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來和你道別。”杏仁雙手背在身後,眨了眨大眼睛,笑得一臉燦爛,“我發現這裡也沒什麼好玩的,所以決定回家。”
喬沉微微眯起眼睛,打量着杏仁的表情,略微沉默了片刻,問道:“回去?哼,你倒是有臉!”
杏仁心裡一沉,知道喬沉是在責備她透露了身份,垂下眼眸,嘆了一口氣,“我知道你怪我,但……我不後悔我做過的事。你既然喜歡夕臥爲什麼還要一直騙她?你騙得越久,夕臥知道真相後就越不會原諒你!喬沉,如果你還想和夕臥在一起,就應該對她坦誠相待!”
“用得着你教?”喬沉擡起頭瞥了杏仁一眼,“你如果回去,那這次聯盟就作廢。”
“你覺得我會在乎嗎?”杏仁勾脣笑了一下,眼眸之中的色彩和往日完全不同,就像是下了極大的決心一樣,“我原本就不希望血族牽扯進你們的恩怨,聯盟作廢更好!”
喬沉的眼眸瞬間變得陰沉,死死盯着杏仁,想要看看她到底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
可是杏仁的臉上仍然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看來對聯盟攻打蒼乾帝國的事情確實不上心,那……難道就讓杏仁回去?
他的手裡沒了杏仁,那還有什麼可以牽制棘坎?
雖然和棘坎只有一面之緣,但喬沉可以很明顯地感覺到棘坎不是一個尋常人物,想要從棘坎手裡拿到好處必定會付出極大的代價。
所以他纔會帶杏仁一起來帝都,爲的便是掌握杏仁,以此來要挾棘坎,可是沒想到杏仁居然壞了他的大事,居然會透露自己的身份!
想到這裡,喬沉緊緊握住了拳頭,壓制着內心快要噴薄而出的怒氣,轉過身背對着杏仁,“你走吧。”
杏仁微微一愣,沒有想到喬沉真的會讓她離開,當即頓了頓,回答道:“你……你不怕我回去之後血族不再和你結盟?”
喬沉搖了搖頭,“血族做主的是棘坎不是你。”
杏仁垂下眼眸,心裡一沉,一股失落感爬上心頭。
他居然真的不願意留她下來,既然如此,她又何必在這裡呢
?不如回到雙棲山,回到那片冰天雪地的地方,至少那裡有疼愛她的哥哥。
杏仁吸了吸鼻子,將那一抹心酸壓了下去,“那我走了,祝你和夕臥有一個完美的結局。”
她說完轉身離去,喬沉察覺到身後的杏仁越來越遠,始終沒有回頭。他在想夕臥會去什麼地方,只略微思索了片刻,心裡便有了主意。
悲痛欲絕的她一定無法接受現實,一定會去逍遙谷。
逍遙谷雖然距離帝都很近,但也還是需要一些時間,她沒有騎馬,難道要走着去嗎?
喬沉的心猛地一緊,指甲狠狠嵌進了手掌心,心裡糾結着到底要不要去看看夕臥,那麼遠的路程他是在是放心不下。
可是……一想到夕臥看向他的眼神,喬沉就退縮了。
她現在一定不想看到自己,那……如果現在和夕臥說話豈不是會引起她的不滿?
喬沉垂下眼眸嘆了一口氣,搖了搖頭,又坐在桌邊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苦澀的茶水灌進肚子裡彷彿浸潤了他的整個心,苦得心臟疼痛不已。
這原本就是預想好的結局,爲什麼到來的時候他還是不知所措呢?爲什麼還是會傷心?
喬沉緊緊握着手裡的茶杯,看着裡面的茶葉浮浮沉沉,整個心也懸在了半空中,尋思着夕臥會如何抉擇。
此時的夕臥已經到了逍遙谷,引入眼簾的便是那一個巨大的墳墓。
她的臉上還帶着淚水,嘴脣煞白,一步步緩緩向墳墓靠近,每走一步心就咯噔一下。她有些害怕,擔心裡面看到的一切會和她想的一模一樣,這樣的結果是她所不能承受的。
可是儘管如此,夕臥的腳步還是沒有停。
她要去看看裡面的人到底是誰,她不相信喬沉就是翎羽!不相信那麼愛她的翎羽會捨得用假死來傷害她!
這怎麼可能?翎羽怎麼可能是那樣的人?
她還記得以前在逍遙谷的時候,翎羽爲了她和谷主爭論,翎羽爲了她向青龍護法說情,翎羽爲了她捨身犯險!
“翎羽爲我做了那麼多事,怎麼會任性
讓我難過?”夕臥睜着一雙鳳眼,停在了墳墓前,卻遲遲不敢伸手去碰那座墳墓。
墳,是她親手爲翎羽蓋的,是她哭得想要就此長眠時蓋的,可如今卻連碰都不敢碰一下!
心臟傳來一陣痛楚,夕臥擡起手捂着胸口,難受得眼淚再次奪眶而出。
淚水模糊了她的眼睛,讓她看不清面前的景色,四周一片朦朧,彷彿這一切都是一個夢,一個醒來之後就會忘記的噩夢。
然而心痛的感覺是那麼清楚,怎麼可能給是夢?誰會在夢裡夢外哭得那麼難過?
“翎羽……”夕臥呢喃了一聲,邁出右腳,向墳墓前走了一步,隨後手掌心貼在了上面,“這一刻……我真的很難受,我不知道是應該期望你活着還是死了,爲什麼……要讓我知道這些?”
說着說着,淚水就流了下來。
夕臥低垂着腦袋,淚水滴落進泥土裡,瞬間消失不見,可是悲傷的情緒卻不會隨着淚水的消失而不見,相反卻像一根藤蔓一樣緊緊抓着夕臥的心,讓那一顆心一跳便痛。
“翎羽,對不起。”夕臥吸了吸鼻子,深深吸了一口氣,右手隨即用力一拍。
整個墳墓瞬間坍塌,露出了裡面安詳睡着的翎羽。
他的身體被冰塊包裹着,裡面的臉還是原來的樣子,是她記憶中的樣子。
這個人怎麼可能是喬沉呢?翎羽明明就在這裡躺着,又怎麼可能站在她的面前告訴她那麼多她不願意相信的事情?
夕臥的心裡糾結不已,隨後繞過墳墓走到了冰塊前,手掌輕輕撫摸着那觸手極寒的冰。
“翎羽……翎羽……”每呼喊一次翎羽的名字,她的眼淚就滴落一顆,也不知道哭了多久,夕臥在旁邊坐了下來,臉蛋貼在冰塊上,簌簌地流淚,“對不起。”
話音剛落,周圍的冰塊應聲而碎,只餘下了翎羽身下的那一塊,隨後翎羽的整個身形暴露在了空氣之中。
他還是剛剛死去的模樣,神采奕奕,身上穿着的衣服也是他在逍遙谷時最喜歡穿的款式,看上去壓根就不想是一個死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