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新收的棉花一部分紡織成了棉布,一部分就做成了棉衣,那些棉衣極其保暖,對於邊關將士來說無異於最好的冬裝,不過,按照凌清羽的交代,今年出來的棉衣都只提供給了楊昭那邊,而且棉花的種植也只在自家田裡,不知道當家的準備什麼時候願意推廣出去。 這些辣椒玉米土豆紅薯都是適合西北氣候的,看樣子,這次去那邊,還要再多召集人手開墾荒地。韓枔一邊吃一邊想道。
大夥吃的開心,互相說些各自的經歷,丁冬他們說在南美洲做苦工,蔡靖方便說起剛推出翡翠首飾時候的趣事,然後問道:“當家的,那些原石什麼時候有新貨?”
“上次那麼多,你們就做完了?”凌清羽問道,不會吧,上次帶回來的可是夠你做上萬件飾品的量啊。
“那倒還沒有,人手不足啊,只是有些人想做一些定製,現在的料石都不合適。”蔡靖方道。
“他們要哪種?”凌清羽問道。
“想做那種比較大型的雕刻成品,咱們現在的料石都太好,如果全部給他們做了,太可惜。”蔡靖方道,現在都是小件賣的價格高,不過一件大件,要是賣的好的話,也是鉅款。
“嗯,這次已經叫黃連和辛夷帶船去往朱羅,回來的時候會在大光停留,我已經叫他們去拿新貨了。”凌清羽點頭道,這意思就是想要那種品質不大好但是夠大的料石。
“他們已經開始單獨跑船了?”蔡靖方韓枔鄭喜相視一眼,鄭喜問道。
“是的,蘇合香他們我也都讓他們單獨跑船了,以後,呵呵,番外就是咱們的世界了。”凌清羽笑道。南美洲的白銀黃金,印度的調味品那些香料已經開始在棉蘭老島上種植,再加上東南亞圈的那些森林和香料採集,供應往大周的貨物基本都可以自給,現在要做的就是在大周建立一個體系,先保證番外貿易的貨物的供應,然後是逐步佔領大周市場,不過這個不能着急,要低調慢慢的來做,否則像蕭家一樣就得不償失了。
“那麼,當家的,這段時間不會出海了?”蔡靖方問道。
“嗯,”凌清羽點頭道:“至少不會去太遠了。”凌家村還是要去的,但是遠航這些,暫時可以休息一下了。
“那我呢?”丁冬叫道。
“丁叔這次專門找我說了,要你回去成親。”凌清羽笑道。
滿桌歡笑聲,丁冬卻沉默了一下,然後才笑了起來,繼續和其他人喝酒。每次回去,丁步東都會要他成親,跑海的人是人頭揣褲腰帶上,丁步東希望他早點成親留下後代,也算丁家有個香火,只是丁冬每次都說沒空給推遲了,雖然那個願望已經變成了絕望,丁冬總還是想等她過了孝期等她也成了親,也許自己才能死心。
“說到這個,你們幾個怎麼樣啊?”凌清羽又對鄭喜問道,這麼多年了,這些人年紀也不小了,換做其他人,孩子都滿地跑了。
“我娘給我定了一個,說你回去看中了就成親。”鄭喜笑道。娘說的對,姑娘那是主人怎麼可能去肖想,做下人就要有做下人的樣子,老這麼掛着要是給姑娘知道了還不知道怎麼想你,成個家,生幾個孩子,還可以繼續幫姑娘看着這偌大的家業,以後姑娘有了小少爺小小姐,也有個伴。
“韓兄呢?”凌清羽轉頭問韓枔,以韓枔的風度人品,那應該是各家相求的啊。
“韓某這些時日都在東奔西跑的,要不當家的幫我相一個?”韓枔笑道。他倒的確是沒心思想這個,凌清羽畫的這個規劃圖未來太過於壯麗,他全部的精力都在實現這個上面,那些兒女私情什麼的,的確沒去想過。
“小菜,你那便宜媳婦怎麼弄?”凌清羽又問蔡靖方。
“還在安吉那邊的小莊子裡。”蔡靖方道。
“他和那女人連堂都沒拜過,怎麼算正緊媳婦。”正喝的高興的石方插嘴道,而且他上次就給那女子搭過脈,還是個處子,說明蔡靖方根本沒動過她。
“是啊,那個不算,小菜你有看中的沒有,我給你去提親。”凌清羽便笑道。
蔡靖方的臉微微發紅,有些扭捏的道:“如此,那能麻煩當家的幫我去提親?”
“真有看中的?快說是誰?”凌清羽丁冬一夥人都起鬨道。
“就是金蘭。”見凌清羽一臉疑惑,蔡靖方忙道:“你上次回來的時候在這院子裡做管事,後來去了織坊。”
“啊!是那位!”凌清羽想起來了,是那個還算不錯的女子,然後道:“她不是有個孩子?”
“她很苦的,當家的,”見凌清羽挪揄的眼神,蔡靖方紅着臉道:“我不在意她有孩子。她對我好就行了。”
“好事啊!你臉紅什麼?看中的就下手,被別人搶了不哭死你?這就準備聘禮去。”凌清羽笑道。
衆人便都起鬨起來,凌清羽也跟着敬酒起鬨喝了好些酒,到得後來便喝的有些暈乎乎了,被燕三扶了起來,道:“她醉了,我送她回去。”
“沒事,難得今天高興,多喝點沒關係,我跟你說啊,小菜,鄭喜,女人啊,就是要人痛要人哄的,別不把人當一回事,做錯了事那是要跪搓衣板的!還有,別去搞那些什麼小三,那就是敗家之根源,家和萬事興,知道不,想家和首先就要對老婆一心一意。”凌清羽爬燕三肩頭,還在道。
“快走吧你。”衆人鬨笑道。看她被燕三連扶帶扛的走出房門,不覺都搖頭暗笑,然後又沉默了一下,是啊,當家的早過了孝期,年紀也已經十九了,在大周,這已經是老姑娘了,如今還是獨身一人,漂洋過海的,連個固定的地都沒有。
沉默也就那麼一瞬間,然後又開始熱鬧起來,丁冬對蔡靖方道:“聽到沒有,要跪搓衣板的。”
一出房門,燕三就將凌清羽抱起,直接掠向了小院。
“放我下來,燕三,好難受,我要吐了。”凌清羽拍着燕三的肩道。剛被放下來,就抱着一棵樹大吐特吐起來。
吐完後,人總算好受了些,望着天上那輪冷冷的月亮,凌清羽悠悠道:“燕三,你知道嘛,我到這裡四年了,四年了啊。”
燕三抱住她輕輕撫着她的背幫她順氣,又拿帕子將她嘴角的污漬擦掉。
酒喝得有些多,凌清羽腦袋暈乎乎的,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只是笑道:“你看,現在我也有了這麼多朋友,可是等他們成家後,有了自己的家,再然後就各自有了孩子,然後我們見面就會聊,吶,最近兒子怎麼樣?可是我沒孩子,我有過,可是被我弄丟了,要是那次我不去就好了,去了不生氣就好了,就不會弄丟他了,都已經五個月了,醫生說,都是成型的孩子了,就那麼沒了。”
她雖然是笑着,眼淚卻滾滾而下,這是壓在心底最深的傷痛,一直被理智壓抑住的往事在這酒精的麻醉下就這麼突兀的浮現出來,三十四歲才懷上的孩子,一直小心翼翼的看護着,誰知道那天去參加本來沒想去參加的酒會,居然在那酒會上見到丈夫介紹別的女人是他的妻子,那時候氣的腦袋充血,她撲上去去打他們,推諉之中,孩子就那麼沒了,沒了孩子,那婚姻自然也沒有必要了,牽涉到太多財產,離婚也花了兩年時間,如果不是媽媽一直在身邊。
“也不知道媽媽怎麼樣了,我就這樣不見,就剩下媽媽一個人,她怎麼辦?”凌清羽忽然掙開燕三往前面走,道:“我要回去,要回家去,媽媽還在等我過年呢。”
燕三拽住了她緊緊抱緊,低聲道:“別回去,不要回去。”
“我要回去,我要去找媽媽,只有媽媽疼我!”凌清羽叫道,然後拼命想掙脫開,心裡一直存在的不安被酒精無限的放大然後爆發出來,無所依,無所歸,大家都成家了,但是她不知道她的家在哪?只有媽媽那裡,回到媽媽那裡。此時她已經分不清楚自己身在何地所做何事,只憑着那心裡最期望的本能去做,要回家,有媽媽在的家。
不顧她開始又咬又踢,燕三抱起她飛掠回到小院,將她放在牀上,腳將門踢關上。
凌清羽的面上帶着迷茫,左右看着就像在看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看着他的眼神也開始迷茫。
“別回去,”燕三抱住了她,道:“我疼你,所以別回去,你要什麼我都給你,孩子丟了沒關係,再要一個就可以了。”
將凌清羽吐得凌亂的衣服脫掉,不顧她嘴裡的酒味,燕三就吻了上去。
燕三從來不碰酒,不碰任何能影響判斷的東西,此時彷彿是她嘴裡的酒味也刺激了他,燕三隻想着把這個女人融進自己身體裡,讓她不要再那麼悲傷,說着要走的話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