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提起這個,阮小五明顯猶豫了一下:“山上本來女子就少,倒也不是沒有年齡相當的,只是卻配不上秦將軍。”
西門慶暗自冷笑一聲,雖然總要講究個門當戶對,但花月容的年齡比雪兒還小上兩三歲,宋江那個黑三胖爲啥非要給霹靂火秦明塞一個能當他女人的蘿莉做老婆?
拉攏秦明麼?
不,不單單是這個原因。
西門慶覺得宋江那個黑三胖這麼做還有深層次的原因,那就是要控制花榮,宋江自己的異性兄弟。
這個想法雖然只是靈光一現,但西門慶越想越符合宋江那個黑三胖多疑還有腹黑的性格。
什麼孝義黑三郎!
宋江的人品在西門慶眼中的評價已經達到了新的最低點。
宋江要控制花榮做什麼?
西門慶把自己心目中的數樁事情再加上些許的猜測,得出了令他非常意外的結果。
“如果真是這樣,宋江這廝也太黑了!”
現在唯一缺失的就是鐵證,如果沒有鐵證,托塔天王晁蓋是不會信服的。
畢竟在晁蓋的心裡,對於宋江還是抱有一線希望的。
西門慶搖搖頭,招呼着阮小五和阮小七往前方聚義廳走去。
離大廳遠遠的,裡面各種嘈雜的聲音就從聚義廳中傳了出來。
有高聲談笑的聲音,也有杯盞碰撞的聲音。
聚義廳外平地上,分兩邊放下了幾十張大桌,而聚義廳內點了明晃晃的牛油蠟燭,映的滿室皆亮,三五張桌子零零落落的擺放着,上面放了些涼菜、酒碗、酒罈。
坐着的,有西門慶認識的,一起攻打曾頭市的;也有西門慶不認識的,想必是在山上留守的。
表面上,一團和氣。
但西門慶大致看了看,就明白這些人都是成幫結夥的坐着,顯然不是隨意亂坐。
從這些人的相貌,西門慶也能略微猜出幾個人的名字。
看那邊黑塔似的一條大漢,別人來吃飯都是空手,這廝居然還帶了板斧來赴宴,也不知道腦子是那根筋不對。
不是黑旋風李逵又是哪個?
西門慶還注意到最角落的一張桌子上,角落裡坐着霹靂火秦明,若不是認得方纔這身衣服,西門慶簡直不敢相信眼前這個拼命把自己縮在角落裡的大漢就是霹靂火秦明。
坐在秦明身邊那個身軀長大、貌似虎豹的想必就是鎮三山黃信,是秦明的徒弟,此時端個酒碗正和秦明喝酒。
“西門賢弟,往這邊來!”
西門慶還在左右看了熱鬧,主桌上托塔天王晁蓋見了高聲叫喚道:“西門賢弟,來這桌!小五小七你們也過來!”
主桌上坐着的都是晁蓋的老弟兄。
晁蓋在主位上坐了,右邊做着智多星吳用,而左邊做着一個身材矮胖的黑臉漢子,西門慶看了忖道:“這位置...莫不就是宋江那個黑三胖?還真是黑矮胖啊...”
那黑胖子施施然站起身,還沒說話就先帶了三分笑,顯得比清河縣的那些商賈還要熱心,拱手道:“這就是天王哥哥口中唸叨不停的西門兄弟?啊呀呀果然是一表人才!來來來,誰給挪個位子,我宋公明要和西門兄弟坐在一起!”
光看這個,旁觀者還以爲西門慶是宋江神交已久的知己,西門慶當然知道宋江這個黑三胖最擅長的就是表面功夫,當即嘿嘿笑道:“我道是誰,原來是山東及時雨,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只是這桌子滿了,我還是去邊上那桌罷。”
說完西門慶順手一指角落裡的那張桌子,幾乎所有的降將都搓堆坐在那兒,就連疤面虎劉任重也偷偷坐在那張桌子上。
宋江自然不會讓西門慶和那幫子降將結交,哈哈笑道:“這張桌子再滿,也有西門賢弟的地方!”
這句話似乎另有所指,西門慶也不去深究它,桌上其他頭領挪了挪凳子,頓時空出個地方來,自有小嘍囉加了個凳子過來。
西門慶心中暗自冷笑,也不拒絕,先左右唱了個王婆誇獎過的肥喏,這才坐下,宋江滿臉熱情,親自給傾了碗酒。
“若非西門兄弟,我和天王哥哥幾乎天人兩隔!”宋江眼睛眨巴眨巴,說流淚就流起淚來:“西門兄弟是我...不,是梁山的大恩人!”
我勒個去,宋江這廝要是反穿,那至少是個一線男主角,甭管是苦情戲還是家庭矛盾劇,那就是張嘴就入戲啊!
西門慶自然知道宋江嘴上叫恩人,但心裡面肯定是恨得牙癢癢,恨不得殺了自己。
現在來到梁山這個宋江的大本營,還需時刻注意纔是。
“公明客氣了!”西門慶呵呵一笑:“你我也算是同僚,我在清河縣是縣尉,你在鄆城縣做押司,何須客氣!”
宋江聞言臉上黑氣一閃,縣尉再小,也是官;自己那個押司雖然能有不少灰色收入,但卻是吏,就算幹一輩子也不能使官。
若不是那件事情,宋江現在還是一個小吏。
“哈哈,西門兄弟說笑了。”宋江舉起酒碗道:“過去的事情說他做什麼,西門慶兄弟請滿飲此碗!”
西門慶端起酒碗一碰:“公明說的對,過去的事情...就不要提了。”
西門慶故意將“過去的事情”咬得極重,而且還故意用往晁蓋那邊看了一看。
宋江所說的是過去當小吏的往事,而西門慶如此迴應,卻是明明白白告訴宋江:“你做過什麼事情,我心裡有數,只是現在不說罷了。”
西門慶本來不想一上山就把事情和宋江挑明,總得來上幾個回合慢慢了解宋江的底牌再說;但見了宋江之後西門慶這才知道,宋江這個黑三胖已經腹黑到了超凡入聖的地步。
與其和宋江虛以委蛇,和氣一團,不如給宋江一個暗示,讓本來多疑的宋江吃不香睡不好,促使宋江和吳用這兩個鳥人着急出招,露出馬腳來。
西門慶暗示做出來,宋江雖然臉上未見變色,但心裡已經敲起了小鼓,看着西門慶一揚脖咕咚咕咚喝酒,宋江也端起酒碗喝酒。
心裡猶豫不決,自然喝酒不會順利。
所以宋江沒喝兩口就咳嗽起來,急忙用袖子遮了酒碗,把碗中酒都潑在地上。
宋江這種小動作自然沒有逃過西門慶的眼睛,西門慶把手中酒碗往下一倒,展示自己酒都喝沒了,這才把酒碗往桌上一丟:“痛快!這酒喝的痛快!”
這碗雖然只是山寨自釀的黃酒,但西門慶此刻佔了上風,一碗喝下去竟然是暢快無比!
能叫宋江這個黑三胖吃個憋,值了!
“不勝酒力,不勝酒力!”宋江臉上憋的黑紅黑紅的,又咳嗽了兩聲:“看不出西門慶兄弟如此豪爽,公明甘拜下風!”
緊接着宋江拱拱手道:“且容告退!”
“公明賢弟,這熱菜還沒上,怎麼就要回去了?”托塔天王晁蓋驚訝道:“若是不喝酒,陪了西門賢弟聊天不好麼?”
宋江本來就要拔腿就走,晁蓋這麼一說,倒是有些猶豫起來,眼珠一轉呵呵笑道:“也好,我這就和西門賢弟聊聊天!”
西門慶嘿嘿一笑,也顯得親熱無比道:“公明莫要走,我方纔在水泊裡抓得大魚一條,吩咐廚下做了道新鮮菜,你一定要嚐嚐。”
宋江推起笑容,重新坐下道:“那就等吃了魚再走?”
“肯定要啊。”西門慶笑道:“那大魚有十六七斤重,就算是湖裡也不多見!”
席上神行太保戴宗口快:“公明哥哥最喜歡大魚,上次在江州的時候因爲魚吃多了險些拉...”
宋江眉頭微微一皺,趕緊開口攔住了戴宗道:“都是些往昔的醜態,說他做什麼!”
戴宗自知失語,端起酒碗就要來敬西門慶道:“來,我也來敬敬梁山的恩人!順便再求吹雪七休書原本!”
戴宗此言一出,席上倒有好幾個叫喚起來的:“戴宗你這廝不厚道,這種事情怎麼不早說!我們也都要!”
西門慶這才知道自己的吹雪七休書這麼有市場,早知道就乾脆找人出版了賣錢多好!
“都有都有!”西門慶笑道:“等我安頓下來,一份份給你們寫就是了。”
宋江雖然上次已將那份吹雪七休書燒了去,但此刻也不能不說話:“西門兄弟,第一份公明厚顏要了。”
“好說好說。”西門慶笑眯眯的道:“公明那份,我着力好好寫!”
“上菜上菜!”晁蓋一拍桌子:“怎麼還不上菜?”
“來了來了!”旱地忽律朱貴也來山寨幫忙,這會兒正好帶了小嘍囉們流水般的不斷上了熱菜。
西門慶總算見識道了什麼叫大塊吃肉,大碗喝酒。
因爲肉是非常大塊的。
而且大塊到了必須要用小刀慢慢割了吃,吃一口,喝一碗酒。
幸好不是西門慶已經吃到快要過敏的羊肉,而是上好的黃牛肉。
宋江還滿臉歉意的解釋道:“這個...山上的羊不夠多。”
“其實我喜歡吃牛肉的。”
西門慶非常滿意的用小刀割着眼前的大塊牛肉,吃起來居然有一種菲力牛排的口感。
“來了!魚頭泡餅!”
隨着一聲大喊,常河親自端着大木盤上菜,盤內是嚇死人的魚頭,旁邊還有一摞金黃色的烙餅,已經細細切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