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克先生……”
洛克回頭望着雪月靈臉上關懷的表情,看着她用細嫩的小手輕輕擦去他眼角的淚滴,忍不住將她攬入懷中。雪月靈並沒有抗拒,而是乖乖的依偎在他的胸口。她能夠理解這個和自己父親一樣年紀的男人,爲什麼在此刻落下淚水。她明白他心中的感情,他對於她的母親有一份感恩和愛,愛屋及烏使她代替母親承受了這份關愛。而現在,他又從海盜的手中救出了她的性命,她覺得,他的愛並不亞於自己的父親,即使他曾經是母親的敵人,但是在愛的感化下,那都已經成爲了塵封的往事。
“您能跟我說說,關於我母親的事嗎?”她將頭枕在洛克的肩上,輕聲的說:“您對於我母親的評價,是什麼樣的呢?”稚嫩的聲音和期待的眼眸讓她看上去,就像一個想聽故事的小姑娘。
“我想,你已經聽過很多的評價了,爲什麼還要問我呢?”洛克好奇的低頭看着她,一種幸福的表情悄悄地從他的嘴角滲透出來,這個在他內心深處已經將她當做自己親生女兒的少女,此刻就依偎在他的懷中,並且欣然的接受了他的愛,對他來說,哪怕下一秒就是世界末日,他也沒有遺憾了。
“我的確聽過很多,但他們都是我母親生前的戰友或親朋,他們對於我媽媽的溢美之詞或許確是發自真心,但我更想知道,曾經作爲我媽媽對手的您,會對她做出何種評價?”雪月靈微微仰視着洛克的臉,月光灑在她藍色的眼眸中,如同一汪碧水,清澈見底,“我希望,您能夠告訴我您真實的想法,我希望對媽媽有一個完整的瞭解,在我的心裡刻畫出一個真實的她。”
洛克沒有急於表達,而是微微頷首,擡頭看着夜幕低垂的天空,幾片雲悠然的從藍絲絨一般的夜空中飄過,他就像一個準備作畫的畫家,在心裡構思着畫作的線條與輪廓。良久,他開口了:“要我說的話,我覺得,整個人類王國最大的幸運,就是你的母親並不是一個野心勃勃的女人。”
雪月靈愣了一下,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洛克,只聽他繼續說:“很多人說起紫月,會讚揚的她的美麗,她的聰慧,她的善良,她的英勇和堅強,她的責任心以及她的團隊領導力。當然,還有她對於敵人的心狠手辣。但我一直以來都認爲,紫月身上最重要的一點就是她沒有野心。我相信,十八年前如果她想要成爲人類王國的女王,她一定能夠做到。不論是幫助克洛斯取得勝利之後再將其剷除奪取王位,還是趁火打劫消滅帕蘭丁王室篡取王位,她都能夠手到擒來。若如此,整個人類王國的歷史將會被改寫,她會成爲人類王國的第一位女王,我深信她對內的感化和對外的鐵腕將使她的王國所向披靡,讓所有種族都望而生畏。她甚至有能力指揮軍隊橫掃整個大陸。到那時候,不論是半獸人、矮人、精靈還是灰精靈,都將無力對抗人類的大軍,這並非危言聳聽,只憑她能將一羣手無縛雞之力的柔弱少女訓練成所向披靡的英勇女兵這一點,就可見一斑。”
“也許您說的是對的,但那樣的話,她就不是我的媽媽了。因爲無論媽媽有多少光輝的優點,在她身上最重要的東西,就是一個字——愛。”
洛克看了一眼雪月靈臉上堅定的表情,情不自禁的摸了摸她的頭,露出一絲欣慰的笑容,他微笑着發出一聲輕嘆:“是啊,雪鶯,你一下子就說對了問題的根本,對你的媽媽,你已經有了一個非常完整的瞭解,你媽媽身上所有優點的核心,就是愛。”
“洛克先生,您是否,也愛過我媽媽呢?”
這個問題讓洛克變得遲疑不決,他不知道該如何回答。與紫月分別的這些年,他常常情不自禁的問自己。有時候,他感覺自己的確愛着她,但有時候,他又覺得那不過是敬佩與感激而已,他說不清自己對紫月究竟是一種什麼樣的感情,那情感並不像他對於懷裡這個少女那樣簡單明瞭,他自己也難以給出一個準確的答案……
東方的第一抹曙光照亮了天際,夜的大幕即將退去,嶄新的一天就要來了,雪月靈不知不覺的在洛克的懷中睡去,而洛克則沐浴在黎明之中,眺望着波光粼粼的海面,腦海中不斷的迴響着女孩兒最後提出的問題。
“我想,我是愛過她的,只是它不同於尋常的兩情相悅。對我來說,它是更加珍貴的,如果有一天需要我爲了這份愛犧牲自己,我想,我也不會猶豫的……”終於,他喃喃自語着,低頭看了一眼熟睡的少女,她的嘴角彎出一條幸福的弧線,在寧靜的晨曦中顯得安詳而動人。被幸福滋味感染的洛克緩緩的擡起頭,發出一聲感慨的輕嘆。就在此時,遠處的海面,一艘大帆船映入了他的眼簾,他的眉頭皺了一下,眉宇間升起一片陰雲……
大帆船在距離海盜巢穴洞窟不遠處的地方停下來,一個面色黝黑的獨眼青年站在甲板上,大聲指揮睡眼惺忪的手下人放下小船,黑底白色的骷髏旗在他的頭頂上方迎着晨風飄揚,沒有人會認不出他們的身份。
幾個海盜駕着小船進入他們的巢穴,其餘的人在外面等待,他們和船長約定的時間已經到了,可是卻沒有收到船長的信號,獨眼龍大副眯着他僅剩的那隻眼,盯着前方的洞窟,思索着是什麼絆住了船長。
不一會兒,他看到小船飛也似的衝了出來,船上的海盜遠遠地便招手呼喊起來:“不好啦!不好啦!船長和兄弟們都被殺了!”大副皺了皺眉,將信將疑的盯着他們,直到將他們接回船上仔細盤問後,他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他親自帶人駕小船進入洞窟,看到了那一幕令他們瞠目結舌的慘劇。
“會是誰幹的?”大副想不通,看上去並不像是官兵,因爲這裡沒有丟棄的兵器與衣甲,也沒有死去的士兵的屍體。如果是官兵清理了戰場,他們不會只清理掉自己人的屍體,他們會把海盜們的屍體帶回去請功。如果不是官兵,又會是什麼人呢?
他仔細地察看了死者的屍體,有了新的發現。船長手下的海盜們大都是被巨大的衝擊力擊碎了骨頭,甚至還有人被扯斷了四肢和頭顱,傷口並不整齊,顯然不是兵刃造成的,而更像是某種野獸,但大副不認爲這裡會有能夠殺死這麼多人後安然離去的野獸。他又檢查了船長的屍體,驚訝的發現船長的死因居然是被割斷了喉嚨,一張染血的金屬紙牌深深的嵌入了他的頸部,顯然它就是殺死船長的兇器,大副盯着紙牌注目良久,腦海裡反映出一個名字:燕尾蠍!
對於燕尾蠍,他只是聽船長粗略的談起過,他想不明白爲什麼燕尾蠍要和他們這些海盜作對,他已經銷聲匿跡很多年了,與船長素無來往,也沒有仇怨,爲什麼會在這裡大開殺戒?那個殺死了無數海盜的野獸是否也是他帶來的?大副覺得不可思議,他從未聽船長說起過燕尾蠍有馴獸的本事,而更讓他滿心疑惑的是,他找不到船長被殺的動機。
爲了找尋更多的線索,他返回洞內繼續搜尋。就在他大步走進洞內的時候,突然有什麼東西吸引住了他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