勘三郎說完這句話後,可以清楚的看到剩下的便攜破落戶臉上神色的變化。
一個個都是從驚訝、震驚變成絕望的表情。
雖然是絕望,但畢竟還有選擇,還有一線生機。
留在原地,便會被東瀛武士斬殺,而衝出去,便可能有一絲活命的機會,也有些破落戶開始琢磨衝出去多遠之後改變方向,遠遠逃離爭鬥。
至於反抗這些東瀛武士,破落戶們從來就沒有想過,也根本就沒有任何生機可言。
哨棒、朴刀被紛紛撿起,握在手中,也不知道是誰突然扯着嗓子喊了一句:“衝啊!”
這句話中透露出帶着無奈的深深絕望,頓時感染了所有破落戶。
沒有人出聲響應,所有剩下的破落戶三三兩兩不成陣型的向不遠處那支隊伍衝去。
“準備!”勘三郎殘忍的一笑,不管如何,他的目的已經達到,只要稍微分散下那支隊伍的注意力,最好能是把陣型衝散,那些自己這些東瀛武士便能以鋒利的太刀把這些吹血親兵切成七零八落,讓他們真正“吹血”。
勘三郎手下的東瀛武士們已經不是第一次經歷這種場面,迅速的形成一個錯落的陣型,緊緊跟在那些破落戶後面,只要機會一出現,不用招呼便會全力出手。
有些東瀛武士已經把太刀從刀鞘中抽出,提在手中;而有些老成的則用右手虛虛握住刀把,而並沒有抽取出來;勘三郎也是如此虛握住刀柄,目光已經鎖定了一個目標。
西門慶的隊伍已經不到百步距離,以勘三郎的眼裡,已經能分辨出吹血親兵的隊長,那傢伙臉上一條好大的刀疤,據說還是皇城司的指揮使,到獄中把混江龍李俊弄出來的便是此人。
勘三郎相信,只要把此人斬殺,吹血親兵必亂!
西門慶一身白袍的走在隊伍的最前面,和疤面虎劉任重一起,而身後則是何麻子和小迷糊兩個小隊長,再加上童威、童猛,四人保護着西門慶的安慰。
現場指揮不是西門慶,而是疤面虎劉任重,但不知道出於什麼目的,西門慶也站在隊伍前面;有人保護,西門慶並沒有什麼可擔心的,更何況如今的天罡五雷正*法運轉開來,護身雷電萬無一失。
混江龍李俊在隊伍的後面一點,只是在劉任重的教導之下和吹血親兵一起演練了兩天合擊之技,雖然有些擔心,但看到西門慶無比瀟灑的走在隊伍前列,讓他消除了最後一絲顧慮。
西門慶看着衝上來的第一撥敵人,衣服單薄,手中無非是哨棒或者是已經有些生鏽的朴刀,說是衝了過來廝殺,莫如說是來打醬油的。
至少西門慶看不出這撥破落戶有什麼戰鬥力。
但這撥破落戶後面,則是約莫二三十數量的東瀛武士,西門慶已經能看到拔出的太刀發出的寒光。
“大人,怎麼辦?”疤面虎劉任重大聲的請示,腳步並未停下。
“涼拌!”西門慶同樣大聲,但帶着笑意。
這幫傢伙在什麼時候都是用這同一招啊...還真是不膩味。
但旋即西門慶面色一沉:“疤面虎!你是指揮,還來問我!”
“是!”
疤面虎劉任重神色一凜,是啊,西門大人特意吩咐過,這次的戰鬥由自己指揮。
這是信任,更加是責任。
但劉任重已經準備好了。
“第一小隊!刀出鞘!”劉任重喝道:“一字型,迎敵!”
隊伍後面的七八名吹血親兵沒有出聲,而是迅速的從當前的陣型中脫離開來,快步超越當前的陣型,以一字排開,迎向那些破落戶。
混江龍李俊也在其中,正好是第一小隊的指揮。
“刀出鞘!”
李俊一聲號令,雁翎刀齊齊出鞘,架勢十足的兜向那些破落戶。
對於沒有什麼戰鬥力的破落戶,這種一字陣型是最好的,也是最合適的。
而其他吹血親兵依然保持着原有的陣型向前挺進,沒有絲毫停留。
西門慶滿意的點點頭,看來平日的苦訓達到了應有的效果,而且經過了戰火磨礪之後,這些本來就是老兵油子的吹血親兵已經完全成長起來。
雖然此刻胯下沒有高頭駿馬,身上沒有雁翎圈金甲,手中也並非是鉤鐮槍,疤面虎劉任重也沒有高舉“吹血”旗幟,但這支人數不多的部隊依然是吹血魔軍!
那些東瀛人根本沒有意識到,他們即將踢到一塊城牆厚的鋼板,足夠讓他們粉身粹骨!
勘三郎把對面的陣型變化看得很清楚,嚴格來說,陣型完全沒有變化,只是用最少的力量把即將衝過去的破落戶抵住,勘三郎毫不懷疑,自己這些東瀛武士將會面臨剩下的這些主力。
“沒有收到效果麼?”勘三郎的瞳孔收縮,忍不住握住了刀柄,旋即驚覺自己的失態,重新鬆開了右手。
但同時,他的耳朵可以分辨出來身邊太刀出鞘的獨特聲音...幾乎所有的東瀛武士神經都開始繃緊,忍不住抽出太刀握在手中。
“還是沒能沉住氣啊...”勘三郎暗歎一聲,果斷下令:“分!”
東瀛武士也開始散開,準備把對方最前端的一字陣型撕開,斬殺!
二三十名東瀛武士對陣七八名吹血親兵,勘三郎不用懷疑結果會是壓倒性的勝利。
十步!雙方的前鋒即將接觸!
“這樣也好!”勘三郎暗忖:“分批消滅、斬殺,對我方有利!”
但事情的發展出乎了他的預料,更準確的說,是給了他一個響亮的耳光!
破落戶面對一排出鞘的雁翎刀,做出了最好的選擇。
那就是丟下手中的武器,迅速的改變方向,往兩旁潰逃。
“放過我們吧!”
“我們是被逼的!”
“要殺就殺東瀛人,我們都是大宋子民!”
勘三郎的鼻子差點沒被氣歪了。
混江龍李俊高舉手中雁翎刀,神氣十足的喝道:“變陣!一字變雁翎!”
八人的小陣型迅速從中間分開,從齊頭並進變成兩條雁翎,呈倒八字繼續隔開那些破落戶,而疤面虎劉任重率領的吹血親兵加快步伐,越過倒八字雁翎,直面後面的東瀛武士。
這個變化讓勘三郎方纔的部署全然沒了效果,權衡利弊之下,勘三郎無奈的選擇了最直接也最愚蠢的反應。
“衝!殺!殺死這幫宋狗!”勘三郎一邊大呼,一邊乘着混亂衝向劉任重:“讓你們手中鋒利的太刀,砍斷敵人的兵器,砍掉敵人的頭顱!”
東瀛武士們高舉太刀,應和着勘三郎的命令:“殺!”
勘三郎堅信,以太刀的鋒利,足以把這支吹血親兵的陣型切割的七零八落,只要沒有完整的陣型,單兵作戰,便可以迅速消滅敵人。
西門慶微笑着看着衝上來的東瀛士兵,毫不驚慌,而疤面虎劉任重果斷下令:“變陣!”
勘三郎驚訝的發現,自己的東瀛武士還沒有衝到敵人隊伍中,敵人便已經開始崩潰開來。
“好機會!”勘三郎暗自得意之餘後悔自己錯估了對手的實力:“什麼吹血親兵,還不是不堪一擊!”
但他沒有在第一時間看出來的是,雖然吹血親兵的陣勢“崩潰”開來,但卻是三五成羣的一團一團,主動的迎着衝過來的東瀛武士殺了過去!
勘三郎沒有功夫理會這些,他所關心的是疤面虎劉任重,只要將此人斬殺,吹血親兵便會潰逃,說不定還能把西門慶抓起來,搞點贖金...又或者是把他的人頭賣給需要的人。
不過眨眼功夫,勘三郎便抓住了機會,左手一按太刀,右手幾乎是以肉眼無法察覺的速度拔出太刀,揮向那個刀疤臉。
“疤面虎,受死!”
揮刀的同時,勘三郎還不忘用東瀛語十分威風的來了一句。
勘三郎對自己的居合術非常有信心,但可惜的是,劉任重不是草靶子,並不會站在那裡任他砍。
劉任重也分辨出這個對着自己衝過來的貌似是東瀛武士首領,是腳步一點,身子往後一縮,正好避開了勘三郎的刀鋒。
勘三郎一擊不中,腳步急速往前,追擊自己的目標。
但隨着疤面虎劉任重的後退,旁邊兩道雁翎刀泛着寒光,把勘三郎的去路封死!
勘三郎只好停下腳步,如果繼續往前,無異於將自己的身體往刀尖上面撞去,這和尋死沒有什麼區別。
雖然武士不懼怕犧牲,那也並不會意味着會毫無意義的尋死。
“殺!殺光這些東瀛武士!”不知道從哪兒傳來一句:“一個也不要放過!”
勘三郎耳朵一動,正待揮刀將面前這兩柄雁翎刀砍斷,但突然從後面傳來一聲慘叫。
“啊!”
“已經開始了麼?”
勘三郎會心的一笑,但旋即聽出來這撕心裂肺的慘叫聲並不屬於吹血魔軍,而是屬於自己手下的。
“這怎麼可能!”
勘三郎笑容頓時僵在了臉上,遲疑了半響,便失去了機會,迅速的向後退卻,同時觀察四周。
四周時不時的傳出東瀛武士的慘叫聲,不過數息功夫,勘三郎便已經聽到了五六聲。
勘三郎腦海中突然冒出三個字。
“修羅場!”
只是這修羅場是爲這些東瀛武士所開放,而揮起屠刀的則是吹血親兵...不,吹血魔軍!
每一個東瀛武士都同時被三到五個吹血親兵進攻,太刀的鋒利顯得微不足道。
合擊!勢不可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