彌嵩目不轉睛地盯着她,卻沒能發現任何破綻,只蹙了蹙眉道:“公主,此言當真?”
“當真。”葉棠梨仔細點點頭,“我的確沒見過錢翡翠。”
她雖然不認可彌嵩的做法,但看在他畢竟是想保全趙家上百條人命的份兒上,出發點總算是好的,也就不與他過多計較了。再說,自己的確是上了趙家的花轎,藉此機會逃出金木鎮,畢竟是自己提議,才放走了錢翡翠。因此,葉棠梨心中稍微有幾分歉意。
“既然如此,那本道沒有其他好說的了。”彌嵩只得作罷,不過,他相信,與葉棠梨一併來的人,一定有人知道錢翡翠的下落。只要仔細盤問,總能發現線索。公主他是不好下手,但公主手下的人,就不一樣了。
“哎。”見他要走,葉棠梨卻是突然開口,“道長,敢問你出自於何門何派?可曾聽說過,流漓谷?”
她頓了片刻,還是問了。葉裴風自不算外人,那少林寺的小和尚,面善。有一張跟師父一樣的容顏,葉棠梨自然而然將他,歸爲了,內人。因此,她也覺得沒有必要藏着掖着。況且,說不定她這麼問,那小和尚還知道一二。
彌嵩頓住腳,面色有幾分不善:“七公主,這是本道的私事,即便你身份尊貴,怕也不當過多打探吧。若無他事,告辭。”
話音剛落,便擡腳走了,開門出去,根本沒有要給葉棠梨說話機會的意思。葉棠梨望着他的背影,頓生出一種莫名被人罵了的感覺。
不過就是問問他師出何門而已嘛,至於這麼傲慢生氣?莫非這傢伙,是被攆出師門的?
她在心中暗自嘀咕,撇了撇嘴,臉上露出不悅。
“阿彌陀佛,女施主,你受了那梨花精侵身,現在可有感覺身子有什麼不妥之處?”覺悟雙手合十,朝着葉棠梨微微鞠躬,溫和關切地問了一句。
“梨花精?”葉棠梨挑了挑眉,露出幾分好奇,“小和尚,不如,你把那小花精再給我看看?”
她以前在流漓谷學
習陰陽冥術的時候,曾經聽師父提到過。世間萬物,都有其本元精魂。之比於人的三魂七魄,動植物也有他們的本魂。像這梨花精,怕是某千年老梨樹上開花之後,凝聚了老樹的精魂所化。
雖然在書上見到過,聽師父提起過,但終究沒有親眼目睹到。所以,此乃棠梨一生中的憾事。不過她沒想到,如今能由一個長着師父年輕容貌的小和尚來展示事物給她看,倒是比師父本人拿出來演示有意思得多。
“怕是不妥。女施主,此梨花精與普通的花精不太一樣。”覺悟婉言拒絕,語氣仍舊分外親和,“當年少林寺的十六大金剛合力,方纔將她收押,關在古佛塔下。後來得到家師感化,怨念之氣這才消散了不少。”
“這麼厲害?”葉棠梨微微有些吃驚,“一個小梨花精,居然要十六大金剛合力才能抓住?”
說罷,她卻在心中竊笑:莫不是你們這些少林和尚練功偷懶,要十六個人才能對付一個小花精。嘖嘖,想來這梨花精真夠可憐的。你們以多欺少不說,還是以男欺女。我也跟梨花有緣,此番若是不親眼看到,豈不可惜?
“後來家師圓寂,梨花精趁着古佛塔封印鬆緩之時,逃了出來。”覺悟自是不知葉棠梨心中所想,只當是她聽出了那梨花精的厲害之處,接着勸慰,“她在人間漂泊多時,小僧與師兄苦追多日,好幾次都讓她狡猾逃脫了。所以,女施主,你可千萬要離這花精遠些。”
他想起之前彌嵩的話,心中有些疑惑,又將葉棠梨上下打量一番。
葉棠梨被他這麼看來看去,儼然像師父突然蒞臨靜堂,檢查她的課業,卻發現她沒有完成,然後皮笑肉不笑地懲罰她的時候的樣子。她不禁打了個寒顫,一念及師父那張慈祥和藹的老臉上,流露出恨鐵不成鋼的憤恨和狡黠的笑意,便有些害怕。
“女施主,你沒事吧?”覺悟注意到她臉色變化,還以爲是那梨花精衝擊了她的元神,更是擔心,“不如讓小僧替你把把脈。”
“不用。”不
等葉棠梨開口,旁邊的葉裴風卻是上前一步,擋在兩人中間,渾身泛着寒意,“時辰不早了,小師傅若是沒事,便請回吧。”
“可是,那梨花精當真厲害,這位女施主……”
覺悟還側着頭擔憂望向葉棠梨,葉裴風卻是不耐煩了,徑直拉過他的僧袍,拽着就往門外走。
“都說了,不用你操心,一切有我在。”他冷冷說了句,把覺悟塞到門外去。
“你?道長也會驅花毒嗎?”覺悟卻是渾然沒有發現葉裴風的怒意,固執地站在門口,苦口婆心勸道,“梨花精的毒素非同小可,真的不能兒戲,兩位……”
不等他說完,卻是猛然一聲脆響,葉裴風一把將房門關上。
門口站着的紅杏見狀,忍不住掩嘴而笑。雖然她不清楚裡面剛剛發生了什麼,但之前彌嵩道長面色不善地走出來,此刻這小和尚又被強行攆了出來,怕是沒什麼好事。
“阿彌陀佛。”覺悟有幾分尷尬地朝紅杏行了個禮,擡腳剛想走,卻忽然想起自己還不知道要住在哪間屋子,往哪裡走,便又停了下來。
他撓了撓光頭,不好意思地望着紅杏:“女施主,敢問老太太可有什麼安排?小僧,小僧借住的房屋,施主可知在何處?”
“噗嗤!”紅杏終於忍無可忍地笑了出來,她常年呆在巴林鎮,並不曾見過少林寺的僧人,第一次看到眼前這位害羞的小光頭,少女之心有幾分波動,既覺得眼前的人有趣,又覺得眼前的人傻得可愛。
小和尚長得雖然不若裡面那位帶劍的道長英俊漂亮,可看起來也眉清目秀,尤其是他身上發出的那種如沐春風的暖意,令人忍不住想要與他親近,一看便知,他是和善的人。而那葉裴風雖然長得養眼,可惜人家總是冷若冰霜,怎麼看都是不好接近的人,只能遠遠望着,可望而不可即。
“小師傅若是不介意,奴婢領你去。”紅杏朝他福了福身子,朝着前面的花園方向走去。
“多謝。”覺悟亦跟了上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