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說,到底怎麼回事?”凌清羽坐在正堂的椅子上,指着一個年輕婦人問道。(棉花糖小说网 Www.MianHuaTang.Cc 提供Txt免费下载)此人她有印象,是那批海州過來的,記得第一次要她們幾個去煮食的時候,她還有個孩子。
“當家的,那婆媳兩的確死罪,但是蔡掌櫃也是不得以。”見其他人都不敢說話,那年輕婦人站出來一步,低頭道:“那是蔡掌櫃的母親和他母親給他娶的媳婦,一個月前,從泉州過來投靠蔡掌櫃,本來是住在蔡掌櫃自己那的,結果那天,蔡掌櫃正在對院子裡做最後的整修,那婆媳兩跑了過來,就死活不肯出去了,蔡掌櫃不管怎麼勸說,那婆媳兩打滾上吊都出來了,就是不肯走,又說家裡已經得到消息,蔡掌櫃如今在杭州發達了,手裡有着幾十個鋪子,又住着大房子,說蔡掌櫃不讓他們住就是拋起母親和髮妻。蔡掌櫃沒有法子,才收拾了西邊最小的偏院給他們兩住,又另外買了幾個丫頭伺候她們,還給我們明令了不准她們亂走,如果亂走,就架出去。只是那兩婆媳,開始還安靜了幾天,後來就天天找蔡掌櫃吵,又時不時趁蔡掌櫃不在到門外去炫耀。蔡掌櫃無法,昨兒說,今天無論如何都要將那婆媳兩送走,所以一大早就去叫車子了。”
“那是他母親和媳婦,能送走?”凌清羽不覺嗤笑一聲,如若能送走,不早就送走了,還要等到她回來的這一天。
“當家的,蔡掌櫃是讀書人,孝字大於天啊。”另外一個婦人低頭說道。
“金蘭姐。”外面一個丫鬟探頭探腦的輕喊道。
凌清羽一個冷眼掃過去,那丫鬟嚇得跪在門口:“當家的饒命。”
“你找她什麼事?”凌清羽問道,聲音裡不覺帶上了一絲冷意,這些人,根本沒有當她是主人。
“是蔡掌櫃他,老夫人和夫人不肯走,蔡掌櫃撞了牆。”丫鬟戰兢兢的道。
“撞牆?”凌清羽一愣,然後站起來,道:“帶路,我去看看。”
從主院繞到那西邊的偏院很有一段距離,說是偏院,其實和雜物房也差不多。院子很小,也就是六間房間,外面一個天井。
蔡靖方還倒在地上,凌清羽來的時候心裡其實是不恥的,想着他現在體型那麼威武,一身的肉,撞都只怕會反彈回來,可是到得屋裡一看,蔡靖方的腦袋上一個大血口子,好嘛,這人是拿腦袋直接去撞那個桌角的。
這是,確實想死了。
看了看萎縮在旁邊的兩個婦人,凌清羽暗歎,攤上這樣的媽和老婆,還有個孝字壓着,這蔡靖方也算倒黴了。
燕三上前看了看,探了探鼻息,見還有氣,掏出藥瓶給他傷口上了藥,又要金蘭拿布條過來包紮,收拾好後,退回到凌清羽身後。
“你們兩說,要是我將你們逼死兒子逼死夫君的事情上報朝廷,朝廷會判你們個什麼罪?”凌清羽蹲到那兩婦人面前,笑的猙獰道。
“不是我不是我,是婆婆,是婆婆不肯走的,我們爲了夫君吃了那麼多苦,爲什麼不能享福?他自己不知道天天吃多少山珍海味,爲什麼就不讓我們過這種生活?每個月只給我們五十兩銀子,他怎麼能這樣!”蔡靖方老婆叫道。
五十兩銀子一個月,是凌清羽給他的工錢,凌清羽不覺又看了眼蔡靖方。
“養兒防老,那有兒子自己富貴了,卻不讓母親享福的道理。 ”那老婦人也恨恨的道。
“可惜了,你兒子並沒有富貴,富貴的是我,”凌清羽指了指自己,然後道:“我不是你兒子,沒必要給你講孝道,你們是自己滾還是要我丟出去?”
“或者?”凌清羽摸了摸下巴,道:“我也可以替蔡靖方養你們,你們想要富貴?像蔡靖方一樣的十個月胖出來上百斤肉?嗯,這個可以有。”
“當家的,”微弱的聲音從桌角傳來,凌清羽回頭,見蔡靖方已經睜開了眼睛,氣息微弱的道:“蔡某在西市有個小院子,請當家的將家母和內人送過去,賬本那些我早已經打理好,最新的部分在唐先生那裡,蔡某無能,辜負了當家的,就此別過,如有來世,蔡某還給當家的做掌櫃,再不會犯錯。”
見他一副快死的樣子,那家母和內人還只顧着傷心錢財,凌清羽不覺輕嘆,對燕三道:“叫人將這兩人送走,然後請個大夫來。”
“我不走,你想害死我兒子嗎?”那老婦人見蔡靖方醒來,眼睛一亮,又叫道。
“嗯,這個主意不錯。”燕三從凌清羽身後走前幾步,長劍緩緩出鞘,抵在了老婦人喉頭,冷冷的道:“殺了你們直接丟湖裡就是了,那裡那麼麻煩。”
“你敢!”老婦人剛叫了聲,就覺得喉頭一痛,有血絲滲了出來,再看到燕三沒有任何溫度的眼睛,涼意從背後竄起,本能的知道,面前這個人不是兒子,也不是那個說着狠話其實下不了狠手的女人,這個人,這個人真的會殺了她。
“是我不好是我不好,當家的,你大人不記小人過,放過我吧,我跟他們家其實沒多少關係,我們連堂都沒拜過。”年輕婦人爬到凌清羽腳下,哭求道。
蔡靖方閉上了眼,眼角又滾落兩滴淚水,如此家人,他此時一心只想一死百了。
“小菜。”凌清羽喊了一聲,卻讓蔡靖方眼淚刷拉拉的往下流。
嘆了口氣,凌清羽對燕三道:“廢了她們的嗓子,這位既然不是小菜的正牌夫人,那就做小菜母親的丫鬟好了,嗓子廢了,老人家的身子骨也不好了,就好好的呆家裡享福吧。小菜,怎麼樣?”
蔡靖方強撐着坐了起來,道:“蔡某不敢當當家的如此大恩。”
“你彆着急,等我看過賬本,如果賺的錢讓我滿意,我不在乎幫你養着你這行動不便的母親和母親的丫鬟。但是要是我不滿意…”凌清羽磨了磨牙,望着他一笑。
燕三劍尖在老婦人喉頭一點,內勁震動將那老婦人的聲帶廢了,轉而對那年輕婦人也如法炮製,喚進帶來的水手,讓金蘭陪同將兩人送去蔡靖方自己的宅子,同時吩咐水手,在沒人接替的時候,先暫時看住她們,不准她們出屋子半步。
一陣忙亂過去後,蔡靖方支撐着身子安排人去叫幾個負責人過來,又要人將賬冊拿過來,躺牀上跟凌清羽對賬。
“不必這麼着急的。”看着蔡靖方那慘白的胖臉,凌清羽不覺道。
“蔡某沒事,既然當家的還願意用蔡某,蔡某就算…”
“好了好了,我將你母親的聲帶廢了,說不定還要將她的腿給廢了,你要說不記恨,我還真不敢相信呢。”凌清羽笑道。
“當家的,那位,並不是我的親身母親,是我的繼母。”蔡靖方喘息了下,道:“我原來跟當家的說過,家裡一直要我考秀才供我讀書,其實是騙你的,父親在的時候,是一直要我考秀才,我是邊做雜工邊讀書的,後來父親去世後,繼母不准我去學堂,要我賺錢養家,我便憋了口氣,自己到處打零工攥錢去考試,考了幾年才考上,繼母見我考上秀才,又貪圖那婦人家的嫁妝,爲我定了親,我實在無法子才跑出來。但是她畢竟是我繼母,所以上次回來後,我將您送的銀子帶回家,給她買了田地房屋,又答應每個月給予供給,這纔出來。沒想到……,當家的,你說,我難道做錯了嗎?”
凌清羽無語半晌,真是極品天天有啊,道:“我向來是你敬我一尺,我還你一丈,你對我好,我自然對你好,你若不好,就算孝道又如何,你給她好吃好住,還有人伺候着,不就是盡孝了嗎?”
蔡靖方回味了下,一下子明白過來,不覺笑道:“多謝當家的,那麼,還請當家的讓三爺出手,讓那兩人行動不便纔好。”
見燕三閃身出去,蔡靖方正色道:“蔡某也不多說什麼,當家的日後看蔡某作爲好了。”
見凌清羽笑而不答,蔡靖方便指着賬冊道:“當家的,如今我們除了香料鋪子那些,去年底已經開了金鋪,金鋪裡面的東西都是咱們自家的材料加工,現今已經有二十萬兩銀子的利潤了,香料鋪子也有十萬兩銀子利潤,不過因爲貨早就賣完了,現在那鋪子還空閒着,其他的鋪子連租金帶收入加在一起總有五萬兩銀子,織坊那邊除了咱原來的那批人,又招了些熟練工,現在已經有一百五十臺織機,一個人三天能織一匹絹,到今已經有了一萬匹絹,書坊的情況倒是一般般,只是保本而已,我在碼頭那邊買了些貨棧,有便宜的物品便收購一些,都堆放在貨棧那邊。”一口氣說下來,蔡靖方力氣有些不足,喘了下,繼續道:“酒坊那,因爲杭州最近酒稅太重,暫時沒開,酒樓的事情前些時候才處理好,已經付完全款買下,下個月就可以重新開業了。臨安和安吉那邊各買了三個莊子,臨安這邊的都是小田莊,百來畝一個,安吉那邊一個小的,兩個大的,那大的田莊還帶有兩個山頭,總共花了……”
“好了好了,我大致明白了,你先休息下,等下大夫來了好生看看,我說,你爲啥這麼想不開,就爲了這極品繼母去撞頭?要不是燕三在,你直接死翹翹了啊。”凌清羽打斷他道。
蔡靖方苦笑一下,沒有出聲。他何嘗是爲了繼母去死,他雖然被孝字所逼,不能對繼母出狠手,但是也不能說完全沒有法子,只是不想那兩人跑出去亂說,壞了當家的名聲,他動了死念,不過是因爲凌清羽當時的決絕,士爲知己者死,但是如果知己不再信任自己,那種絕望,才讓他動了絕念。
“還有,你這麼短時間胖成這樣,有沒有找大夫看下?”凌清羽又將他上下打量一下,道。記得她當初也是屬於胖人,年輕的時候母親擔心,還逼着她住了一個月醫院檢查身體,好像是有種病,腦垂體出問題,激素髮生變化,可以讓人象吹氣球一樣胖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