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朝鮮反日組織的事情弄得奉天上下的日本人一地雞『毛』,東京責備他們辦事不利,這些人就只能使出吃『奶』的勁頭去追查,但是最麻煩的是經過張廷蘭的攙和,送給他們的證據又真假參半,難以辨別,他們拿在了手中,只要一追查,往往就會出現南轅北轍的事情,因此他們工作的進展不大。
不過東京『逼』迫的又緊,這些日本人也只能發揮欺上瞞下,屈打成招的把戲,別以爲這套玩意只有中國人會,日本人的鴕鳥精神也是很嚴重的。爲了交差,他們只能把張作霖提供的所有朝鮮人都打成了叛『亂』分子,原本忠心耿耿的樸仁勇也被當成了叛『亂』分子的奉天地區負責人。
好不容易把各項罪名都羅織好了,也弄到了足夠的腦袋,將東京應付過去了。不過在這場行動之中,三木的損失很慘重,他本人被抓,然後又被反覆審查,以往收買的朝鮮打手也失去了,宗社黨也元氣大傷,他暗中收購的店鋪也被張廷蘭指使人手暗中拿了回去。
仔細一算,三木幾個月的功夫都白費了,做生意的人都最講究時間就是金錢,而且現在又是一戰時期,所有商人都拼命發戰爭財。不過三木幾個月的佈局卻毀於一旦,坐視良機失去,他心中的怨恨可想而知,而且國內已經對他的工作表示了嚴重的不滿。
在這種尷尬的處境之下,三木將所有怨氣都放在了張作霖的身上,同時他也看明白了,只要二十七師還掌控奉天,日本的商業利益就難以擴大,因此他就將眼光放在了其他勢力上面,希望能夠將老張從奉天擠走。
因此三木纔會第一時間找到了汲金純,他開門見山,直接提出武器和貸款兩樣最打動人心的東西。汲金純果然陷入了沉思之中,三木的臉上『露』出了一絲得意的微笑:支那的草莽武夫根本沒有什麼見識,只要抓準他們的命門,誰也逃不出掌心。
不過想到這裡,三木心頭又涌起一股怒火,見過這麼多軍人,就沒有比張作霖更難對付的傢伙,不只不上日本人的套,還反過頭來打日本的臉,最可氣的是打了臉之後,還活得更加滋潤了,這已經成爲了三木的心病。
他的怨氣越大,對汲金純的條件就越是寬鬆:“汲將軍,我可以提供五十萬貸款,用於購買日本軍火,你應該清楚,大日本的軍械天下第一,只有有大日本的支持,二十八師很快就會成爲奉天最強大的一支武裝力量。”
面對三木的條件,汲金純就好像被從天而降的大餡餅砸中了一般,日本人從來都是眼高於頂,想求他們幫忙,絕對要低三下四,好話說盡,還要最好被狠宰的準備,哪裡有這麼好說話的時候。
汲金純好歹也是見多識廣的一員干將,他很快就清醒過來,日本人絕對是有所圖謀的,不瞭解日本人的想法,輕易答應了絕對要吃虧。
“三木先生,能得到日本朋友的看重,是我們的榮幸,我們自然需要日本的軍械,只是不知這個條件是隻提供給二十八師,還是二十七師也有份啊?”
“汲將軍不用問了。”三木聽到二十七師幾個字就感到一陣膩歪:“大日本的友誼只會給自己的朋友,那些在帝國面前投機耍滑的笨蛋遲早都會受到帝國的嚴懲,帝國對待朋友很大方,對待敵人也很殘酷。”
三木陰森的話語之中帶着難以抑制的怒氣,汲金純瞬間就明白了,日本人支持二十八師,多半是想讓他們去牽制張作霖,甚至取代老張,成爲奉天的主人。雖然猜出了日本人的心思,但是汲金純也知道這正是馮德麟夢寐以求的事情,老馮也不是沒想過藉助日本的勢力發展起來,只是以往日本人將注意力都放在了張作霖身上,根本沒有搭理他。
汲金純思量一下說道:“三木先生,二十八師當家作主的是馮師長,一切大事都要他做主,不過我覺得他應該願意和日本朋友合作。”
“好,如果需要我會親自去北鎮,同馮師長面對面的商談。”
三木隨即離開了,汲金純呆坐了半晌,這一次東邊不亮西邊亮,弗雷德的那條線莫名其妙的斷了,結果日本人又突然主動上門,偏偏這些小矬子又對張作霖有很深的怨念,以往老張都是八面玲瓏,怎麼就得罪了日本人?
汲金純也覺得事情似乎突然變得不正常了,一時間他也理不出一個頭緒。猛然之間汲金純纔想起來要去送還房契,因此他急忙起身,直接前往帥府。
“海峰老弟,這大晚上的來找我,怎麼還想徹夜長談啊,沒問題!”張作霖親自迎接汲金純,拉着他的手說道:“當年咱們聯手剿滅蒙匪,費了多少力氣,我還記得你肩膀上還捱了子彈,但是還咬牙挺着,咱們總算沒給關東爺們丟人,徹底肅清了匪患。”
汲金純心中有事,因此只是勉強應付,到了老虎廳坐下之後,汲金純說道:“雨亭,咱們之間是弟兄,互相關照是應該的,但是無功受祿,寢食不安,這東西你還是拿回去吧。”
說着汲金純將房契從懷中拿了出來,送到了張作霖的面前,老張一臉『迷』茫的接了過來,掃了一眼,然後就放在了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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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峰老弟,你認爲這是我送給你的?”
“難道不是麼?”
張作霖嘆口氣說道:“俺老張辦事從來都講究分寸,你是我的兄弟,馮德麟也是我的大哥,我尊重他,辦什麼事情都會先想着馮大哥的心思,你說我能這麼魯莽麼?況且這雖然算是一份大禮,但是還不夠買下你汲金純的一根汗『毛』,我能這麼小氣麼?你給我實話實說,這是怎麼來的,是不是有誤會。”
老張這幾句話雖然耿直,但是都戳到了汲金純的心坎上,可謂是入情入理,既表明了對馮德麟的敬意,又擡高了汲金純的身價,讓這條漢子都有些感動。
“雨亭,這是張廷蘭交給勇華的,說讓勇華練功時候用,我想廷蘭一個『毛』頭小子,哪來的這麼多房契,我只當是你在背後指使的,如果有不對的地方還請雨亭原諒。”
老張突然哈哈大笑:“老弟,這你可真是錯怪廷蘭了,現在那小子有多少錢我都不知道,這幾個鋪面我知道,都在皇寺附近,算不上多大面積,過一段時間那裡要開闢新的商埠,地皮都在廷蘭手裡攥着,這點東西對他來說的確就是見面禮,小孩子之間越親近,咱們不是越高興麼,你就別擔心了。”
汲金純聽得一頭霧水,他也是第一次聽說張廷蘭有這麼大的本事,心裡還有疑問:“雨亭,廷蘭才十六七吧,就有這麼大的本事?”
“呵呵,那小子頭腦靈活,能想到別人想不到的東西,不過也有些魯莽,他爲了這些地皮和日本人發生了衝突,差點把我也拖下水。”
聽到這裡汲金純突然心中一動,原來張作霖和日本人有了矛盾,說不定關鍵就在這裡,汲金純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老張只當他還不願意收下,因此說道:“海峰,你放心收下,看着廷蘭這段日子的經營我也有點動心。你回去和馮大哥說說,咱們也出點份子錢,弄幾個生意。咱們現在不缺錢,可是誰都有爲難的時候,就當是給孩子準備點後路吧,你的這一份絕對不會少了。”
話說到了這個份上,汲金純再也不能拒絕了,他的心中還很受震動,自始至終張作霖都沒有忘了馮德麟,更沒有主動拉攏他的意思,可見老張的義氣。臨走的時候,汲金純突然咬咬牙說道:“雨亭,小心點日本人,他們找到我了。”說完之後,汲金純就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看着汲金純遠去,老張眼睛眯縫起來,嘴角掛着一絲得意的笑容,在旁邊的一個小房間之中,張廷蘭正在品茶等待,一見汲金純離開,他急忙來到了老虎廳。
迎面就見到一臉得意的張作霖,張廷蘭也笑着說道:“七大爺馬到成功,又讓一員大將歸心啊。”
“別胡說,汲金純只是說了日本人找他的事情,哪裡要投靠我了。”
“七大爺,同日本人合作按理說就是最隱秘的事情,這都能說出來,就證明人心已經傾向於您了,只要加把勁,不愁這員干將不歸順啊。”
老張臉上也滿是得意之『色』,能把汲金純拉過來絕對是天大的好事,但是老張現在也有一絲憂慮:“廷蘭,日本人轉過頭支持老馮,我的處境堪憂啊!”
“七大爺,我這段時間一直派人調查三木的身份,這傢伙既不是日本官方人員,也不是軍方的,到奉天之後,他的主要精力其實都放在了商業上面,據此我判斷三木其實是日本財閥的人。”
張廷蘭其實早就發現三木的身份很超然,又和各方都能勾搭,最有可能的就是有財團背景,對付日本的財團,就要用對付財團的辦法。
“三木並不能代表日本『政府』,所以他的舉動並不能代表日本『政府』,說到底他想和二十八師合作,還是要獲取商業利益。只要找準了這一點,三木也沒什麼了不起的,他能做初一,我們就能做十五,給他挖下一個大坑,讓他損失慘重,這傢伙就沒有興風作浪的本事了。”
老張點點頭問道:“你有什麼妙計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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