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雁平展雙翅急驟滑行而下,鳴叫間,直衝穆野。
怔,不由得一怔。
頓時,一聲尖銳的口哨劃破昏暗的長空,血雁繼而仰頭調轉了方向,張開嘴巴“吖吖”的迴應。
只見它鋪展雙翅,親暱的飛停在了赫連炫熠的臂膀之上,不停地的鳴叫。
“呵呵,好傢伙。”
赫連炫熠咧着嘴笑,伸出手撫摸它的頭,它那簇暗黑色的羽毛,象徵着王者的羽毛。
“赫連公子,這是?”穆野濃眉緊皺,頗爲好奇的問。
“說來話長,它是在水門裡襲擊我的血雁之王。”
“血雁?你是說它是一隻大雁?”
穆野瞪大眼睛的盯看着那隻血雁,費解。
“怎麼覺得它似雁又似鷹呢?你看它的爪子,根本就是鷹爪。”
“呵呵,應該是兩者合體的變異品種吧,聽說是古拉巫師精心培育出來罕有品種。”赫連炫熠一邊摸,一邊笑着說,很是喜歡。
“吖……吖……”
血雁也好像很喜歡他的輕撫,還用頭去蹭赫連炫熠的臉頰,撒着嬌。
夕陽餘暉,月光朦朧,這一幅人鳥呼應的醉人畫卷很令人動容,是否這也是此次劫後餘生的收穫?
穆野淺笑,縱觀浩浩天幕,感嘆萬物皆有情,但此物最傷人。
孫奎,你我共事多年,一起出生入死,我一直視你爲兄長,你居然派人殺我?
熱風呼嘯而過,奈何心寒如冰凍……
“去吧!”
赫連炫熠甩動臂膀,讓血雁離開,但是……
“你走吧,回去吧,去找你的夥伴。”
血雁緊抓住赫連炫熠的胳膊,就是不肯飛走。
“赫連公子,我看它是跟定你了,不如就帶它一起上路。”
“帶它一起上路?雁是羣居動物,形單影隻恐怕會……”
“可是你不要忘了,它還有一半的習性是鷹。”
穆野嘴角上揚,翻眨了下眼皮,淺淺一笑。
物有靈,物有所向,更有與生俱來的契合。茫茫大地,飛禽走獸,總有一種生靈唯你專屬。
天色漸暗,沙漠中口乾舌燥,缺水便易虛脫,幸好赫連炫熠從先前那幫黑衣人的腰間取下了水袋,瞬間補充了體力,緩解疲乏。
“穆堂主,我看你先別回孫慕堂了,還是去別處避一避再從長計議。”
赫連炫熠依靠在石壁上,一邊往嘴裡灌水一邊說,那提手投足見所流露的男兒本色的確不失爲一個將才,一個風雲人物。
“當然不回去了,我現在有傷在身不宜大動干戈,而且我必須要先證實一下才行。”
穆野深邃的眺望遠方,若有所思。
“你的傷不重,是這裡比較嚴重。”
赫連炫熠雙手環臂,用手指指了指左邊的心臟,撇看了下穆野,繼而望天。
“赫連公子,要是現在有酒我一定要和你喝個痛快。”
“承蒙穆堂主看得起。”
“誒,赫連公子譽滿天下,能有幸結識赫連公子你,是穆某的榮幸。倘若他日,有用的着在下的地方,穆某定當全力以赴,萬死不辭。”
兩人相視而望,神情中,早已視彼此爲知己。
“赫連公子,穆某有個不情之請。”
“請說。”
“此次鬼墓嶺一行,穆某收穫頗多,感慨萬千。穆某一向自視甚高,任性妄爲,這次更爲了這一盞燈,而令數十名家丁喪生,還差一點把自己的命也賠上了,實在慚愧
。若未有幸得赫連公子你所救,相信在下已命喪黃泉,更無法回去見家父,向其請罪。”
穆野嘆了口氣,繼續又說:“穆野和赫連公子一見如故,甚爲投緣,要是赫連公子你不嫌棄的話,穆某很想與赫連公子結爲兄弟。”
“結爲兄弟?”赫連炫熠睜大眼睛,很是驚喜。
“我知道是穆某妄想,還請赫連公子不要介懷。”
“好,當然好了!可在下只是一屆武夫,全都是浪得虛名,穆堂主你權高望重又出生名門,怕是我高攀了。”
赫連炫熠一臉認真看着他,禮節的寒暄。
“赫連兄真是太過自謙了,那就說定了,等回到穆府我就召集人馬起稟家父,讓他老人家主持你我結義之事。”
“這……”
“來!”
穆野伸出手,高亢有力的喊了一聲,兩人擊掌爲盟。
一夜餐風露宿,又到月落日升時,黑白交替,倍感時間匆匆。
新一輪的太陽紅彤彤的普照大地,清晰的微風吹亂你凌亂的髮梢,讓我再次爲你沉淪……
莎蘭吉斯她,在昏睡了一天一夜之後,終於醒了。
跌跌撞撞,昏昏沉沉的起身,一襲紅衣沾滿沙塵卻依舊難掩其秀美之姿。提手放於太陽穴揉搓,甩了甩頭,月眉緊皺的環顧四周,只覺得記憶模糊,片段殘缺。
究竟發生何事?爲何一時間思緒混亂呢?
“你醒了?喝點水。”
赫連炫熠深情的看着她,看着她精緻的五官。
莎蘭吉斯的確渴了,嘴脣都起皮開裂了,她立馬接過水袋,咕嚕咕嚕的喝了起來。
水袋裡的水順過下顎流進頸項,淌進誘人的雙峰,被水浸溼的衣角,散發着無限魅惑,讓人不由得有些慾望的衝動,
“呼……”
莎蘭吉斯喝了大半袋的水,這才滿足的停了下來,呼了口氣。
“穆兄,上路吧?”
“嗯。”
赫連炫熠點頭應了聲,霸道的拉起莎蘭吉斯的手就往前走。
“吖……吖……”
咦?那不是血雁之王麼?血雁之王?對呀,我不是在鶉鳥宮殿裡的麼?不是進了水門,遇到……爲何,爲何之後的事我怎麼想不起來呢?
“嘶……”
“你怎麼了?”赫連炫熠一臉緊張的問。
“我的頭有點痛。”
“過陣子就沒事了,走吧。”
說着,繼續邁步。
過陣子就沒事了?他說過陣子就沒事了?那就是說,他知道我爲什麼會頭痛?一定又是他搞的鬼。
“赫連炫熠!”
“前面好像是個市集。”
赫連炫熠興奮的大喊一聲,拉着莎蘭吉斯就往前衝。
“哎……”
“主公!”
駱祺扶着穆野,趕緊加快腳步跟了過去。
市集裡,人來人往,一副熙熙攘攘的景象,好久都沒有這番繁華熱鬧的氣氛了,讓人心情格外開朗。
有賣糖糕的、有賣古玩的、有賣朱釵的、有賣布匹的,可謂是各種商販應有盡有呢。
赫連炫熠拉着莎蘭吉斯跑進一家衣飾店,打量起來。
“兩位客官想買男裝還是女裝?我們店兒的衣服衣料上乘,做工精細,花色繁多,請慢慢挑選。”
熱情的店家立馬過來招呼,笑容親切。
這傢伙在看什麼?男裝不是在右邊麼?看女裝幹嘛,古古怪怪的。
“就這件吧。”
“客觀真是好眼光,這可是我們契咭鎮當紅的裁縫做的,昨天晚上剛剛送過來的呢。”客官連聲讚歎的吹捧起來。
紫色的紗,拖曳的裙襬,甩蕩的蝴蝶結,的確很漂亮。莎蘭吉斯盯看着這件紫色的衣裳,覺得店家所言非虛,這個剪裁之人應該是一位名家。
想她貴爲郡主,昔日見多了綾羅綢緞,能令她讚賞的定不是庸俗之品。
“去,進去換上它。”
呃?去換上它?我?
莎蘭吉斯愣是瞪大了眼睛,倍感吃驚的看着他。
“你看你的衣服沾滿了污泥和沙塵,你們女孩子愛漂亮又愛乾淨,我們還有很長一段路要走,去換了它,去啊。”
莎蘭吉斯翻眨着眼皮,顯得有些呆滯。
“哎呀呀,這位公子真是細心又體貼,姑娘你真是好福氣呀。”
店家說着,就把莎蘭吉斯拉近了偏房裡換衣。
“哎呦,您看看您看看,這簡直一美人胚子啊,漂亮,真是漂亮!”店家人還沒出來,這聲音早就給傳出來了。
赫連炫熠聽了,本能的轉向那個布簾後的房間。
輕盈的紗披於香肩,淡雅的紫高貴清新,蝴蝶綢帶隨身姿搖曳,宛若一株綻放的蝴蝶蘭迎風起舞,優雅的令人怦然心動。
悸動中,有些醉了。
“給。”
赫連炫熠拿出銀子遞給店家,而眼光遲遲都不肯從莎蘭吉斯身上移開。
“客官,不如您也買一套吧,我們這兒男裝也不錯的啊。”
“不用了,男人怎麼穿都行。”
說完,一把牽起莎蘭吉斯的手走了出去。
“你別拉着我,我自己會走。”莎蘭吉斯掙扎着,輕聲地說。
赫連炫熠頓時拉長了臉,用力一收手,把莎蘭吉斯鎖定在自己的面前,相對咫尺。而後,低下頭,在她耳邊說:“你的人都是我的,更何況是你的手?”
“你!”
原來他喜歡古拉郡主,呵呵。
“郡主一身新衣,的確美若天仙。”穆野走上前,笑着說。
赫連炫熠這才放開了她,覺得自己有些失態。
“此處離單國邊境已經不遠,不如先找間客棧休息,明日買些馬匹再上路吧?”
“也好,大家都累了。”
“何止是累,還很餓。”
“哈哈哈。”
三個男人放聲大笑,並肩前行。
戌時契咭鎮扈菈客棧
一生知己難求,一生行路飄搖,既然有緣相遇,怎不暢飲千杯?
“好菜、好酒、好兄弟,皓月當空,赫連兄,駱兄,幹!”
“幹!”
當酒杯碰撞的剎那,是否這幾個男人的心也被捆綁在了一起?男人間的情誼,是否就像烈酒般濃郁、猛烈?
然而,當愛情降臨在一個心中佈滿仇恨,報復的人身上的時候,這朵愛情之花究竟改如何綻放?
“主公!主公!”
清晨時分,駱祺在門外叫門,吵醒了赫連炫熠。
“主公,我已經備好了三匹馬,可以上路了!”
“知道了。”
馬兒嘯,風兒吟,墨發飄。
出了古拉,單國山清水秀,氣候宜人;佳人相擁,駕馬飛馳,又何嘗不是一道怡人的如畫美景?
莎蘭吉斯的記憶還未恢復,應該是迷蝶散的效力還沒揮發完全,所以她全然不記得她見過單佑霖,也不知道駱祺是何人。
就算知道了,又能如何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