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玉卿定晴一看,只見此人青袍官服蛇蟒玉帶,竟是戶部侍郎的裝束,戶部尚書周明傑的下屬?
冷御宸嘴角含笑,對這人的吵鬧和言辭不屑一顧,反而微微側首,對蘇玉卿道:“此人是俞百揚的胞弟,俞百霽,正直不阿,自從俞家嫡女嫁與軒轅景灝後,他就被安排進了戶部。不過此人是個異類,因其過於剛直,恃才傲物,才使得空有一身抱負,直到長姐做了太子妃才被錄用。”
蘇玉卿點點頭,剛想勸說冷御宸莫與他計較,卻見已被護城軍壓制的直不起腰來的俞百霽,突然大吼一聲:“寧爲玉碎,不爲瓦全!舍我肝腦塗地,不讓胡夷辱都城!”
蘇玉卿暗叫不好,連忙清喝道:“攔住他!”
同一時間,俞百霽掙脫護城軍,一頭撞上玉輦的車架,頓時他頭上血流如注,不多時身子也軟倒下來,而玉輦亦被他撞得震了一下,連高坐玉輦上的蘇玉卿也被震得晃了下身子。
俞百霽撞了之後就被護城軍七手八腳的綁了起來,只是他此刻已然昏了過去,不綁也動不得的。這樣做,無非是做個樣子,畢竟太子殿下與太子妃面前出了這等子事,他們怕是連腦袋都保不住,此時一個個噤若寒蟬,護城軍領將連忙上前跪伏請罪。
蘇玉卿看向冷御宸,鳳眸清凌凌的,帶着幾分焦急之色。
冷御宸微怔,但轉瞬就明瞭她的用意,不由嘆了聲,繼而笑道:“依你。”
蘇玉卿展顏一笑,在冷御宸的攙扶下緩緩下了玉輦。這一下,全城皆驚,以冷御宸的尊貴身份,在半途中親下玉輦,實是出乎意料之外,就連薛逸寒都怔了下。
蘇玉卿不敢遲疑,剛剛下了玉輦便拎着裙腳走到俞百霽身邊蹲下,伸出染了蔻丹的白皙纖指,拈着月璃遞過來的銀針,爲他紮了止血的穴位,針剛剛入穴,汩汩的血流立止。她又以柔軟的纖指輕輕碰觸着他的額頭,檢查他的傷勢。
在場之人皆呆若木雞,周圍靜得落針可聞。
片刻之後,蘇玉卿吁了口氣,語氣也輕鬆了些:“幸好沒事,快扶他下去,爲他包紮一番。”
護城軍領將已經呆了,本想着這個不識好歹之人如此衝撞,呆會兒定要讓他好好的吃些苦頭,卻不想太子妃竟親下玉輦爲其醫治,還囑咐要好生照顧。
這時,只聽得這柔婉清澈仿若天籟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將軍請起,我等剛入城,難免有失,太子殿下開恩,不予追究,只是下不爲例。”
說到後來,溫婉清脆如流泉的聲音中帶了幾分嚴厲與冷冽,聽得領將狂喜之餘亦是心神一凜,連忙道謝。
冷御宸只是含笑看着,並不言語,也不責怪蘇玉卿的自做主張。他剛剛入城,本就打算寬以待人,收服人心,只是這種話不能由他口中說出,如今蘇玉卿饒守軍將領一次,倒是極好的開端,也替他闖開了第一道難關。
更何況,她還以德報怨,親自爲俞百霽診治。看看這周圍百姓的眼神,似乎都帶上了幾分敬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