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禹寰衝冷水,衝了一個小時也無法冷靜,腦袋騰騰地冒火。不想看她,不想和她在一起,他換上衣服,摔門離開。
離開前,冷冷地丟下一句話:“以後你再敢喝酒試試!”
“不敢了,我不敢了,向禹寰,你別走,別走……”程婭璐追出來臥室,裹着被子跌跌撞撞,沒下完樓梯,他就拿上車鑰匙再度摔門,從她眼前消失得無影無蹤。
她要哭了,真的要哭了!
眼睛裡噙着大顆大顆的淚,頹廢地跌坐樓梯上,她不知道事情會是這樣,不知道自己的酒品會這麼差。如果知道,她昨晚就不會喝酒。喝了,也會裝作什麼都記得。
他沒有侵犯她,哪怕她全身疼的掉渣,哪怕他第三條腿堅硬地抵着她威脅她,他都沒有侵犯她。
因爲,後知後覺的她發現那裡不疼,不疼!
眼淚大顆大顆地落下來,落到被子上一個個水印,她嗚咽地哭着,卷着被子又跌跌撞撞地往樓上爬。爬到房間,找到手機撥出向禹寰的號碼,合約神馬的現在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找到他。
他不能再失蹤,不能再從她的世界消失的那麼幹淨,她會擔心會害怕!
“接啊,接電話啊,快點接電話啊……向禹寰,我錯了,我知道自己錯了,快點接我的電話……”嘟嘟的聲音一直傳來,向禹寰就是不接她的電話,她哭倒在牀#上,好不消沉。
向禹寰瘋狂的一路飈車,把她屏蔽在世界之外,等她電話等那麼多天都等不到,現在給他打電話,晚了!
不接受道歉,也不需要道歉,一想到她和謝銘昊也有昨夜的場景,他就什麼都不需要。再狠狠一甩方向盤,汽車開上高速。
去哪裡,他不知道,也無所謂去哪裡!
程婭璐不吃不喝,坐在家裡乾等,等到晚上八點不見回來,她又下樓去小區的停車場等。
汽車一輛輛地開回來,她一次次地迎上去,不是他,不是他,還不是他……晚上十點,他的車還沒有回來,回來的小車也漸漸變少……晚上十二點,幾乎沒有車再開進小區……
夜風吹來一陣陣寒意,她捲了卷身上的舊外套,朝大門的方向走去,同時手機又發出一條短信:“回來嗎?我在大門口等你。”
還是,不理她!
她越挫越勇,站在路燈下一趟趟來回地走,路過的汽車零星幾輛,過一輛她就死死地盯着看。看一次,失望一次,還是不死心,再給他發短信:“一天沒吃東西,肚子好餓,面前已經擺好破碗,求向大律師施捨點殘羹剩飯。”
向禹寰看着短信,心疼得揪起來,臭丫頭,最會折磨他,昨晚如此,現在還是如此。一天沒吃東西,誰讓她不吃?欺負他的人是她,把他氣得家裡都呆不下去的還是她。她做了這麼多的壞事,還要出來裝可憐,那他又要怎麼辦?找根繩子把自己勒死夠不夠?
短信又進來,還是她的,不是文字,是一張自拍照。
她站在路燈下,一身消沉,凝視鏡頭的眼睛無力無神又無光澤,瘦削的臉龐也因心情不好重重地跨下來,顯得下巴更尖,尖得可以戳破紙,向禹寰心疼的抽起來,拳頭握拳又鬆開,鬆開又握緊。
“該死!”
還是鬥不過她,煩躁的把手機丟到一邊,開車出去。
算了,就這樣吧,原諒她一次。她早上也說過,謝銘昊只是其中的一個版本,萬一那晚不是謝銘昊,萬一那晚他們什麼都沒有發生,他這吃的又是誰的醋?再說,高中畢業她才18歲,18歲哪裡會懂得男女情#事要這樣做……算了算了,不想了,就這樣,氣壞自己的身體,還是便宜了謝銘昊……車,開出去,停在她的身後按了按喇叭……只要她能看見他,只要她肯上車,他就原諒她……
程婭璐沒有回頭,還往旁邊讓了讓,身後就是小區,從小區出來的私家車一定不是向禹寰的。向禹寰被氣走之後,就一直沒有回來,她找過小區,沒有找到他的車。
“滴滴”聲又在身後響起,她以爲是自己讓出的位置不夠,又往旁邊讓了讓。向禹寰要氣死了,隔着玻璃怒火騰騰的盯着她。他被氣走,就不能回來?她蹲在二號停車場等,他就不能把車停到五號停車場?
這個小區又不止一個出入口,笨蛋!
再按喇叭!
程婭璐又往那邊移了移,還徹底背過身朝路的右側極目遠眺,發了那麼多的短信,向禹寰是不是也該回來了……向禹寰磨牙,磨得嘎嘎做響,他不想生氣,不想生氣,可他不生氣,行嗎?
車就停在她的身邊,他就在她的身邊,可她一點都感應不到。
一點都感應不到。
她的感應在哪裡?是不是還停在謝銘昊的身上?是不是?
又氣了,又恨了,又嫉妒了……向禹寰不想再原諒,他踩上油門,開車離開……程婭璐沒有看見,繼續站在路燈下等等等等……等到天色發白,向禹寰也沒有出現……
失落的,她回家睡覺。睡着全是亂夢,睡醒就發短信。睡睡醒醒,越睡越累。
第二天,她又頂着兩個熊貓眼去上班,無精打采,見到藍晚晚,有氣無力地招呼了一聲。
藍晚晚卻被她的樣子嚇道:“親愛的,你這是縱#欲過度,還是慾求不滿?”
“縱求不滿之後,又縱#欲過度。”她放下包,趴在桌上,好累,好暈,好像病了,又拿出手機給向禹寰發短信:“頭暈噁心渾身無力,不想吃東西,想起油膩的食物還想吐,你說我這是怎麼了?”
剛發出短信,她就反胃,跑到洗手間狂吐特吐,又什麼東西都吐不出來。
“你這麼快就懷上了?”藍晚晚被她的大動靜嚇到,也不得不想歪。
程婭璐漱了漱口,有氣無力地直起腰:“我要懷上,那就好了。”向禹寰怎麼也要看在孩子的面上給她一點臉,哪會跟她這般不依不饒的鬧。
鬧成這樣,好話都全部說盡,再不和好,她都不知道接下去要怎麼辦?
看手機,還是沒有回信!
虛弱的,她回到座位,打開電腦開始工作。桌上的座機響起,是前臺號碼:“程婭璐,你出來簽收一下,有藥店給你送藥。”
“藥店?送藥?”程婭璐頭疼,揉着額頭表示不能理解。
前臺說:“你老公剛剛下的訂單,說你得了重感冒,還額外訂了一份愛心早餐,讓一起送過來。你快點出來簽收。”
程婭璐怔住,不敢相信前臺的話,可是除了向禹寰,誰會知道她生病?
跑出去簽收,送來的都是感冒藥,專治頭疼噁心反胃。愛心早餐不是別的,是……麻辣燙!!!
一碗沒有辣椒的麻辣燙!!!
她笑了,笑得眼睛裡全是淚,向禹寰知道她生病的症狀,向禹寰知道她念念不忘就愛吃麻辣燙。
是向禹寰,是向禹寰,好想見他,好想抱他,好想在他懷裡大哭一場!
卻只能憋着眼淚回到座位,打他電話不接,她就拍照,藥品和麻辣燙之間是她噙着淚的臉龐,楚楚動人。
向禹寰揪得心疼,伸出手指隔着屏幕輕輕地擦拭她的眼睛,想要擦去她的眼淚。剛纔看到她發來的最後一條短信,他當場就崩潰了,賭氣冷戰的心思怎麼也堅持不下去。
他滿腦子全是一句話,她病了,病了!
他滿腦海全是一張畫面,她病懨懨地躺在牀#上!
她身邊沒有親人,她能依靠的人只有他,他現在不管她,誰又能去管她?讓她病死?不……其實,那天晚上,他開車離開沒多久,心裡就後悔了,想調頭回去,又礙於自己是男人,不能太沒原則,就狠心晾着她。
昨天見她的短信一條接一條,就以爲她沒事,沒有想到她這隻打不倒的小強也會生病。再做不到冷漠,他打電話找ng集團附近的藥店和早餐店,正好有她愛吃的麻辣燙,他就要了一份不辣的,免得激化她的病情。
“愛心早餐看起來好美味的樣子,感動的都想哭了。”她的短信又進來,滿滿的調皮,卻是能感受到她心情的涌動。
他嘆了一口氣,終於下手回覆了多日以來的第一條短信:“不要哭,臉那小,不夠丟!”
她笑了,笑得眼淚溢出眼眶,又偷偷地擦去,輸入三個字:“對不起!”
他捂着胸口,心好疼!
週五晚上發生的事情她不記得,但醉酒的她一直都記得他。謝銘昊出來客串的時候,她也知道躲開,知道叫他救命。她吻的人是他,抱的人是他,想要給的人也是他……這樣還不夠嗎?還要去管她記不記得嗎?
向禹寰又說服了自己,短信也再次進來,想必是等不及,又解釋給他聽:“我不知道我有那樣的品性,也會找機會問清楚謝師宴上發生的事情。但是,你可以放心,我和謝銘昊絕對絕對沒有做過那樣的事情。和他結吻也只有兩次,都是輕輕地碰了碰脣,都沒有深入的。我屬於晚熟的類型,不太懂這些事,生活壓力又大,一直半工半讀,好幾份兼職,在一起的時間不多。還有,還有,還有,還有我以後一定一定一定不再喝酒,把你的臉好好的保護,不給你丟。”
向禹寰笑了,積壓了兩天的壞心情一掃而空,也似乎只有她有這個本事,能讓他生氣,還能讓他高興。他又讀了一遍短信,最後吝嗇地回了一個字:“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