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反悔?”冰然猛地看向慕雲青恆。手緊緊地抓着他的衣襟,指甲掐進他的胸前的肉裡。
慕雲青恆任她抓,嘴角一絲得勝凱旋般的微笑。
冰然死死盯着慕雲青恆,瞬間,她明白了。
她被騙了。
可是身上力氣被抽了個乾乾淨淨,再加上焦骨牡丹發作,冰然氣怒攻心下,竟然昏了過去。
突然外面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典獄司外一道白光破空而降,聽那聲音,看來是門前石柱被人斬去大半。
有侍衛倉皇跑進來,“殿下不好了,有人闖入……啊……不,不是人,是妖怪……”
慕雲青恆臉色鐵青,眼神暗沉,冷哼一聲。慢慢地把冰然抱在懷裡往外面走去。一邊走,一邊大喝:“調集人手,決不能讓他被救出去。”
冰然閉着眼睛趴在慕雲青恆的懷裡,不知道反抗,呆呆的,死氣沉沉的,就像是一個木偶,被抽走了七魂六魄的木偶。
將冰然放到馬車裡,慕雲青恆也上了馬車,然後馬車伕驅趕馬車,瘋一樣地逃。
身後的神奴營典獄司發出一聲聲的爆炸聲。他驚恐地睜大眼睛,正看到漫天遍野的黑色蝙蝠,地上奔跑着無數的猛禽野獸。
這些東西落在地面上的時候,化爲無數的黑衣人,在圍攻典獄司。
爆炸聲此起彼伏,典獄司立刻血腥瀰漫。
神奴營已經調兵遣將地奔赴典獄司,和那些妖魔鬼怪一樣的東西戰鬥在一起。
慕雲青恆滿臉懊惱,大概北玥連城真的會被這些修習魔道的江湖人救出去吧。不過他此刻管不得那麼多了。
馬車離開典獄司,朝着大明宮奔去,冰然昏迷不醒,似乎沉浸在夢靨中,臉上額頭都是冷汗。
慕雲青恆看了她好半天,心底忽然生出一股佔有的慾望。
可是想到這具身體的靈魂是秦冰然,忽然所有的慾望煙消雲散。
他愛這具身體,愛小十七,可是極端厭惡秦冰然。
他恨不得快點讓鹿樵客研究出摘魂大法,將秦冰然從這具身
體裡驅逐出去。
忽然,冰然耳朵上的黑龍吊墜不斷地盪來盪去。
慕雲青恆眸子盯着黑龍吊墜,心底好奇,不由伸出手,想去觸碰。忽然手被一隻冰涼的手捏住,“四皇子,你在做什麼?”原來是秦冰然醒了,眯開一雙狹長碧眸,警戒地看着他。
慕雲青恆立刻撤開手指,側臉望向一邊。
秦冰然摸了摸耳墜,難道黑龍正在甦醒?
可是黑玉吊墜只是動了動,便在無動作。
白龍吊墜也是平靜如水,一動不動。
雙龍傷的太重,恐怕療傷沒有大半年是不能出來了。
只是,剛纔慕雲青恆爲何伸手想觸摸她的黑龍吊墜?
冰然碧眸越發地幽暗深沉如同子夜,默不作聲地伸手握成拳頭。如果不是她中了焦骨牡丹,不敢輕易開罪這條皇帝的走狗,她一定會殺了這個王八蛋。
馬車內兩人各懷心事,河水不犯井水。
馬車頂上,他們不知道的是,一個黑衣男人悄無聲息落在了馬車頂上,一陣風吹來,他的衣袂盈風,如同幻影黑霧,在風中輕輕地飄蕩,蒼白修長的手中還握着一隻古樸綠玉的笙。
天空露出了魚肚白,他坐在馬車頂上,轉首看向天空,此刻的天空,有着他生命中所見過的最瑰麗的積雨雲。奇異的雲朵在暗淡的天光下吞吐,在他抑制不住的顫抖中,太陽雖然被積雨雲遮住大半,陽光最終還是跳出了浮雲。
一縷天光在他眼底彌留,刷下一道暗影,他目光深邃一如灑着星光的大海。
陽光普照大地,所有的魑魅魍魎都將無處容身。
馬車平穩地奔跑,再看去,馬車頂上的黑衣男人已經消失無蹤,就好像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
第二天已經到來,但是今天天氣不太好,天空到處都是積雨雲,似乎一場冬雨即將來臨。
城門外,黑雲壓城城欲摧。
四十萬中央禁軍,已經雲集在京城門外三十里,安營紮寨,動向不明。
……
勤政殿。
頭戴白
翎羽的錦衣衛跑的滿頭是汗:“急報!急報!中央禁軍逼入京城,大軍壓境了……聖上!”
慕雲流站在檐下,厲喝:“沈明已經伏誅,將軍府活口全都被羈押在將軍府內,能出什麼大事?”
“沈明雖然身死,但是沈明親信趙玉成大將軍率領四十萬禁軍已經抵達京郊,說是奉了沈明的將軍令,來清君側,斬四皇子……他們分明是藉由清君側爲名,行謀反逼宮之事啊……”
通信兵將手書軍報遞給太子,太子慕雲流垂目看了片刻,臉色大變,立刻奔回勤政殿。
“父皇,沈家軍反了……”
皇帝已經在病痛下無力起身,不過聽到消息,立刻龍顏大怒。
整個勤政殿鴉雀無聲,皇帝在病榻上強自撐起身子,厲聲喝道:“沈明尚且不敢帶兵攻打京城,就憑他一個趙玉成,就敢率四十萬大軍壓境,這是要逼宮麼?他趙玉成什麼時候變得這樣有膽子?”
太子想了想,道:“父皇,昨夜包圍沈將軍府的時候,神奴營密不透風,萬萬不會放出任何活口出來,更不可能傳出沈大將軍調兵令。沈將軍府當夜被滅,事情秘而不發,萬萬不會傳到中央禁軍他的親信將領耳朵中。這趙玉成當夜便揮兵入京,看來是早就預謀好謀反了。只是這趙玉成當年是燕王麾下戰將,如何調動的了沈家的中央禁軍?難道他悄無聲息這麼些年,已經潛入沈家軍,策反了沈家軍諸多將領?”
皇帝手按住佈滿奏摺的几案,青筋暴突:“不顯山不漏水,朕的眼皮子底下竟然多了這一號野心家,好,真是好的很……”慕雲戰天喝道:“榮德勝。”
榮德勝慌忙迎上去:“陛下。”
“拿朕的戰袍,朕二十年不帶兵打仗,他們都當朕是紙糊的了麼?”
“可是陛下,您的身體……”榮德勝臉色爲難又擔憂,忽然一個女人聲音遠遠從屏風後傳來,道:“十一郎,你以爲你的身體能經得起多大折騰?率兵打仗?莫忘了,你已經不是當年的勇武少年郎了。”
女人聲音如和風細雨,皇帝的情緒瞬間被平復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