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鯨魚肉的滋養,船到達杭州府的時候,船上的人一個個面色紅潤,容光煥發,讓接船的官員對鄭錦表示懷疑,你確定這些人真是那海商從海州買的災民?
“的確是!”鄭錦拿出了有海州官印的身契。
“看樣子海州的災情不嚴重啊。”官員嘀咕着掃了那羣人一眼,大致合了下數目,便讓凌清羽自行安排,趕快騰出地方,第二批糧要裝了。
“咱有地方裝這麼多人嗎?”凌清羽問跟着官員過來的蔡靖方。
“前兩日,我看有一個織坊連同染坊要賣,價錢又便宜,便自作主張的買下了,那邊倒是可以先住下這些人,只是地方有些遠。走過去怕是要些時間。”蔡靖方道。這麼多人,萬一路上跑了,追都不好追。
“跑了就算了,我們只要那些願意不跑的。”知道蔡靖方的言下之意,凌清羽淡淡的道。
“當家的,那西湖邊的院子,我已經找人清理好了一個小院子,只是傢俱沒來得及做那麼多,其他的已經在定製了。”蔡靖方看了看船上的人,又道:“當家的也要休息幾天了。”
“也好。”凌清羽頷首。這條路線靠近海岸線,憑丁冬自己完全可以搞定,她的艙室被官員徵用,她在船上這些日子着實不舒服,想着也沒什麼大事,讓丁冬沈戰帶隊就行,自己的確想要休息下。
“鄭大人,糧食大概什麼時候裝好?”凌清羽走到鄭錦面前問道。
“估計要兩天。”鄭錦剛和接船的官員對過,而且他也想回去休息一下,並不想馬上。
“那就好,我想派幾個人送這些人去下面的工坊,這次我就不跟船一起了,已經交代他們,一切聽從大人的吩咐。”凌清羽作了一揖,笑道。
“也是,凌當家的是該休息下,剛我也接到通知,這兩天下了些雨,運河水位恢復了些,已經走運河運了一些過去,估計我們再跑兩趟就可以交差了。 ”鄭錦道。
讓幾個水手帶着那五百人和那村人往龍井山而去,凌清羽則和燕三葉十一帶着那些小童往西湖邊的五進大院而去。
到得那院子,凌清羽才明白蔡靖方所說五千兩很便宜是啥意思。
那豈止五進,而是南二進北五進的佈局,前院佈局大氣而開闊,後院佈局精緻典雅,迴廊彎曲甬道幽深,只是看樣子已經久無人居住,門窗都有破落之象,各個院子之間有花園相隔,花園之中雜草叢生,但其後面最裡面的卻有三個院子圍着的一個花園,花園臨近西湖,湖面上正盛開了一片夏荷,花影扶蘇,美不勝收。
“這院子加花園佔地有三十來畝,共有樓房五十六間,平房八十八間。”蔡靖方得意的道。此院子原爲一京中大官的別院,只是如今家道中落,此地又一直無人居住,那大官後人便想出賣此地,又因爲要錢要得急,被他壓價拿下。
蔡靖方帶了凌清羽來到湖邊的一個院子,這個院子已經休整整齊,不像其他院子那麼破敗淒涼,只是看樣子因爲時間緊湊,屋內的擺設還是很少。
“十一,你帶他們去打掃好自己的屋子。”凌清羽對正好奇的到處看的葉十一道:“先湊合着睡一覺,明日再看有什麼要添加。”
“當家的,你看要不要再買些丫鬟?”蔡靖方問道,凌清羽已經這麼有錢了,如果還是什麼事情都自己做,實在和身份不符合。
“先不着急,看看那幫人能有多少到達織坊吧。”凌清羽只帶了自己買的那些小童,和燕三看中的那幾個孤兒,其他的小童都隨着大部隊而去。凌清羽也交代了帶路的水手,將他們繩索全部解掉,如果路上有人要跑也不用去追,只看最後能留下多少人。
“小菜,你就買了織坊和染坊?”凌清羽找了個椅子坐下,揉了揉脖子,問道。她走的時候,留了五萬兩給蔡靖方。
“我小菜是這麼無能的人嗎?”蔡靖方拍着胸脯,拿出他的檀木算盤和賬冊,道:“你看,這邊靠近臨安有個書坊,已經談好價格,過兩日就可以過戶了,香料鋪子,藥材鋪子已經交接完了,再清理個幾天就可以開業。還有東市的那幾個鋪子,我想放租出去,等找到好營生才收回,西湖邊上有家大酒樓,生意一直不錯,只是現在主家要現銀所以想轉讓出來,只是這個價格比較貴,要三萬兩銀子,這要您做決定了。西市這邊還有個鋪面我覺得做綢緞鋪子不錯,咱們已經有織坊了,有個綢緞鋪子也可以做一些本地生意。”
凌清羽不覺點頭,這個蔡靖方,真是經商的天才,眼光敏銳,判斷精確,下手果狠,而且精打細算的厲害。她走之前只是大概給他說了想法,他就可以這麼聯繫起來判斷。絲綢,瓷器,書籍,是番外最受歡迎的,從番外帶回來的貨物多是香料藥材寶貨,而酒樓,自古以來就是消息流通的最快的地方。現在自家有了織坊,染坊,書坊,往番外的貨源就有了一定的保證,嗯,應該再弄個酒坊,這個在番外也賺錢,可惜。
“本還想找個酒坊,可惜杭州府這邊的酒都很淡,不如北方的烈,而且釀酒師傅都是自家的秘方,不會拿出來。還有田地,這些天我一直有去找,可是杭州府富裕,出賣的田大多都是一畝兩畝的,太過於零散,還需要再等等。您給了五萬兩,這院子,香料鋪子,藥材鋪子,還有幾個零散鋪面的錢,是已經付掉了的。織坊和染坊帶附近三百畝桑林一共是三千八百兩,書坊是連帶着旁邊的水源和河葦地一百畝一共是一千兩,香料鋪子和藥材鋪子重新整修花了五十八兩,那兩個鋪子原來的掌櫃和坐堂大夫都願意留下,按照您的吩咐,簽了合約,酒樓那邊,我沒敢最後確定,下了一千兩做定金,這院子的修理費用兩百兩,可以做綢緞店的那個鋪面不貴,後面還兩個二進的小院,一共八百兩。總共是六千八百五十八兩。”蔡靖方劈啪啪的把算盤一打,道。在船上的時候,凌清羽就交了他阿拉伯數字和現代會計的記賬方式,讓他更加下定決心跟着她幹,何況,凌清羽還給予了他由他負責的業務和店鋪的一成乾股。
看着蔡靖方一手算盤一手書寫記賬,凌清羽不由感概,果然,什麼時候都是有天才的啊!敢帶着一兩二錢銀子就出海的蔡靖方,在算數方面的天賦實在出衆,不光一下就接受了阿拉伯數字和記賬方式,連銷售利潤的計算都有了自己的一套方法。有這麼一個人在,她就可以放開手讓他在杭州打下基礎,而自己帶船出海。
“如果那些人裡能有些得用的,織坊和染坊就可以儘快開業,酒樓你去拿下,綢緞鋪子也可以先開。小菜,這麼多鋪面同時開張,你擔子很重哦。”凌清羽看着蔡靖方笑道。
“不怕,只是當家的,藥材鋪子和香料鋪子還好,有咱們自己的貨在這裡,利潤又高,但是其他那些鋪子,特別是酒樓只怕前面一些時日能保住不虧就好,賺不了什麼錢。”蔡靖方微微皺着眉頭說,這也是他一眼看中了那個酒樓卻只放了定金沒有完全下手的原因,那酒樓雖然現在生意很好,但是做酒樓一靠的是廚師的手藝,二靠的是人脈,廚師可以想法子留下原來的,但是原來那酒樓屬於杭州府的一家大戶,只是那家主人升了京官,帶了全家老小去汴梁了,那酒樓好些客人是衝着酒樓主人名氣去的,這個就不好挽回了。
“剛開的鋪子,前面虧上半年都有的,這些倒不用擔心,怎麼,那酒樓有別的不妥嗎?”看着蔡靖方的神色,凌清羽問道。
蔡靖方沉吟了一下,將酒樓的具體情況說了出來。凌清羽一聽就明白了。大周尚文,風流才子更是受到推崇,西湖邊上好景緻,最是個講究名士風流的地,那原來主人做什麼官不說,肯定是個名士,說到底就是個名人效應,這個的確有些難辦。文人本就對商戶看輕,何況是女戶。如果說出去這個酒樓是她所開,只怕是慕名而不來了。也難怪蔡靖方會拿不準。
“這個不着急,先拿下再說,總有法子。”凌清羽想了下,道。位置好的酒樓不多,先佔着茅坑都好,至於攬客嘛,總有法子的。
“嗯。那位置的確好,四面環湖,又有官道直接通往城裡,距離也不遠。”蔡靖方點頭道,他也是覺得這樣的地方佔下來,就算以後不開酒樓,弄個自家住的書齋小築什麼的,也是塊寶地啊。
“四面環湖,樓外樓?”凌清羽不覺問道。不會吧?難道是那個有名的樓外樓,叫花雞的好吃的不得了的樓外樓?
“樓外樓,這個名字不錯,要不我們就用這個名字?”蔡靖方眼睛一亮,那酒樓本來的名字雖然優雅卻是非常難記,如果用樓外樓,名字好記,也可以針對些中等客戶。一旦想通,蔡靖方又一副笑嘻嘻的面容道:“這樣再加上酒樓還有餘款兩萬九千兩,那麼還剩下一萬兩千一百四十二兩。”
“嗯,你留着做流動資金,如果有些面積大些的田地,還是要買點。這次從海州帶回來的人裡,有好些識文斷字的,也有些少年,”凌清羽苦笑了下,鄭錦以爲那些是要對小倌館裡賣的,找的都是些清秀漂亮的少年,只是身家都還清白,如果願意留下來,也不妨給條出路,接着道:“你明天去挑一些,帶在手下教教,總要培養出我們自己的心腹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