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故人

熙之此時已知道樓湛就是來做說客的, 一時啞口無言。

雖是晉升了兵部尚書,可連成慶這些日子的抑鬱低落她都看在眼中,南疆戰事頗大, 又是荒蠻之地, 這一去, 怕是數月甚或年餘不得相見, 她又如何捨得……

默然許久, 熙之道:“樓將軍,朕明白你的意思。退下吧。”

事有湊巧,第二日一早竟是來了緊急軍報。大將軍忽達年邁, 水土不服,身染重病, 軍中無帥, 延勾國趁機反攻, 打了敗仗,損兵折將, 請陛下速速派人增援。

兵部自然是先得到的消息,連成慶並未上報左相範承,而是自己先入宮求見女帝。

辛平正在承德殿外候着女帝整裝上朝,眼見着這人未經通報便直接闖進來,眉頭一皺, 將他攔在階下, “連大人, 請稍候。”

連成慶停下腳步, 揚了揚手中的紙箋, 冷冷道:“兵部急報,讓開!”

“陛下正在更衣。”辛平紋絲不動, 鐵塔般擋在他面前,這時殿內卻傳來女帝略帶欣喜的聲音:“連將軍進來吧。”連成慶狠狠推開辛平,昂然入了殿門。

過了片刻,夏末出來,朝辛平一笑:“辛統領不要介意,連將軍求戰心切,並非有意冒犯。”

辛平擡頭看了眼天邊尚未隱去的淺淺月牙兒,只淡淡應了一句:“無妨。”

夏末跟他識得不少日子了,見他仍是這般疏離寡言,不苟言笑,不禁搖了搖頭,自去吩咐人準備輦駕上朝。

連成慶很快就出了大殿,眼圈微紅,辛平看得出,他的神情中有着極力壓抑的興奮,臨去時竟然少見的朝自己拱了拱手。辛平猜想着或許女帝答允了他的請求。

果然,知道戰敗的消息後,朝堂上羣情激奮,武將紛紛請戰,女帝賜封連成慶爲鎮南將軍,即刻前往南疆接替大將軍忽達之職,爲示信任,軍中不設監軍。

戰況緊急,所有儀式盡皆免除。

午後,熙之身着常服,親自送連成慶出京,於十里長亭盤桓多時,仍不忍放他離去。

連成慶只帶了十多名隨身護衛,未着官服,一身合體的寶藍色勁裝,腰懸長劍,顯得容光煥發。熙之癡癡望着他,眼前恍然便是昔日廊下風軟、庭上月融之時,伴在自己身旁的溫柔英俊的慶哥哥。

兩人在亭中低聲細語,隨行之人都如木樁一般面朝官道,鴉雀無聲。

再是依依難捨,也終有一別。

臨上馬,一直冷靜自持的連成慶終於伸出手,飛快地握了握熙之攏在袖中的手指,低聲道:“陛下,等我回來。”說罷,他翻身上了馬背,打馬奔了出去。

這一刻,熙之忽然不後悔自己的決定了。如果這是連成慶要的,她爲何不能給!

連家護衛齊齊揚鞭,一行人馬蹄翻踏,揚起滾滾煙塵,直到轉過山腳,那英姿勃勃的青年再沒回過頭。

女帝起駕回宮,眼看着快到宮城,忽然吩咐改道去聖廟。

到了廟門處,熙之下了車輦,一衆人等都留在門外,熙之只帶了夏末和辛平隨行,順着筆直的甬道,緩緩向大殿行去。

住持拾音大師得報,很快迎了出來,“陛下光降,老衲真是有幸。”炯然的目光在辛平面上掃過,微微露出一絲驚詫。

熙之含笑行禮,提起裙角,隨着他一步步走上玉白的石階,“朕此來,是想爲一人祈福,望大師予以指點。”

辛平立在階下,望着兩人一前一後入了大殿,方纔目睹連成慶離去時的輕鬆瞬間變作了憂慮。女帝是爲遠去南疆的連成慶祈福的吧?這些日子,他親眼看着這兩人之間情意綿綿、隱忍剋制的舉止,覺着自己若是橫加阻攔,倒似有一種棒打鴛鴦的罪惡感。

他暗暗搖頭,隨意順着長廊向後院踱了過去。

這聖廟,已有二十餘年不曾進來過了……

聖廟中人跡少見,他漫無目的在蒼然古樹間緩慢行走,不知不覺到了一處僻靜之地,林木掩映之下,露出木屋一角。一道熟悉的念頭在腦中閃過,卻一時抓不住,就這麼消失不見了。

“施主真是有緣,這是老衲故人的清修之地。”

身後傳來溫和的聲音,辛平猛然轉過身。日影西斜,樹下之人寬袍大袖,身影翩然,斑駁的樹影落在僧人白皙的臉頰上,全然尋不出歲月的年輪。

似曾相識的念頭又在腦中一閃,他脫口道:“拾音大師,你是誰?”

僧人淡然一笑:“老衲只是拾音。”

他上下打量辛平片刻,指了指他腰間的寶劍,“辛統領的佩劍似是個寶物,可否借老衲一觀?

辛平摘下劍遞了過去,拾音接過寶劍的一刻手微微有些發顫,枯枝一般的手指輕撫着劍身,低低道,“我識得這把劍,”他語聲沉緩,似乎隱隱溢出些淡淡的哀慼,“是故人曾經的愛物。”

辛平聞聽身子驚顫,退後半步,極力壓下心口的狂跳,一時說不出話來。

此劍是自己父親當年的隨身之物,原來這拾音大師竟是識得自己的父親,他頓時覺得這一臉橘皮的僧人可愛了不少。

“既是來了這裡,便進來坐坐吧。”

拾音將寶劍遞迴,朝他點頭,邁步上前,伸手推開半掩的木門。

辛平只向內看了一眼,腦中轟的一聲大響,身子晃了晃。他霍地旋身,提劍前推,烏黑的劍鞘壓在拾音大師的頸中,目光咄咄盯視着他,沉聲問:“你究竟是誰?”

拾音臉上神色愈加柔和,凝視着他,道:“施主請先告訴我,你是誰,此劍從何而來?”

辛平頓了頓,驀然想起師父和師祖的囑託,慢慢放開他,收回寶劍,微微躬身道:“此劍是少時師父所贈。方纔得罪了大師,請見諒。”

說罷,他立即轉過身,頭也不回地大步向前殿行去。

熙之在聖廟直呆到日落西山,其間焚香祈拜,沐浴齋戒,不一而足,最後又耍賴般央着求了拾音大師腕上的一串平安佛珠,方纔告辭。

送別之時,拾音大師神色平淡溫和,彷彿午後木屋前的一幕從未發生過。

自聖廟出來時,天邊尚有一抹落日的餘韻,嫣紅地令人心醉。

熙之看起來心情極好,不願上車,吩咐鑾駕先行回宮,只留下夏末陪着順道走走。辛平不放心,遣走侍衛,自己一個人遠遠在後頭跟着,以防意外。

街上行人稀少,前面主僕兩人的談話輕鬆地傳入耳中。

“夏末,你說他此去要多久才能回來?”

“三兩個月吧,連將軍出馬,定然是攻無不克,戰無不勝!”

“呸!問你也是白問。延勾國兵力雖弱,卻也糧草富足。據說這新任君王極得民心,我今兒才知道,叛匪擁立的新君竟是當年擅於巫術的御石族傳人。這隻怕是一場硬仗啊!”

“御石族?”

這三個字入耳,不僅令夏末疑惑,更是讓辛平震驚。

據他所知,延勾國御石族除第十九代族長厲陽外,已盡數湮滅。而厲陽當年爲了救師公性命,以身飼毒,二十年前早已失蹤了,至今生死不知,那麼這個所謂的傳人又是誰?

他迫不及待要將這個重要的消息告訴師弟範承。

夏日的傍晚暑氣極重,熙之走了一會兒便出了一身薄汗,連連呼熱。夏末很有些後悔攆了車駕回去,想了想,便請辛平去叫一乘小轎來。

辛平四下看了看,雖是來往之人不多,但街巷寬闊,兩旁店家都掌了燈,還算安全,夏末又是身有功夫,只離開片刻應當無礙,便答應着去尋轎子。誰知這會兒正是晚飯時候,轎伕手裡端着碗不願放下,偏要吃飽了再接生意。辛平無奈,只得在門外等着,遠遠張望着還能見到長街盡頭熙之與夏末二人站立的身影。

熙之等了片刻不見辛平回來,有些不耐,拐入街巷舉步便走。夏末一邊跟着一邊勸她暫且稍候片刻。

就在這時,迎面走來一人,身形瘦弱,衣衫歪斜,搖搖晃晃。夏末初時只道是個醉漢,誰知這人到了近前,竟直朝着熙之撲倒過來。

夏末察覺不對,忙伸手攔住,喝道:“你做什麼!”話音沒落,小腹大痛,已被這人狠狠搗了一拳。她毫無防備,痛得眼前一花,勉強後撤一步,擡腳踢出,正中對方肋下。這人吃痛,身子一轉,不知從哪裡摸出一把匕首,狠狠刺了過來。

兩人拳腳間夾雜着冷厲的鋒芒,夏末赤手空拳,終究不敵,很快腰際又被刺一劍,單膝跪地失了力,想叫辛平,卻已看不到他的身影。

“住手!”

熙之大喝,忙趕過來查看夏末傷勢,卻被這人一把攬住扣在臂間,匕首顫悠悠抵在她頸上。熙之很快鎮定下來,冷然道:“閣下不過是爲求財,我侍女囊中有銀兩若干,你自去取了便是。”

這人嘿嘿一笑,道:“女帝陛下,小人想要的可不是銀兩……”

一股淺淡的檀香飄入鼻端,熙之臉色微變,厲聲喝道:“你是什麼人?”

21.疑兇17.故人34.了卻33.相救5.洞房27.背叛21.疑兇3.迎親28.無奈14.受挾29.真面3.迎親3.迎親34.了卻3.迎親31.逼宮4.大婚13.明志14.受挾29.真面14.受挾15.探視31.逼宮14.受挾13.明志25.望診6.揭穿29.真面13.明志23.知心21.疑兇33.相救34.了卻27.背叛4.大婚13.明志8.夙願8.夙願29.真面7.密會5.洞房34.了卻21.疑兇8.夙願9.受驚12.隔閡34.了卻26.寵信22.神醫6.揭穿9.受驚24.妥協15.探視3.迎親18.刺客8.夙願26.寵信14.受挾9.受驚24.妥協5.洞房7.密會32.止亂24.妥協11.夜訪30.休離32.止亂7.密會21.疑兇32.止亂26.寵信12.隔閡33.相救10.爲別14.受挾18.刺客6.揭穿34.了卻15.探視26.寵信13.明志6.揭穿30.休離25.望診25.望診18.刺客9.受驚5.洞房6.揭穿7.密會9.受驚27.背叛10.爲別26.寵信6.揭穿21.疑兇22.神醫32.止亂
21.疑兇17.故人34.了卻33.相救5.洞房27.背叛21.疑兇3.迎親28.無奈14.受挾29.真面3.迎親3.迎親34.了卻3.迎親31.逼宮4.大婚13.明志14.受挾29.真面14.受挾15.探視31.逼宮14.受挾13.明志25.望診6.揭穿29.真面13.明志23.知心21.疑兇33.相救34.了卻27.背叛4.大婚13.明志8.夙願8.夙願29.真面7.密會5.洞房34.了卻21.疑兇8.夙願9.受驚12.隔閡34.了卻26.寵信22.神醫6.揭穿9.受驚24.妥協15.探視3.迎親18.刺客8.夙願26.寵信14.受挾9.受驚24.妥協5.洞房7.密會32.止亂24.妥協11.夜訪30.休離32.止亂7.密會21.疑兇32.止亂26.寵信12.隔閡33.相救10.爲別14.受挾18.刺客6.揭穿34.了卻15.探視26.寵信13.明志6.揭穿30.休離25.望診25.望診18.刺客9.受驚5.洞房6.揭穿7.密會9.受驚27.背叛10.爲別26.寵信6.揭穿21.疑兇22.神醫32.止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