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因爲河水的刺激,何珊和劉桂英腹瀉的更嚴重了,兩人一天都要跑七八次廁所,用何珊的話來講就是感覺腸子都要拉出來了。
而在這個時候,上官麗突然發起了高燒,症狀和孫月霞,王萍一模一樣,大家知道,她也感染上了瘧疾。雖然大家百般護理,可上官麗還是越來越嚴重,最後燒的說起了胡話。
在這種惡劣的環境下,得了瘧疾,基本等於宣判了死刑。可上官麗是弟弟的戀人,王爲理怎能坐視不管。於是他提出讓兩個姑娘先走,自己留下來照顧上官麗,希望她有所好轉。
可劉桂英卻哭的稀里嘩啦,死活不願意離開。她說;";我不走,就算死,也要死在一塊。”
王爲理勸慰道:“人都留下來也沒用,還容易都被傳染,只要小麗好起來,我們就馬上去追你們。”
“錢一平也這麼說,結果他和王萍都死了,這次說什麼我也不會離開,就算死我們也要死在一塊。”一次次的生死離別,讓劉桂英受夠了這種感受。
王爲理被姑娘的真誠所感動,但留下來只不過是徒增多餘的犧牲,他說:“如果閻王爺收她,就算你們留下,她也會死。如果閻王爺不收我們,即使你們走了,我們早晚也會再見面。一切就看命數,走吧,不要輕言放棄,你們的家人還在等你們。”
何珊也說:“王二哥說的對,桂英,我們走,我們要活着走出去,把咱們的事情告訴國人。”隨後何珊又向王爲理交代道:“王二哥,如果小麗真的......你就趕緊來追我們。”雖然何珊也希望上官麗能好起來,可眼下的情況,也只能往最壞的打算去想。
王爲理明白她的意思,擺擺手說:“走吧。”
隨後在何珊的拉扯下,劉桂英不情願的上了路。
路上劉桂英感慨萬千,當初進入野人山那麼多姐妹,此時就剩下她和何珊兩個人,想到此處,劉桂英忍不住流下了淚水:“何珊姐,小麗會死嗎。”
何珊摟着她說:“我們現在做的只有爲她祈禱。”
兩個柔弱的女子互相依靠着,跌跌撞撞的行走,累了就找個帳篷休息一下,有時帳篷裡躺滿了死人,她們就把死人往邊上一推,和他們擠在一起睡。路上遇到很多男兵,但是沒有人願意幫助她們,大家都已經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了。這讓兩個女孩感到很無助。
一天她們發現前面有人用手榴彈炸魚,兩人餓的實在是受不了了,就厚着臉皮前去要魚。“各位大哥,行行好吧,我們好幾天沒有吃東西了。”
可是大家沒有因爲她們是女孩而憐憫他們,全都低着頭各吃各的。劉桂英不死心,接着求道:“就給我們一條,一條就行,實在不行就給我們一條最小的。”
可是這些人別說最小的,連魚刺都不給她們留下。在生存的競爭下,以前的戰友情顯得那麼脆弱。
“桂英。”就在她倆絕望的時候,一聲輕呼引起她們的注意。當劉桂英向着聲音望去時,眼睛頓時溼潤了。“玉龍。”兩人緊緊的摟在一起,劉桂英沒想到會在這裡遇到男友。她的男朋友李玉龍是野戰醫院的醫官,在進入野人山之前被打散了。兩個人在次相遇自是喜極而泣。
“你怎麼不找我?就這麼放心把我一個人扔下。”劉桂英拍打着男友,不停地責怪道。
李玉龍說:“我找過你,這些日子我見人就打聽你的下落,你可是讓我擔心死了。對了,你餓了吧。”李玉龍推開劉桂英,從胯兜裡掏出一條一紮長的小魚說:“我這裡還藏了一條,你趕快吃了吧。”
“嗯。何珊姐快過來。”看到食物,劉桂英也就放過了男友。她把魚分給何珊一半,兩人兩口就生吃了這條魚。
有了李玉龍的加入,兩個女孩在今後的路途裡走的輕鬆了許多。可惜好景不長,或許是吃了有毒的植物,何珊突然腹痛難忍,連走路都走不了。何珊不願意拖累他們,就對劉桂英說:“你們先走吧,我在這兒休息兩天,我會追上你們的。”
經歷了這麼多的同伴離去,劉桂英怎可放棄,她哭着說道:“我們要走一起走,要死一起死!這次絕對不會放棄你!”
何珊在劉桂英和李玉龍的攙扶下艱難前行,她的腹部疼痛不止,走起路來跌跌撞撞的。對何珊來說,最艱難的就是下山,由於她肚子疼的站不起來,只能坐在山坡上往下滑行,可是山坡上不光是軟綿綿的枯葉,還有石頭和荊棘,曾經緊俏的臀部很快變得血肉模糊。
堅持了兩天,何珊再也走不動了。在劉桂英眼裡,何珊一直都是一個堅強的大姐姐,看到她被疾病折磨得不像人樣,劉桂英說不出有多麼心痛。
山裡又下起雨來,何珊病情越來越嚴重,她開始腹瀉和發燒,瀉出來的全都是黑水,臭味也不正常。她奄奄一息躺在地上,一動也不能動了。
劉桂英心疼的抱着她,哭着說:“何珊姐,你一定要堅強起來啊,我們要一起走出這裡。”
何珊臉色發白,已經看不出一點血色,身體瘦的更是不成樣子,她有氣無力的說:“我看來是不行了,你們要爭取活着回到祖國,把我們到緬甸打仗和穿越野人山的經過告訴國人,我們是爲國捐軀,我們是愛國青年。”
“不,你一定要活着,等我們走出這裡,我們就會受到祖國的表彰的。”
“不用擔心我,這裡有這麼多姐妹和我作伴,我不會孤單的。唯一的遺憾就是沒有死在中國的土地上,希望你們能夠打回來,把我們的屍體遷回國,這樣我們就能落葉歸根了。”這是何珊最後的遺言,此時天突然晴了,一抹陽光透過層層樹葉,照在何珊的臉上,但願她的靈魂能順着這縷陽光,去往天國。
劉桂英和男友懷着沉痛的心情埋葬了何珊,他們不知道自己會不會也死在這裡。他們開始幻想:前面的部隊是不是已經走出野人山?走出去的他們,會不會派人回來接應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