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瑾!”青雲公主又想起來那封杳無音訊的信,問道:“ 那接下來該怎麼辦?”
女人諂笑道:“山不就我,我可去就山,公主何不再去找 一趟韓瑾?”
青雲公主似乎對自己還要拉下面子去找韓瑾很不滿意,皺着眉頭說:“再去找她,若她仍舊當做沒有這回事,本公主的臉面往哪兒擱?”
“瞧公主說的,那韓藝與韓瑄不還在公主手上嗎?公主就下一句話,讓韓與韓瑄務必將韓瑾帶到千羽樓中,諒那韓藝也不敢反駁公主的意思。”女人說完,還湊近道:“公主既然已忍了這麼多年,如今朝中公主殿下的勢力遠遠大於紫玉公主,再忍上兩年,待得女皇陛下千秋盡了,江山還不是公主殿下的?”
青雲公主被大位說服了,仔細思慮了片刻,點點頭:“你去告訴韓藝,明日午時,我在千羽樓等着韓瑾,若是韓瑾不來,她們日後也不必再來。”
“還是公主殿下英明。”女人說着,目送青雲公主離開了。看到青雲公主的身影消失在眼前,原本卑躬屈膝的女人,眼神中竟然閃過不屑與恨意,死死的看着青雲公主離去的方向。
韓瑾看着韓藝帶着一臉不滿卻不得不表達青雲公主請自己去千羽樓的意思時,心裡覺得韓藝真是可笑又可悲。
“若是我不去又當如何?”韓瑾確實不想去,青雲公主用那麼拙劣的方式來陷害自己,眼看着方法無效又來拉攏,手段如此下作,若是當真讓她登上皇位,羽剎國百姓當如何自處?
“不去?”韓藝冷笑着說:“你拿着端着有什麼好處?青雲公主肯見你一面是你的福氣,等過段日子你的風頭過去了,誰都看出你實質上是個草包,你就是求着我要我將你引薦給青雲公主也是不可能的。”
“求着你?”韓瑾不耐的看着韓藝:“既然如此,你就回了青雲公主,我不想去。”
想到青雲公主派人傳來的口信,韓藝急了:“韓瑾,你明日是去也得去,不去,哼哼,也得給我去!”韓藝想着這段時間來韓瑾在自己面前的囂張氣焰就火大,若不是想着要讓韓瑾在男將與女將的比試中丟面子,她早就狠狠教訓韓瑾一頓了,還輪得到她這麼囂張?
“哦?你能將我怎麼樣?”韓瑾毫不在意的說:“說起草包,也不知道誰纔是草包。”
“你!”韓藝自覺被韓瑾嘲笑了一番,怒極之下舉着拳頭氣勢洶洶的就像打韓瑾。
韓瑾微一側身,右手接過韓藝的拳頭,借力將韓藝往後一拉,左手手肘在韓藝的後背狠狠一擊——“噗!”
韓藝難以置信自己一向自傲的武藝,竟然被韓瑾輕輕的一下打倒還吐了血!狠狠抹了一把嘴角邊的血跡,韓藝失去理智的想要讓韓瑾也嘗一嘗被打的滋味!
“大姐不要!”韓瑄在外面等了許久沒有看到韓藝出去,着急之下進屋查看,沒想到看到的第一幕就是韓藝瘋狂的衝向韓瑾的一幕!
韓瑄進來死死抱着韓藝,韓瑾往後輕輕退了一步,漫不經心的說:“回去告訴青雲公主,明日的邀約我去。”
聽到這句話,韓藝纔想起今日來的主要目的,惡狠狠的啐了一口:“呸!說到底還是湊到青雲公主面前了,裝什麼清高!”
子慶在韓藝和韓瑄走了之後,在韓瑾面前不屑的說:“大少君和二少君真是兩個花樣枕頭。”
韓瑾笑而不語,跟這兩個人浪費時間,她可沒有那麼多人生可以浪費。
君陽自從那日在韓府附近癡癡的等了許久,目送着韓瑾回府,便再也沒有出過門。一來,他的身份實在不方便出門,每次出門都不是什麼美好回憶;二來,君陽想到了那個俊雅淡泊的身影,既然沒有她,那麼在哪裡又有什麼不一樣嗎?
看着君陽每日鬱鬱寡歡,小男童終於忍不住了,三拖四拖之下,把君陽硬是拉了出門。
逛了幾家胭脂鋪,看着街邊的小商小販,君陽覺得自己似乎是有幾分乏了。烈日正濃,君陽 的額頭出現了一層薄薄的汗珠,殷虹的脣,微蹙的眉,都顯示着君陽此刻的不甚舒爽,男童似乎對自己把君陽拉出來的時間點不對而感到愧疚。
看着小男童稚嫩的臉慢慢的寫着愧疚,君陽貼心道:“夕顏不必如此,前方便是千羽樓,我們進去歇息片刻便是。”
夕顏將手中的方巾在君陽擦拭着君陽頭上的汗珠:“好。”
千羽樓的掌櫃也是認識君陽的,見到君陽前來,掌櫃的親自將君陽引到隔間中:“這隔間還算清靜,還望公子滿意
。”
君陽點點頭:“多謝掌櫃的。”
夕顏機靈的將掌櫃的送到門邊,然後細細囑咐君陽平日茶點的喜好,誰知夕顏回去時被一個女子看到了君陽。
“這不是琅琊小倌的君陽公子嘛?”女子輕浮的上前,走到君陽隔間門口,大聲說道:“君陽公子不如下來喝兩杯?”
夕顏擋在門前:“這位少君請自重。”
“自重?”女子大笑:“哈哈哈,琅琊小倌的小爺讓我自重?”
女子聲音頗大,經過這麼一會子,已經有很多人的關注點都在這邊,聽到這句話,在場有許多女子都輕浮放蕩的笑了起來。
夕顏惱怒的說:“少君怎可這樣?”
“我怎樣了?”女子伸手在夕顏臉上摸了一把:“君陽這小爺破曉的那晚我還去了琅琊小倌,那天怎麼沒有人讓我自重了?”
“你!”夕顏又氣又急,不知道該怎麼反駁這個女子的話好,坐在隔間裡的君陽聽了這些話,手指無意識的緊緊握着衣袍,眼眸中一片水色,卻倔強的不讓淚珠兒掉下來。
忽然從下面橫插出一個冷靜的女聲:“這千羽樓現在怎麼竟有這麼不要臉的女人?”
隔間中的君陽聽到這個夢中常常出現的聲音,愣在了原地,是她……
“你說誰?!”夕顏面前的女子聽出這是在罵自己,憤怒的朝着聲音來的方向,卻看到了一個青衣女子。女子認出眼前這人是今日來京都中風頭頗盛的韓瑾,氣焰一下子就熄滅了。
韓瑾雙眸帶着怒氣, 一步一步的走到 女子身邊:“我說,這千羽樓怎麼會有這麼不要臉的女人?”
這下子,再顧忌韓瑾也不能忍耐了:“韓瑾你說什麼?你不過是憑着母輩的庇護的窩囊廢,還真以爲自己驚才豔豔了?”
“哦?”韓瑾發出一聲單音,漸漸靠近女子,在衆人驚訝的眼神之中,韓瑾一把抓住女子的肩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女子摔倒在地上:“連我這個窩囊廢都能放倒你,你連一個窩囊廢都不如。”周圍人聽到這句話,都發出低低的嘲笑聲。
被韓瑾摔了這一下,女子從地上連滾帶爬的起來,看到周圍人都在嘲笑自己,又打量着自己是打不過韓瑾的,自覺沒有臉面,灰溜溜的從千羽樓逃了出去。
“這位客官,你還沒付錢呢!”小二姐追到門口大喊一聲,千羽樓中的客人們聽到這句話,發出了哈哈大笑,女子灰溜溜的回來把錢袋一把塞到小二姐手中,連數一下的功夫都沒有。
夕顏從韓瑾出現的那一刻就愣在了原地,君陽的聲音從隔間中傳出:“韓少君,既然有緣碰上,不如一起喝一杯茶?”
韓瑾原本是爲了青雲公主的約來的,但如今離午時尚早,韓瑾在心裡計較了一下,微笑着推開隔間的門:“那就多有打擾了。”
夕顏總算回過神來的時候,韓瑾已經和君陽把茶言歡了。
君陽臉色緋紅,一雙水眸也不敢多看韓瑾一眼,只用骨節分明的細長手指將一杯茶遞到韓瑾面前:“韓少君,這茶是君陽常飲的,還請韓少君不吝賞臉。”
韓瑾接過茶盞,心嘆自己跟這千羽樓真是有緣,前幾日方和雪裳在這裡喝過茶,沒想到今日竟能碰上君陽。
君陽悄悄看一眼韓瑾的臉色,發現韓瑾似是心不在焉的喝着茶,頓時有些失落,心中自嘲,君陽啊君陽,你還指望着韓少君將你放在什麼位置嗎?能多看她一眼,便也是知足了罷。
韓瑾發覺自己走神,回過神來卻又望到君陽黯然的表情,頓覺心中難過,口中一片苦澀:“君陽公子竟然喜歡這種苦澀的茶嗎?”
“茶苦,方能覺得自己仍舊活着。”君陽臉色苦澀,脣角邊一抹若有似無的苦笑,將自己的心中的苦藉由茶的苦澀嚐出來,這種感覺,有誰能認真懂呢?,韓瑾覺得自己心中似乎有一個地方正在塌陷,她看着君陽緊蹙的眉,想要伸手將他的眉間愁情撫平。
“韓少君見諒,君陽失態了。”君陽收起剛剛外露的情緒,如往常一般言笑晏晏:“不知韓少君今日怎會來到這千羽樓?”
“君陽公子不必這樣。”韓瑾嘆息道:“這麼嫺熟的轉換情緒,看來平常公子的日子,並不如我們看到的這般風光。”
君陽聽出韓瑾語氣中的疼惜,斂下眉目,也藏起眉眼間的渴求,低着頭道:“不過是做給外人看的罷。”
韓瑾還欲說什麼,卻聽門外傳來一陣騷亂,而後夕顏驚呼的聲音響起:“青雲公主?!”
青雲公主?韓瑾想起了青雲公主今日約了自己,尷尬的對君陽解釋:“想來青雲公主是來找我的,君陽公子,我先告辭了。”
君陽給韓瑾做了一個告別的禮儀,卻看到隔間的門被打開,青雲公主出現在門邊:“瑾妹竟在這裡嗎?介意我進來嗎?”
“自然不敢。”
瑾妹?韓瑾心中爲這個稱呼緊緊的皺眉,卻在看到青雲公主看向君陽公子的眼神中突然想起了一件她遺忘許久的事情:當初她奪得君陽公子的破曉之夜,似乎,韓藝曾說過君陽公子是青雲公主心儀之人?
思及至此,韓瑾疑惑的看向君陽,卻看到君陽表情陌生的對着青雲公主行了一個禮:“草民君陽,見過青雲公主。”
青雲公主緊張的說:“不、不必多禮。”手足無措的模樣,若不是韓瑾知道她的身份,還以爲是現代時那些看到自己 男神的青澀少女……
韓瑾當然不會覺得青雲公主會不知道君陽在這個隔間裡,剛剛的事情鬧得那麼大,青雲公主只怕一進門就能聽到不少交頭接耳,那麼她忽然進來,竟不是因爲自己,而是爲了君陽不成?
瞥了一眼君陽的容貌,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曉之花,鬢若刀裁,眉如墨畫,面如桃瓣,目若秋波,雖怒時而若笑,即嗔視而有情;面如敷粉,脣若施脂,轉盼多情,語言常笑。天然一段風韻,全在眉梢;平生萬種情思,悉堆眼角。確實難得一見的美人,可是青雲公主會是那種被美人晃花了眼的人嗎?
君陽看韓瑾久不言語,怕韓瑾得罪這個朝中風頭正盛的青雲公主,只好拿起一杯茶打破僵局:“今日有緣在這裡碰上兩位,君陽以茶代酒,敬二位一杯。”
青雲公主拿起面前的茶盞,手指似乎有些顫抖:“哪裡哪裡,碰上君陽公子纔是有幸。”
君陽平日裡這些話也聽得多了,自然不會往心裡去,韓瑾也拿起杯盞,擡眼示意君陽。
“青雲公主怎麼今日來的這麼早?”韓瑾裝似無意的提起。
青雲公主面對韓瑾不復那副緊張模樣,笑着說:“自然是爲了九皇弟來看看這弟妹。”
弟妹?君陽想起京都中傳的沸沸揚揚的事情,韓瑾剿匪有功,女皇將九皇子下嫁韓瑾……君陽覺得胸口窒息般一痛,似乎連呼吸都有些辛苦。
君陽的情緒來的太快太濃,連慣常的僞裝都做不下去,韓瑾和青雲公主都察覺到了。韓瑾聯想剛剛青雲公主的話,難道君陽竟然真的對自己,種了情根?青雲公主也是聰明人,很快想到了這一層,當下看向韓瑾的表情便不善了。
察覺自己情緒外露,君陽很快調整好了自己,強撐着說:“青雲公主,韓少君,君陽今日身子不適,現行告退,還望兩位見諒。”
“君陽公子早些回去歇着吧。”青雲公主趕忙說道,還起身爲君陽開了隔間的門。
夕顏跟着君陽這麼久,一眼就看出了君陽的不對勁,趕忙上前扶着君陽,向青雲公主和韓瑾告別:“奴家先告退了。”
送走了君陽,青雲公主面對韓瑾便不再僞裝:“韓瑾,你離君陽遠一點!”
“遠一點?”韓瑾挑釁似的看向青雲公主:“爲什麼呢?不知青雲公主是憑着什麼跟我說這句話呢?”
青雲公主咬牙道:“就憑你馬上就是九皇弟的駙馬!”
韓瑾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一般:“青雲公主,這京都中有多少駙馬皆是三夫四君?怎的單單我韓瑾一人不能找兩個藍顏知己,不能尋覓幾人填充後院?”
“韓瑾!”青雲公主憤怒的快速說道:“憑着我十三歲便看上了君陽行不行?!”
這話讓韓瑾真真切切的吃了一驚,十三歲?那時君陽纔多大?七歲?
狐疑的看着青雲公主,韓瑾腦中思緒轉的飛快,君陽究竟是什麼身份?難道是哪家大臣的公子,那爲何君陽竟會淪入風塵?君陽如今已經是小倌身份,青雲公主喜歡他爲什麼不納了君陽,憑着青雲公主現在在朝中的勢力,還會因爲什麼而沒有辦法納一個小倌做小爺?
韓瑾覺得腦子裡有無數條線索飛快的轉動,但線頭卻抓不到,一定有什麼,有什麼是不對的!
青雲公主也意識到自己似乎快了一步,說了一些不該說的事情,她狠狠的盯着韓瑾,一字一句的說:“本宮今日就把話放在這裡,君陽是本宮的人,不論是誰,都不能動!”
說完,青雲公主頭也不回的走了,留下韓瑾一個人對着滿桌的茶盞,百思不得其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