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大爺,小人有眼不識泰山,得罪了您老人家……您老大人有大量,宰相肚子能撐船,就不要和小人一般見識,饒了小人這一次。”小乞丐臉色驚恐,跪在地上,磕頭如搗蒜,哭着求饒。
“小崽子,敢偷大爺的東西,太歲爺頭上動土,你是活膩歪了。”黃沙鎮,街頭四周圍了不少人,雜亂聒噪。
人羣中,一名穿着華貴的中年男人臉色兇惡,肥大的手掌揪着一個衣衫襤褸污頭垢面瘦得不成樣子的小乞丐,絲毫不顧小乞丐的求饒,冷酷無情,一陣拳打腳踢之後,臉色暴戾,大吼出聲。
“小崽子,我田貉的東西,不是任何人都能隨便動的?這次要你一雙手,算是便宜你了。”田貉浮現猙獰的笑容,一腳狠狠踩在小乞丐的腿上,來回用力轉動,傳出一陣骨骼斷裂的聲響。
“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
悽慘無助的慘叫聲,小乞丐身子蜷縮成大龍蝦狀,乾瘦無力的雙手,試着推開那隻大腳,劇烈的痛處讓他直抽涼氣,額頭上浮現豆粒大小的汗珠,和泥垢混在一起,流淌下來。
“來人,把這小崽子的狗爪子給我剁下來,以儆效尤。”田貉收起腳,覺得懲罰還不夠,凶神惡煞,目光殘忍。
一個長相彪悍的黑衣男子出現,身懸腰刀,目光冰冷,走了過去。鏗,抽出腰刀,寒光凜冽,殺氣逼人。
小乞丐嚇得臉色蒼白,渾身直哆嗦,肝膽俱裂,如一灘爛泥癱倒在地,目光驚恐地看向走來的黑衣人,劇烈的疼痛讓他連呼喊都不能,足可見這田貉下手有多麼的狠辣?
“小子,別怪大爺的下手狠。要怪,就怪你投錯胎,惹了不該惹的人物。”黑衣男人舔了舔嘴脣,猙獰一笑,腰刀揮出,斬向小乞丐的手掌。
“啊!”“啊!”“啊!”
四周不少人發出一陣驚呼,連忙後退幾步,生怕見到這鮮血四濺的血腥場面,夜裡難以入眠。
“嘶啊嘶啊……”小乞丐要挪動身子,渾身沒有一絲力氣,爛泥一般,絲毫無法動彈。他絕望了,竭力嘶喊,像是嗓子裡插了一把刀,說不出話來,只有一陣怪異的尖嘯,如同野獸絕望的悽喊,讓人心生不忍。
腰刀閃爍着寒光,迅疾而落。
小乞丐眼前一黑,險些嚇昏了過去。
鏗!
在四周人掩目側首的一霎,一道清脆的金鐵交鳴之聲,突兀地傳了出來。
啊——黑衣男子慘呼一聲,虎口崩裂,鮮血迸濺,腰刀橫飛出去,深深陷入青磚牆。他手臂顫抖,一連退了七八步,險些一個踉蹌栽倒在地,一臉的驚駭,難以掩蓋。
“如此對付一個孩子,手段未免太過殘忍了些。”一個含怒的聲音傳來。青衣身影出現在小乞丐身前,相貌談不上英俊,卻有一種特別的氣質,他衣袍略顯褶皺,眼眸深處隱有種難以言明的東西,像是經歷過許多滄桑,與那張年輕的麪皮,有些突兀,卻又那般的協調,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味道兒。
這突變讓田貉先是一愣,而後勃然大怒,臉呈鐵青之色,目光兇悍地看向青衣身影,怒罵出聲:“不長眼的東西,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煩了,敢管本大爺的閒事。”
“閣下,得饒人處且饒人,凡事不可做絕。”青衣身影像是沒聽到那污言穢語,擡起目光,嘴角一咧,掀起一個好看的弧度,眼神卻如萬年寒冰,又似掠食的野獸,沒有一絲溫度,讓人心冒寒氣。
黑衣男子陰沉着臉走來,目光凝重,附在前者耳邊一陣嘀咕,“二爺,這人修爲不弱,小人不是對手,是塊鐵板,不好招惹。不過,小人已掌握此人的氣息,待回到大都城,讓大爺替你做主。”
“哼。”田貉臉色變幻不定,權衡利弊後,重重地冷哼一聲,轉身要離開。
“救……救我,救我。”小乞丐驚魂未定,腦子混亂,模糊之中,彷彿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抱着林逍的腿,聲音虛弱。
林逍垂下目光,看到那張髒兮兮的麪皮,眼神驚恐而無助,渾身猛地一顫,驚呼出聲:“小黑——”
“大哥,快跑,不要管我,快點跑——”小黑聽到熟悉的話音,渾身一個激靈,彷彿清醒了許多,幾乎是下意識的,連忙呼喊。他清楚地知道,眼前這個長相兇狠的胖子,手段有多麼的厲害,大哥斷然不是對手,怕他吃大虧。
“小黑,不用擔心。你稍等一下,大哥解決了這個人渣,就給你療傷。”林逍鼻子一酸,輕聲安慰一句。他心中的怒火,積蓄到一個難以抑制的地步,如火山爆發般的涌現而出,猛然起身,如頭暴怒的惡虎,眼神冰冷,臉上爬起一抹暴戾,真氣運化,激盪四伏,氣衝雲霄,衝了過去。
“傷了我兄弟,總要付出一些代價的。”
林逍快若閃電,迅猛無比,剎那間出現在田貉身前,大手探出,如鐵鉗般的掐住後者的脖子,手臂一擡,拎小雞般地高高舉起。
“你……你放開我,不……不然,我田家絕不會善罷甘休的,定滅你十族。”田貉萬萬沒想到,林逍敢對他出手,咽喉被對方掐住,呼吸不暢,臉憋成了醬茄子色,連說話斷斷續續,不利索起來。
“放開我家二爺。”黑衣男子怒吼一聲,一拳轟向林逍的後心。
“滾開——”林逍眉宇掠過一抹煩躁,陡然一個轉身,一記強有力的鞭腿踢出。蓬,黑衣男子應聲拋飛,跌入四周人羣中,氣海破散,再也起不來身,躺在地上哀嚎連連,劇烈地掙扎。
“大哥——”小黑看向林逍,驚訝地張大嘴巴,如同見了鬼一般,濃烈的難以置信,浮現在那張稚嫩的麪皮上。
“不……不要殺我,我可以給你很多很多的錢,只要你不殺我。”田貉肝膽俱裂,他真的怕了,生怕林逍一怒之下將其斬殺,哭喊着討饒起來。
“放心,我不會殺你。”林逍目光幽寒,殘忍一笑,“你傷了我兄弟的腿,那一報還一報,我就斷你雙腿。”
“不——”田貉神色驚恐,劇烈地搖着頭。
咔嚓咔嚓……骨骼斷裂的聲音,如此刺耳,在四周響徹而起。四周不少人下意識地吞嚥口唾沫,連退幾步。
啊啊啊啊!伴隨着一陣淒厲的慘叫,田貉如同死狗般的躺在地上,翻滾抽搐,劇烈掙扎,渾身沾染血泥,如同喪家之犬,無比的狼狽。
“我說過的,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你落得如此下場,全都是咎由自取,怨不得別人。”
在一道道複雜的目光下,林逍抱起小黑,轉眼之間,就消失在街頭。
足足半盞茶的功夫,四周傳出一陣轟動。
“大都城田家的二爺,在黃沙鎮被人打斷了雙腿,這事兒要是傳出去,恐怕要捅破天了。快去報告。”
“這青衣少年出手狠辣,殺伐果斷,絕對是個狠角色?不過,我怎麼覺得有些眼熟啊。”
“小黑那狼崽子,剛纔喊那少年什麼?大哥,大哥……啊,難不成是那住在青龍山腰的林逍?那小子不是死了麼?”
四周不少人竊竊私語,對那一幕仍心有餘悸,饒有意味地談論,猜測着那青衣少年的身份。
青龍山上,冰雪消融,清風吹拂,萬物復甦,滿山綠色,小溪叮咚作響,一派生機勃勃之景。山腰處,茅廬簡陋,像是荒廢了許久,家徒四壁,灰塵滿地。
屋內,牀榻上躺着一個衣衫襤褸的小乞丐,氣息微弱,懸若遊絲,像是大風中的蠟燭,隨時都要熄滅。
“小黑,喝下這碗藥,你的身體很快就能恢復的。”林逍推門而入,瘦削的面龐略顯蒼白,端着一碗冒着熱氣的東西,扶起小黑,輕聲說道。
“大哥,我是不是快要死了。”小黑虛弱地睜開雙眼,眼珠上翻,精神萎靡,沒有任何神采。
“喝下去,你就會好的。”林逍心頭一酸。當初,剝皮兇手驚現在黃沙鎮,一夜之間剝了所有探花的皮。如若不是小黑及時來通風報信,逃離了這凶地,恐怕他也早已化爲一張人皮了。
“嗯。”小黑聽話地點點頭,端起碗仰頭灌了幾口,目光不經意間瞥見林逍手腕上,觸目驚心的刀痕,陡然一停,神色激動,紅了眼眶,幾乎是吼出來的:“大哥,你……我喝下的,是不是你的血?”
小黑生來命苦,六歲便被父母拋棄,流落在黃沙鎮,靠拾荒活命,經常被鎮上的一些地痞流氓欺負,活的苦不堪言。後來,他遇到了林逍,成了搖旗吶喊的小弟,對他照顧有加,倒也衣食不愁,活的不知比以前好了多少倍。從那時起,林逍在小黑心中,擁有任何人都無法比擬的地位。
“我的血液內含藥的成分,喝下後不但能治療你的腿傷,還可以淬鍊體魄,強化你的體質。”林逍無所謂地慫了慫肩,雲淡風輕地笑道。他清楚地知道魔猿生骨丹的藥力,有多麼的可怕,以他現在的修爲,根本難以吸收,足有七層沉積潛藏在經脈和血液內。小黑身子常年孱弱,用魔猿生骨丹改善其體質,這倒不失爲一個一勞永逸的辦法。
小黑熱淚盈眶,激動地說不出話來,端起碗仰頭咕嚕咕嚕地灌了下去。
林逍會心一笑,盤坐在牀榻上,運化真氣,黃金光芒涌動而出,四周籠罩其小黑,像是一個金光桶,雲蔚蒸騰,汗氣浮現,他在運用真氣蒸騰之法,來促進藥力的吸收,徹底改善其體質,強化經脈,脫胎換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