同想到了什麼般,“我說蠢公主,你是不是很希望二哥將小文兒過繼給大哥?爲什麼你喜歡大哥當太子而不是二哥當太子呢?”
初螢瞪了他一眼,“聰明人怎麼說胡話?”
不羈丹嘆氣,“是啊,我確實在說胡話,無論怎麼看,二哥都不適合治理國家。”
夏初螢看着不羈丹唉聲嘆氣的摸樣笑了下,“你想當太子嗎?”
不羈丹想都未想地搖頭,“不想。”
初螢已不知多少次瞪不羈丹,“真是個沒出息的,你怎麼就這麼沒出息?”
不羈丹一聳肩,“我叫你蠢公主,你就是蠢!我上面有能文能武的三個哥哥,哪個都比我強,我爲何還自找沒趣的幻想什麼太子之位?什麼皇帝之位?你以爲我真喜歡什麼自在逍遙?蠢吧你,小爺我就不信這世上有人不喜歡權勢的。”
夏初螢一愣,睜大了眼,“你也喜歡?”
不羈丹斜躺在小榻上,枕着自己胳膊,長腿懸着踢來踢去,“蠢公主,別和我說你不喜歡權勢,小爺我負責任的告訴你,讓你離開權勢比讓你死都難受。”
初螢有些惱火,“你憑什麼這麼說?”
不羈丹挑眉道,“不信?嘿嘿,彩蝶就在門外,你要是真能拋棄權勢,就出門對彩蝶跪下問安試試,如果心情平靜,小爺我就信了;但如果心裡有任何諸如委屈、不甘、難堪之類的情緒,那你就別騙自己了。”
夏初螢俏面發熱,“我說不要權勢,我也沒說要當人奴才?”
“這個世界上,要麼當主子、要麼當奴才,沒有既非主子又非奴才的人,”不羈丹側過神,胳膊支着自己頭笑嘻嘻道,“這就好像草原上的動物們,要麼吃其他動物,要麼被其他動物吃,既不吃又不被吃,那是石頭。”
夏初螢心有不憤,但細細想來,卻真是這個道理。
撲哧一笑,無奈搖頭,“好吧,你說得有理,從前是我太天真幼稚了,總以爲可以灑脫到拋棄權勢,也許……我真的拋不下吧,因我不想做奴才。”
“那不就得了?小爺我也不想做奴才,所以也做不到真正拋棄權勢,只不過什麼太子皇帝,我就不去肖想了,有三個傑出的哥哥在面前,想也得不到,還不如不想。”不羈丹嘿嘿笑着,雪白的牙齒整整齊齊,“做人啊,有時候放過自己最重要,別逼自己做那麼多不想做的事、追求那麼難追求的目標,沒那必要。”
夏初螢靜靜看着面前的不羈丹,聽其清朗的聲音以及痞氣的語調,竟突然發現,不羈丹小聰明中含着大智慧,不得不刮目相看。
“怎麼,這麼灼灼的眼神盯着小爺我,是不是發現小爺我今天格外風流倜儻啊?”不羈丹眯着眼,烏黑的眸子亮閃閃的,“要不然……和小爺我溫存一下?”
不羈丹只見迎面飛來一直茶壺,他趕忙伸手接下,“喂喂,我只是開玩笑的。”話還沒說完,緊接着各種茶杯茶碗便飛過來了,不羈丹捧着滿是熱茶的茶壺,倒不開手去接茶碗,左躲右閃,“開玩笑的,真是開玩笑的,別扔了,都是錢,乖可惜的。”
守在門外的彩蝶聽見室內兩人嬉笑的聲音,也忍不住笑出聲來,心中卻是很開心的。別說兩人沒發生什麼,便是發生什麼,她也是支持公主殿下,因爲能將這種無憂無慮的笑聲帶給公主的,也只有四公,不羈丹了。
……
同一時間,另一地點。
不羈燕所居的青狼宮。
主屋臥室門窗關得緊閉,門外有人嚴加看守,而密室內有兩人,除不羈燕外便是化名爲軒轅公子的夏胤軒。
“恩公,今日朝堂上發生的一切就是這些,我敢肯定沒有疏漏。”不羈燕恭恭敬敬向夏胤軒道。
夏胤軒依舊是一身青藍細布衣,臉上掛着半隻面具,但即便是僅僅露出的半張臉,實際上而是用了鸞國秘術易容過。
夏胤軒悠閒地坐在椅子上,手中隨意翻着書頁,好似這整個宮殿是他的而非不羈燕的一般。“哦。”
不羈燕見恩公就這麼輕鬆回答,很是不解,“恩公,看樣子一切都在您的意料之中?”
夏胤軒笑了笑,將書合上,“只能說是料中了一半吧,朱妃輕浮無知,我早已知曉,而正是因此,我才選中了她。只不過未料到的是,不羈猛竟不想當太子,實在是出於意料啊。”
不羈燕也點頭,“是啊,從前我只以爲不羈猛與我是一類人,甚至還將其當成假想敵,卻沒想過,這傢伙不貪圖權勢。”
“朋黨之爭……”夏胤軒默唸這個詞語,而後失笑,“真沒想到,最終我的漏洞會在這裡。”
不羈燕道,“恩公,以後咱們怎麼辦?還要利用二公他們嗎?”
夏胤軒靜靜搖了搖頭。
“不用了?那之前送去那麼多禮,難道就這麼算了?”不羈燕驚呼。
夏胤軒淡淡瞥了不羈燕一眼,“在意細節者,如何成大事?”
不羈燕只能閉口不語,心中暗說,鸞國這兩位還真是財大氣粗,他家裡這位送東西不手軟,棋子說棄就棄,滿堂院的那一位直接出錢建皇宮,那麼大年紀的皇帝都得對其畢恭畢敬,這年頭,還真是有錢的就是大爺。
“行,我不在意細節了,但恩公,我們接下來打算怎麼辦?”這纔是不羈燕最在意的問題。
夏胤軒重新翻開手裡的書,“盟主的夫人,並非一位。”
“三夫人!?”不羈燕吃驚道,“這……這可未必行,我聽說三夫人與世無爭,是個菩薩一般的人兒,整個部落上下就沒一人能說她半個不字,這麼正派的人會聽我們擺佈嗎?”
“擺佈一詞,只能用在二夫人身上,”夏胤軒眼不離書,語調悠閒,“對三夫人,只能說是合作。”
“合作!?”不羈燕更是吃驚,而後如同想到了什麼,“恩公,我好像明白你的意思了,你的意思是,三夫人所作所爲都是裝的,就好像我一樣?”
夏胤軒淡淡點下頭。
“恩公,你是怎麼知道的?”不羈燕追問。
夏胤軒懶得回答他這個問題,“你即刻安排我與三夫人見一面,記住,絕不能被任何人發現。”
不羈燕趕忙點頭,“好嘞,恩公你大可放心,這件事我一定幫您辦好。”而實際上,他心知肚明,他並非幫夏胤軒辦事,而是幫自己。
就在夏胤軒準備離開時,不羈燕忍不住追問道,“恩公,如果二公沒將長子過繼給大公,最終二公成爲了太子,您還利用朱妃嗎?”
夏胤軒腳步未停,只隨意扔下了一句話——“不可能。”
……
第二日,朝堂。
果然就如同夏胤軒所說的那般,二公堅持將自己長子不羈子文過繼給大公,場面一度十分混亂,朱妃一會要懸樑一會要撞牆,苦惱不停,但二公不羈猛不爲所動,第一次如此違逆母親。
不羈勇也是拒絕,說自己不想要太子之位,將太子之位讓給二弟,可惜,皇帝不羈寒默不作聲,無聲表達了自己的意見。夏初螢也是垂着眼,雖然心疼二公,但想到,以後大公若真是當了皇帝,二公的兒子當太子,也算是對二公的一個安慰,便也靜默不語。
最終,朱妃受不了刺激,一下子暈倒被人擡了出去,二公徹底將過繼一事敲定,而大公不羈勇,也正式成爲了齊蘭國太子。
不羈燕看得目瞪口呆,心中對夏胤軒是越來越佩服。
夜晚。
郊外一隻正建設中的小涼亭,荒涼無人影。
一披着頭巾的女子靜坐在涼亭之中,月光灑在她纖瘦高挑的身材上,如同一道美麗的剪影,更顯靜寂,如畫一般。
帶着半邊面具的夏胤軒緩步上前,“三夫人……不,應該稱爲華妃,在下能見到您,深表榮幸。”話語雖恭敬,但口吻卻有種高高在上的驕傲。
華妃慢慢轉過身來,深邃的眸子靜靜看着面前身姿挺拔的男子,“軒轅公子客氣了,不知這麼晚喚我來有何急事嗎?”
夏胤軒見華妃這榮辱不驚的口吻,淡淡一笑,因爲他知道這回,定是找對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