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尋龍（上）
這樣的問題不該再討論下去，如果再從學術層面進行研究，只怕就要牽涉華夏傳統文化和中國現代文化之爭。王曉龍先接了一個電話，然後眉飛色舞地告訴喬半仙，說已經有人看中他的那一套房子了，價錢也不錯，下午就可以進行交易。然後他向喬半仙提出一個要求：希望對方能陪自己到處看看，選擇一個比較好的小區。“沒問題，不僅要看小區的環境，還要看房屋的佈局。”喬半仙滿口應承。他看了看手機，梅小芸並沒有給自己回電，這讓他很有些擔心。他站起身，準備告辭，可是王曉龍攔住了他：“老弟，能不能選擇‘龍穴’所在？”“什麼？”喬半仙有些吃驚。王曉龍卻頗爲尷尬，他走到門邊，看了看外面的動靜，然後壓低聲音：“如果我住在龍穴，對於我的兒女日後發展，應該很有好處，是吧？”
喬半仙忽然感到一股莫名的憤怒，他想起了極不願意想起的一件事情，但是他很快壓抑住自己的情感：“如果要在城區內買房，想尋覓所謂龍穴，實際上是不可能的。”他不想給他解釋形勢宗關於龍穴定位的理論。“是嗎，那太遺憾了。”王曉龍滿臉失望，然後他提到了另外一件事情，這迫使喬半仙不得不繼續坐下來。
“老弟在帛府區也有投資吧？而且近日來是非不斷，和街道辦事處有所交惡，建設工地的民工也接踵病倒，正是洪濤大浪一**撲來啊。”“是有一個建設項目，至於和街道辦事吃交惡，這未免言過其實了，只是彼此爲了小區的建設風格，有待溝通和協調。至於工人病倒的事，也正在解決。”
王曉龍走到窗邊，看着外面的風景，幾隻鳥兒落在花圃上，然後正在澆水的園丁惡作劇般提着水管對準小鳥。水槍似白龍一般噴瀉而出，驚得鳥兒撲展翅膀亂飛。他眉頭微蹙，這實在不同體統，如果大院象國外一樣對百姓開放，如果被拍攝下如此一幕，傳揚出去，本市形象豈非愈發掃地。他還是不甘心放棄對於“龍穴”的尋覓，既然喬半仙說城裡小區是不可能有龍穴的，那麼如果在城外郊區購房，又會怎樣？
“聽說有人行蹤晦澀，專門到你們的建築工地上去打探什麼？是商業對手嗎？”突如其來的一問，讓喬半仙大吃一驚，這位副書記整天坐在辦公室裡，主持市委和組織部的日常工作，消息卻是靈通得很啊。好端端的，王曉龍爲什麼要和自己說叨這些話題呢？他不是一個喜歡浪費時間閒聊的人啊，究竟有何企圖？喬半仙隱約感覺不太妙，於是追問道：“老哥，你有什麼話不妨直說。”
突然鈴聲響起，是梅小芸？喬半仙有些欣喜地提起手機，上面是個陌生號碼？“請好，請問哪位？”“啊，你好，請問是喬氏集團的老總嗎？”“不敢當，就是我。”“哦，我是棟樑學校財務處啊。今天我們校長過來說，你準備從學校撤資是嗎？”動作好快啊！看來在派出姓雷的小夥子和自己交涉之前，他們就已經做好了如此打算。喬半仙冷冰冰說：“既然貴校也有此打算，那麼合作下去也沒有什麼意思。”“好的，我們將分批將資金退回你的賬上，同時也麻煩你派出一位代表，來我校簽訂退資協議和相應說明書。”“知道了，我會盡快辦理的。”
這個時候，如果梅小芸在就好了，可是讓她和雷部長面對面坐着，這樣好麼？儘管梅小芸昨夜在電話中哭着解釋，說她和雷部長其實根本就不是什麼戀人關係——也是，如果她們早就是愛人，那天下午在辦公室，梅小芸就不會那麼溫婉從容地順合自己——也說了她根本不知道棟樑學校的真正意圖，喬半仙對她還是有些心存忌憚。人的信任要是被破壞了，再想重新建立起來，就不容易。他有些歉意地朝王曉龍點點頭：“我先打個電話。”這一次，他直接撥到了自己公司的秘書檯。電話鈴響了半天，然後那邊有人應答：“您好，喬氏集團。”
“你是哪位？梅小芸沒有上班嗎？”
“啊，是喬總啊，我是辦公室的——”不等電話那邊匆匆應答，喬半仙接口說：“哦，沒什麼事情，梅小芸身體有些不舒服，就煩你先頂着吧。再見。”那個風韻猶存、依舊可以算得上是美人的辦公室主任竟然親自上陣了。他再次撥弄梅小芸的手機，在聽到又是“短信呼”的提示之後，他終於有些生氣：這個任性的小丫頭，即使回來上班，也非得好好教訓她一頓。
“怎麼了？”王曉龍靜靜的看着他。喬半仙忽然想起自己和辦公室主任說的那句話，也許梅小芸確實病倒了呢？慮及於此，他愈發不安：“啊，王書記，嗯嗯，老哥，你有什麼話可得快點說，我馬上有些急事要去辦理。”他甚至能想象梅小芸有氣無力躺在牀上無助的模樣，臉色蒼白，嘴脣乾裂，牀頭櫃放着一隻空空蕩蕩的玻璃杯。也許她想要喝水，但是伸手過去，杯子“啪嗒”跌落地上。
王曉龍聽他催促，頗覺有些爲難，他很想就這件事和喬半仙好好商量，但顯然，不知什麼原因讓對方正陷入心神不寧的漩渦，也許接下來還會變得暴躁和六神無主。也罷，就讓他自己解決吧，喬半仙畢竟不是常人，他如果能認真處置此事，一定能辦理得妥妥帖帖。
“老哥，你說話呀。”喬半仙真的準備走了，語氣陡然擡高几分。
王曉龍從沉思中擡起頭：“不好意思，我分神了。老弟啊，我得到一個消息，多半假不了，你也再去核實一下。”“什麼消息？”“今天一早房產局的同志打電話來彙報自我土地整治工作時，哦，這是我們纔剛開展的一次自我檢查，本來不該對我彙報的，畢竟我不管經濟工作嗎？他們正好查到了你公司的一塊地，你我關係又不錯，所以跟我多了一句嘴。”“還是剛纔說的帛府區那塊地嗎？我手頭雖然有幾個建設項目，但在帛府區，就只拍下那一塊地。市裡面的土地自我檢查工作，想必也是帛府區開始的吧？”“對，老弟你是聰明人，我也不瞞你你。聽說你們那塊地的性質很有些問題。”“很有些問題？我不明白。”“嗯，房產局爲了慎重起見，還到土地局進行了覈實，那塊地好象以前是作爲經濟適用房用地批覆下來的，可是在你們投標之後，卻將其擅自改爲了商品房用地。這樣的話，只怕竣工之後，雙證辦不下來，而且會受到懲罰。”
喬半仙豁地站起身來，瞠目結舌：“什麼，批覆上寫的是經濟適用房用地？”“怎麼，老弟，你不知道？”王曉龍被他的激烈反應嚇了一大跳，也是吃驚不小，“你是老闆，怎麼這麼大的事情也不曉得？”儘管喬半仙不是他的屬下，儘管一個在官場，一個遊弋於商界，王副書記還是忍不住責備起“小老弟”來。接着他又試探問道：“老弟，你是在和我開玩笑吧？”
喬半仙搖搖頭，頹然的嘆口氣，他的確不知道自己費了許多心血設計的商品上小區項目，到頭來，竟然是建築於一塊紅線內的經濟適用房地塊之上。因爲這塊地的競購，尚是發生於拍下七家灣土地之前，同樣也是由昔日的那位“全權代表”購買下來的，由於價格還算合適，“全權代表”也說這塊土地是新出讓之商品房地塊，所以他並未細看相關得標文件。“全權”！“全權”！若非如此，豈能顯示自己對她的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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