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很長,越講越深,向雨嫣哪裡受得住這種突變,甩開揚老,跑進去要搶。向禹寰哪裡會讓她搶,把手舉高,冷冷地看着她。
向禹寰身高一米八五,向雨嫣不過一米六五,穿着微高跟的鞋也不到一米七,她就是蹦起來也夠不到他的手,更別說搶。她搶不到,就急了眼,就打向禹寰,一拳一拳打在他身上:“你這個逆子,你這個不孝子孫,你想把楚家不置於哪種地步?你想逼死你大哥是不是?拿來拿來……”
向禹寰任她打,也冷冷地俯視她:“我不想毀掉楚家,也不想逼死大哥,可你們爲什麼要騙我?爲什麼就能忍心看着我被逼死?楚家是我的家嗎?你們有把我當楚家的兒子嗎?”
“我們怎麼沒把你當兒子?是你自己清高的不要我們,我們舔着臉過去,你幾時給過我們好臉色。現在還用這種手段來毀滅我們。我當年是怎麼把你生下來的,我怎麼就生了你這個不孝子孫……”越罵越急,越急就越生氣,生氣地蹦起來,要煽他的耳光。
向禹寰一直躲,程婭璐卻是急了,往旁邊一橫,擠在兩人的中間,將她一把推開:“你不能打他,你沒有權力打他,自從他被你們犧牲後,他就不再是你們的兒子。你生他養他,他在丁家頂罪這些年也還清了你們的養育之恩。”
“程婭璐,程婭璐,我特麼的就是恨你就是討厭你。我就知道你不是一個好女人,我就知道你會把我們楚家攪得雞犬不寧。你給我滾,給我滾,我不想再見到你,不想再見到你……”說完,又撲上去要撕程婭璐。
向禹寰手快,把程婭璐拎到後面,也一把卡住她的脖子,不會讓她喘不上氣,卻能讓她無法靠近:“你不能動她,一根頭髮都不能動她,等你們聽完這段錄音,我再告訴你們,她的父母是怎麼死的。”
“我不要聽,我不要聽,我管他的父母是怎麼死的,我不管,我不管……”向雨嫣瘋了,頭髮在沖沖撞撞撕撕打打中變得凌亂,飄下來,襯得臉龐愈加的瘋狂,瘋狂的雙眸充血,一片猙獰之色。
向禹寰很厭惡,厭惡的讓他感覺面前的人不是他的親生母親,而是一個沒素養的陌生人,他卡着她的脖子不鬆手,除了罵,她什麼都做不了。楚博沒有向雨嫣這麼偏心,但事情就這樣鬧出來,他心裡還是有很多的擔心。
可是,向禹寰的話也提醒了他,不止楚雲睿,向禹寰也是楚家的兒子。他們捨不得犧牲楚雲睿,就捨得犧牲向禹寰?向禹寰在丁家二十年,也是夠了,也是如程婭璐說的那樣,他還清了楚家對他的養育之恩。
所以,該說明白的就說明白的,該誰承擔的就誰承擔吧!
到了這一步,也是不可能再瞞了,他站起身,把向雨嫣拉回來,勸她:“事到了如今,就讓事情的真相公佈吧!公佈了,我們也能踏踏實實地活着,這件事情在我們喉間如刺般卡了二十年,不是嗎?”
向雨嫣卻依然不能答應,紅着眼睛連連搖頭:“不可以的不可以的,雲睿會受不了的,我都到了這把年紀,我不能白髮人送黑……”
“雲睿可以挺得住,挺不住只是我們的猜想,再說雲睿的記憶也該恢復了。只有恢復了,才能知道當時的真相,到底是什麼原因,他的車會撞到別人的車上。”楚博盡力的安撫向雨嫣,錄音筆的聲音也說到了楚雲睿車禍失憶之後的故事。
楚雲睿也在這個故事裡驚呆,他完全不記得丁家還有二少,完全不記得二少是和他一起共車,更是不記得18歲那年還發生了車禍……頭又在隱隱做疼,隨着記用腦的力度越來越疼,越來越疼,疼得撐不住,用手捧住腦袋……江依夏也是嚇到了,楚家這個秘密埋得太深,深得她都不敢碰楚雲睿……而一旁的楚老,卻是面無表情,和旁邊的楊老顯然是兩種神情。
楊老驚訝,目瞪口呆,二十年前,時間是對的。夜晚,時間是對的。三環路上,地址是對的。橫衝出來的車,情形是對的。慘烈烈的車禍,結局是對的。
他查了二十年的車禍,今天既然會在這裡聽到!
原來是楚家,楚家財大氣粗,纔有本事把這一切抹得這麼幹淨!抹得這麼幹淨,就爲保護他們的兒子?!!!
向禹寰看着每個人的表情,也等錄音全部播完,才緩緩放下手,冷冽道:“20年前發生的事情就是這樣,你們還有什麼不同的講法嗎?如果沒有,請你們告訴我,受害方是誰?這場車禍不止死了丁二少,還有對面的車,上面到底有幾個人,又到底死了幾個人?你們又到底用了多少錢,把他們收買?”
“我不告訴你,我就不告訴你,我讓你永遠都不知道。你想查清楚,我告訴你,沒門。”向雨嫣瘋了,破罐子破摔,說完還仰頭哈哈大笑,笑得一室猙獰,令人毛骨聳然。
程婭璐也有怕,可她怕,還是站了出來,冷靜地說:“我的父母同樣死於一場車禍,同樣是夜晚,同樣是三環,同樣是兩次撞擊。唯一不同的就是時間,你們是發生在20年前,我父母發生在18年前。楚伯伯,請您告訴我,對方的受傷者姓什麼叫什麼,最後又是什麼結局,怎樣收的場?”
楚博驚呆了,呆得目空一切,身形搖晃,晃得連連後退,最後跌坐在沙發上。向雨嫣也不笑了,看着程婭璐,像看着怪物一樣看着她,而會又一直搖頭:“不不不,不可能,不可能,這個世界不會那麼小,不會那麼小……”
“到底姓什麼?是不是姓程?是不是……”
“我不告訴你,我不告訴你,你永遠別想知道,永遠別想……”
“爸爸!”
“我,我,我,我……”
“你們還想瞞到什麼時候?事情到了這一步,你們還能瞞得住嗎?是不是姓程?你們撞死的,是不是程婭璐的父母?是不是車上還有一個男人活着?你們是不是沒有給一分錢,就當肇事司機逃跑了?”
“我不說,我不說,我偏不說……”
“你們不說,等我查到,你們知道後果嗎?我會讓楚家一夜破產,我會讓楚家家破人亡,我不會再念半點親情,我會該怎麼辦就怎麼辦,用法律手段替他們討回公道。再給你一次機會,說!”
“說什麼說,時間不到,你沒聽她說是十八年前嗎?十八年前,我們的事情已經發生了,怎麼能撞……”
“那你說,死去的夫婦姓什麼叫什麼?”
“我不知道!”
……
事情僵持不下,向雨嫣死活不說,楚博卻像入了定一樣,面無表情,呼吸平靜……其實看到楚博這樣,向禹寰和程婭璐都能猜到一點,可是他們都想聽他們給出最後的真正結果。
可是,他們等不到,一直都等不到,向雨嫣瘋瘋笑笑死活不說,楚博死了活埋般不會張嘴說……程婭璐也不等了,她拿出手機,撥出國際長途,那邊正是朦朦亮的睡覺好時間,被吵醒,聲音有點啞,她喂了一聲。
“嬸嬸,是我,程婭璐!”一室的寧靜,落針有聲,程婭璐也格外的緊張,冷汗源源不斷的往外冒。
羅琴和她基本都是郵件聯繫,偶爾還會打電話,貴嘛,都不會捨得花錢。但是,這個時間打電話,她應該能猜到程婭璐這邊出了事,坐起身,有點擔心地問道:“璐璐,怎麼了?這個時間打電話,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是發生了一點事,但不會有任何危險,嬸嬸不用擔心。我就是想來問問嬸嬸,我爸媽出車禍的時候,我到底有幾歲?是四歲,還是六歲?你們到底瞞了我多久,才把他們出事的消息告訴我?是半年,還是兩年?”程婭璐爲了讓他們都聽見,她打開了免提。
羅琴的大腦有了幾秒鐘的短路:“怎麼好好的,又問起這個?是不是工作上出了什麼事情?還是做了噩夢?”
“不是!是我一直在查這件事情,也查到了一點線索,可是時間對不上,他們說是二十年前,我們卻是十八年前。嬸嬸,到底是二十年前,還是十八年前?到底是兩次類似的案件,還是同一場傷害?嬸嬸,你不要再瞞我,說出真相,還爸媽,還叔叔一個安慰。”
羅琴的聲音從電話那頭消失,消失的連呼吸聲都聽不見。程婭璐就一直等,一直等,等了良久良久才聽見她的聲音又傳來:“本來這件事情,我和你叔叔是不打算瞞你的,但你當時實在是太小。後來想要告訴你,又覺得我們雖然窮了一點,但生活也是能活下去的,沒必要再讓增添你的煩惱。後來你叔叔臨終的時候,也有特別交待,說當年的車禍能查就查,不能查就算了,他不求什麼說法,只求你能安安心心地過好日子。可是,你今天問起,我身爲你唯一的長輩,我也有必要把真相告訴你,必竟你爸媽的命是屬於你的財產。”
程婭璐嗯了一聲,小腿卻在發抖。向禹寰同樣發抖,還是撐起全身的力氣上前一步,伸手摟住她的腰。
不管最後的結果是怎樣,這一刻,他們必須在一起。這一刻,他也必須保護她!
羅琴清了清嗓子的聲音又從那頭傳來:“當年那場車禍發生的有點意外,誰都沒有想到,那天晚上,你還趴在窗邊往外看,等爸爸媽媽回來接你出去吃飯。我那時候剛生完妹妹沒多久,正好在家休產假,也正好接送你上幼兒園。所以,車禍發生的時候,你還在上幼兒園,纔剛剛四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