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靈沒將話說清楚就走了,陶君蘭只得先回了沉香院。
丁嬤嬤和青姑姑正在說話,見了她這幅無精打采的樣子頓時驚訝了一下,都是狐疑詢問的看了過來。可她這會子哪裡想說話?當下仍是搖搖頭便是徑直進了屋。
紅螺沒立刻跟進來,留在外面將事情和丁嬤嬤青姑姑說了。末了隱晦道:“瞧着那架勢,怕是這次生了不小的氣。不然也不會連側妃都不等就走了。”她想說說不定連陶君蘭的氣也生了,可是想了想又覺得不大可能,便是又將話嚥下去。
不過丁嬤嬤和青姑姑都是經歷過多少事兒的人了?見紅螺這般,多少也猜到了她沒說完的那些話到底是什麼。於是各自都隱隱有些擔憂起來:事實上,李鄴很少有明着發火的時候,更別說發這麼大的火氣了。
青姑姑蹙眉和丁嬤嬤對視,“好好的怎麼提起這個事情了?這事兒可從沒有過先例。”
陶君蘭不是什麼普通的妾侍,是有正兒八經的誥封的,也是上了玉諜的。她的兒子,哪裡容得了劉氏一句話說奪就奪走了?想想也是不可能的事情。陶君蘭這樣激動,倒是有點兒反應太過了。而且也未免太不鎮定了。
也不想想,哪怕是劉氏真有這個本事。李鄴難道又能答應了?劉氏的性格這府裡如今誰不清楚?哪怕是爲了端王府的將來也不能將拴兒給劉氏養着。劉氏那樣的,能養出什麼好的繼承人來?
說句不好聽的,劉氏如今那裡還能上得了檯面?陶君蘭這樣在意這麼一個人,是落了下乘了。最明智的方法,其實就是應該不去理會,將這事兒交給李鄴處理是最好的。更別說當場爭執起來了。
“自從生產後,側妃的性格有些變了。”丁嬤嬤忽而皺了一下眉頭如此說了一句。
青姑姑仔細想了想,也覺得如此,總結了一下後便是點頭道:“以前溫和忍讓得過頭了。可如今,卻又有點兒太過鋒利了。且脾性也急躁了起來。”
丁嬤嬤嘆了一口氣:“許是因爲拴兒的緣故。爲母則剛,只是卻又有點兒剛猛過頭了。回頭你尋個機會,提醒提醒罷。這麼下去,畢竟不好。”
青姑姑斜睨丁嬤嬤一眼:“你怎的不去說?這樣爲難的事情就交給我了?”當然,這麼說也純粹就是調侃一二罷了,並不是真覺得爲難。事實上,除了燕兒之外,青姑姑最看重的也就是陶君蘭了。
丁嬤嬤笑了一聲,“你和她更親厚些,這些話你去說效果更好不是?回頭王爺那兒,我去還不行?”
青姑姑這才笑了。心裡卻是有些擔憂:但願這一次不要影響了他們夫妻感情纔好。
屋裡陶君蘭抱着拴兒一個人靜了一會兒之後,心情總算是漸漸的平復下來了。她忽然有點兒明白了李鄴爲什麼這一次這麼惱怒:是她反應太過了。或許李鄴的生氣並不是對她,可未必也沒有她的緣故。她當時的表現,一定十分糟糕罷?而且,當時她似乎從未想過李鄴的感受。更別說信任李鄴了。那樣的態度,必然是很傷人的罷?
找到了問題的根結所在,她倒是微微舒了一口氣;。可是隨後又忍不住苦笑了:這事兒怎麼就成了這樣了?最關鍵的是,該怎麼了結這事兒?
道歉?或許是該服個軟。陶君蘭心裡還是不願意爲了這個事情影響他們之間的感情。可是這個服軟的時機,卻是有點兒難以選擇。
若是這個時候立刻過去,未免顯得有些太過明顯了。
最終陶君蘭決定等到晚上睡覺的時候再做這個事情。
可讓她沒想到的是,當天夜裡李鄴竟是連後院也沒回。第二天白天也是不見人,隨後更是一連着幾夜都沒回沉香院。甚至連個消息也沒有。
陶君蘭本來頭一兩天還能安慰自己李鄴只是一時氣惱,可是等到過了第四天,她心就徹底的沉了下去。原本那點兒服軟的心思,也都全轉化成了惱怒和淡然。她忽然覺得聽沒意思的——她在這裡想着怎麼道歉,可李鄴卻是在別的女人那兒溫香軟玉。
或許,服了軟倒是更顯得她離不開他了。更顯得她理虧了。
陶君蘭徹底的打消了服軟的念頭——人家這會子在溫柔鄉里,也未必稀罕她的服軟了。
甚至,她的心裡生出了一點怨懟:和她置氣也就罷了,可是連拴兒都不肯見了,是個什麼意思?
以前李鄴回家後第一件事情就是去看拴兒,可是現在倒是連人影都見不着了。
陶君蘭想:李鄴這算是什麼意思?懲罰嗎?想用這個方法來警告她麼?
於是她心裡嘲諷的心思就更強烈了。若真是這樣,那麼李鄴卻是錯了。她什麼都沒了,可是這點子驕傲和骨氣還是有的。他不來也就罷了,日子不該怎麼過下去就怎麼過下去?不僅要過下去,還要過得高興開心纔是正經。
爲了不讓人覺得她在意失落。所以陶君蘭打扮得漂漂亮亮開開心心的去參加了好幾個宴會。在府裡也是笑盈盈的。該吃吃,該睡睡,該做什麼絲毫不影響。
她的鎮定顯然讓沉香院的一干人等覺得心安了不少——至少都沒爲了李鄴突然不來沉香院而覺得有多焦慮。除了那幾個知情的人之外。畢竟,大多數人都是不知道那天李鄴生氣的事情。
事實上,距離那天過去了已經整整十天了。李鄴已經將紅蕖桃枝等四個姬妾的院子去了個遍。又在書房睡了好幾晚。
這天夜裡,眼瞅着又到了就寢的時候了,王如上來低聲問:“該歇了,王爺今兒還是……”
李鄴掀了掀眼皮子,冷冷的瞅了王如一眼,成功將王如剩下的話逼了回去之後,這才緩緩道:“今兒那邊如何了?”
那邊是自然是指的沉香院。王如有點兒想發笑,不過看着李鄴的面色到底沒敢露出分毫,只低眉順眼的垂着頭稟告:“剛來的人稟告,說是已經熄燈睡下了。”連門都落鎖了。
換言之就是,這會子如果還想去沉香院,怕是就要叫門了。
李鄴的臉色又沉了沉,顯得更加不好看了;
。磨了一下牙,他最終悻悻吩咐:“書房。”
王如便是忙不迭的去給李鄴鋪牀了——這會子再杵在跟前,只怕說不定主子一個不痛快就要挨訓受罰了。關鍵是,這臭臉看着也讓人心驚膽戰啊!
不過王如和周意私底下是這麼說的:“你說咱們王爺是不是自作自受?”
周意的反應是這樣的:冷冷的看了王如一眼,“你這是幸災樂禍還是自尋死路呢?”
王如只得灰溜溜的去做自己的事情。不過心裡的嘀咕卻是沒有少的。在王如看來,李鄴就是自作自受——本來那天就回沉香院不是什麼事兒也沒有?這下可好了,騎虎難下了。回去吧,沒臺階拉不下臉來。不回去吧,在書房住着人又不痛快。真是……嘖嘖。
殊不知李鄴這會子也在心裡琢磨:是不是一直以來他對陶君蘭太過寵溺了?所以如今倒是成了這幅局面了?隨後又有些忐忑:難道這次真的她也傷心了?
陶君蘭躺在牀上也是有點兒睡不着——不過她卻還是強迫自己閉上眼睛躺在牀上做出睡着的樣子來。
這樣的兩人都沒睡好的情況卻是一直沒得到改善,反而有越演越烈的架勢——沉香院這邊一切如常,書房那邊也對沉香院半點不過問不關心的。漸漸的,府裡的氣氛也有點兒詭異起來。
不少人覺得陶君蘭這是失寵了。
消息傳到劉氏耳朵裡的時候,劉氏幾乎是忍不住的翹了翹脣角,笑盈盈的拍了拍手掌:“這可是天大的好事。”
劉氏新提拔上來的大丫頭輕雲也笑:“可不是?這樣一來沉香院可是囂張不了幾天了。這可不是好事兒?到時候王妃還不是想怎麼拿捏那邊就怎麼拿捏那邊?真以爲生了兒子就能張狂了?”
“很快她就要哭都哭不出來了。”劉氏“哈哈”大笑,可是怎麼看怎麼都有點兒癲狂的意味。
輕雲見劉氏心情好,也是上趕着一個勁兒的奉承。以前紫玉在的時候,哪裡有她們這些人出頭的機會?紫玉總做出那副清高的樣子,呸,最後還不是落了個悽慘的下場?
輕雲一心奉承,把握機會的時候,卻是從未曾想過紫玉的下場,會不會將來也是她的下場。也沒想過,紫玉伺候了劉氏那麼多年卻落了那麼一個結果。她和劉氏的情分,又比得上紫玉?
對於外頭的議論紛紛,陶君蘭一概置之不理。反而嗤之一笑:就算真失寵了又如何?如今管家權力在她手裡,誰還能因爲她不受寵讓她吃苦頭不曾?
事實上,她不去欺負別人已經是好的了。
關於那天劉氏提出來的事情,後頭陶君蘭冷靜下來之後,便是想明白了——其實這事兒不過是劉氏癡心妄想罷了。拴兒怎麼也不可能被劉氏搶走的。是她太過激動了。
而且,這麼久也沒再有動靜,不也證明了這一點?
然而,就在陶君蘭剛剛要忘記這件事情的時候,卻是忽然來了一個轉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