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上次謝銘昊不小心拿到證據後,他就格外留心丁家人的一舉一動,上週在休息室聽到趙巧兒罵人,他就感覺不對,就感覺趙巧兒手中還藏着什麼證據。他離開後,一週沒有去丁家,也沒有見丁蓓瑤。
今天,他卻去了丁家!
看到他們的汽車,看到記者都散開,他才從遠處的車中下來進入丁家。丁家的人都去了法院,只剩兩個保姆在家收拾屋子,他進去說趙巧兒有東西忘記拿了,讓他過來拿。
保姆沒有攔他,也不敢攔他,隨他的意思想去哪就去哪,他先去了趙巧兒的臥室,在臥室裡找了一遍,沒有找到什麼。然後又去了書房,在書房找裡一遍,還是沒有結果。
他感覺不對,又出來問保姆:“二少以前住哪間房?”
保姆指了指二樓北邊第三間房:“二少活着的時候是住那一間的,去世後那一間房就一直鎖着,除了太太,誰都不能進去。姑爺……”
“那就對了,媽說讓我一定把東西找到送過去,說這個東西對官司很重要,能不能贏就看它。”謝銘昊轉身上樓,打不開鎖,就叫保姆拿。保姆說她們也沒有鑰匙,說二少去世後,那個房間她們也沒有出現,裡面的衛生都是太太自己做的。
謝銘昊服了,也更加肯定這房間裡面藏着大秘密,他找來工具,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把鎖撬開,然後在房間書櫃的抽屜裡發現了一個有裂紋的隨身聽,還有一部老式手機。
“這是我今天在二少的書房翻到的證物,我覺得在座的各位有必要聽一聽。”謝銘昊拿着證據入席,也自覺又慣性地站在程婭璐的旁邊,他就是爲了程婭璐纔去冒險拿證據。
向禹寰接過證據,趙巧兒也從呆傻的症狀中回神,一回神就發狂的想要衝出來搶:“小偷,小偷,我要告你們入室偷盜。還給我,把我的兒子還給我,還給我……”身後的法警按住她,把她按得裡面不許出來。
向禹寰照着謝銘昊的要求,先打開手機,手機裡面有幾十上百條錄音,他按時間順序,打開最早的那條。
一打開,趙巧兒的聲音就從裡面冒了出來:“三年了,兒子,你離開媽媽三年了。這三年你過得好嗎?有沒有想媽媽?媽媽是天天都在想你,看到向禹寰就想起你,然後恨不得掐死他。兒子,別怕,媽媽會讓向禹寰去給你陪葬,等媽媽把他虐夠了,等媽媽把向雨嫣虐瘋了,媽媽就送他過去陪你玩。三年的時間不快不慢,卻是好辛苦,變化也大,你以前喜歡隨身聽現在都不怎麼流行了。現在流行手機,你大哥買了一部,媽媽給你也買了一遍,以後我們母子倆就在這裡面聊天,好嗎?”
第二條:“還有幾天就是新年,楚家舉辦了年終宴會,邀請了我們一家過去。我沒有帶向禹寰,讓他一個人在家,然後看見向雨嫣一點都不想她的兒子,還給我們秀恩愛。兒子,你知道媽媽回來做了什麼嗎?媽媽在向禹寰的牛奶裡放了好大一包泄藥,我得拉死他,哈哈哈……”
向禹寰的手抖,穩重的臉色抑制不住的變青,那一次拉肚子他記得,十二歲左右,一個人在家簡單地吃了點晚飯,等他們回來,他下來打了一個招呼,就接過保姆遞來的牛奶一口氣喝完。他每天都會喝牛奶,可那一次喝完沒多久就覺得肚子痛,痛得手腳發軟,上吐下泄,一直跑洗手間都不行,就一直坐在洗手間,然後脫水太嚴重,暈倒在洗手間。
那一次腹泄,差點要了他的小命!
從那以後,他就感覺丁家很不安全,就要求住校,想盡各種辦法,讓老師出面,幫忙說服,讓他能住校。他當時學習好,貴族學校也是要求住校的,不讓他住校,無非就是趙巧兒覺得住校不方便虐待,就不許他住校。
之後,他就住在學校,一週回來一次,但隔三天家裡會給他送點點心或衣服。然後防不勝防,不知道在點心裡還是在衣服裡,總會出現各種東西,不是讓他起疹子,就是讓他莫名的過敏發燒。
第三條,第四條,第n條,基本都是趙巧兒自愉自樂,虐待向禹寰的手段,偶爾會提起向雨嫣幾句:“今天我故意在向雨嫣的面前提起了向禹寰,說他最近身體不好,不是拉肚子,就是嘔吐,去醫院查也查不出什麼原因。我說我想帶他出國去看看,別到時候小病變了大病,把病給丟了。兒子,你知道嗎?向雨嫣當場就哭了,哭得止都止不住,你知道媽媽的心情嗎?那叫一個好啊,好的都恨得仰天大笑。”
“好久沒有見到你楚伯伯,有點想他,想見他,打電話約他出來吃飯,他卻說沒空,要開會,要出差,要帶楚雲睿下工廠檢貨。我當時一聽就生氣了,問他還記不記得楚雲睿害死了我兒子。他沉默了很久,答應陪我吃飯。兒子,你覺媽媽要不要帶上點什麼東西,讓他吃下後認不出我是誰,然後和我在一起過一夜。這樣的話,向雨嫣就會死心,不死心也能狠狠地傷她一次。”
“該死的楚博,他居然敢帶向雨嫣一起過去吃飯,兒子,我忍夠了,不想忍了。我把向禹寰叫了回來,你看我怎麼玩死他,我要用開水燙他,用火烙他,用藥毒他,我用弄死他,不,我要弄得他生不如死……”
向禹寰臉色好難看,沒法再往下聽,顫抖的手把錄音切斷,張嘴想說什麼,卻是什麼都擠不出來,只痛苦看着方卓成,讓他把話題接走。而他整個人都不好,強穩的身形瑟瑟發抖,噩夢般的少年時代,早就忘記的不敢回憶。
現在又被提起,就宛如心口的傷再被揭開,疼得白骨可見!
方卓成接過手機,說:“裡面的錄音上百條,聽了數十條,都基本是以傷害向禹寰爲主題。爲照顧向律師的心情,我從最後一條進行播放。如果有新的進展,再挑選播放,最後全部上交法院,由法院審理證據。”
說完,她播放了最後一條,上面顯示的時候,就是上週:“兒子,官司已經審完,顧宛心那個賤人攪黃了我的好事,但你放心,我一定不會讓你白死。兒子,我現在有點後悔了,我應該早就把向禹寰弄死,這樣我就不會有今天這樣的風險。兒子,你在天上保佑媽媽,讓媽媽心想事成。”
方卓成又選了一條,距這條大約相隔十條:“上一次在夜市,因爲程婭璐沒得手。這次在i市,又因爲向禹寰沒得手。那兩個人也是笨蛋,哪裡的大蟒不好拿,非要去動物園拿一條沒脾氣的蟒蛇。如果換成野生的,神仙也難救程婭璐。氣死我了,也只能下次再找機會,也是時候動用顧宛心,希望她能聰明一點。”
方卓成不再播放,這些錄音足夠證實趙巧兒的故意殺人罪!
趙巧兒像死了沒埋了一樣,呆呆地坐在那裡,整個世界都塌了,不能刨的全部刨了出來,身邊的人也一個個全部都背判了她。二少的書房是禁地,只有她一個人能進去,那也是她唯一可以感覺兒子存在的地方。
她把和兒子的秘密全部鎖在那個房間,謝銘昊怎麼會進去?怎麼會想到進去?
“謝銘昊,你是我的女婿,你爲什麼要背判我?你爲什麼聯合外人來背判我?”趙巧兒神呆呆,已無力抓狂,謝銘昊偷的這兩樣證據,不僅可以證明她的罪行,也能證據肇事司機。她什麼希望都沒了,她再不能替兒子做主,再不能讓他們下去陪兒子,再不能折磨向雨嫣。
這麼多事都不能再做,那她活着還有什麼意思?
神傷的看着他,目光中沒一點活力,謝銘昊可憐她,可程婭璐比她更可憐,四歲沒有爸媽,跟着半身殘疾的叔叔艱難度日。明明是個女孩子,卻要當成兒子來扛家中的大梁,她吃過的苦很多,說過最多的話就是:“我希望我能快點長大!”
無心享受童年,無心享受無憂無慮的少年,她一門心思就想長大!
她受了這麼多苦,還不是趙巧兒的錯,謝銘昊冷靜下來,悠悠地說:“我和你認識不過三四年,和你在一起生活也不超過一年,可是我和程婭璐認識十年,在一起生活也有十年。相對於你,程婭璐更像我的家人,而你纔是外人。這件事情如果不是牽涉程婭璐,我肯定不會管,但涉及到她,我就一定要管。我答應過叔叔,她最難的時候我會陪她一起,哪怕我傷害過她,我也會陪她。”
趙巧兒笑了,笑得眼神空洞:“說得這種情深意重,可有想過瑤瑤的感受?可有想過向禹寰的感受?”說完,空洞的目光再次移到向禹寰的身上,笑着說:“不是我不把你放在眼裡,他也沒有把你放在眼裡,公堂之上跟你搶老婆。”
向禹寰已然穩住了情緒,更是不受她的挑撥,轉身對法官說:“法官大人,我現在要出示隨身聽的證據,請允許我出示。”
“允許!”
法官嚴肅的話音剛落,向禹寰的手就按下了隨身聽,卡帶謝銘昊已經聽了一遍,也已經倒好,所以他的一按,隨身聽裡就放出一陣張狂的瘋叫瘋笑聲:“……快啊快啊,再快啊,踩足油門,再快再快再快……我勒死你,勒死你……撞撞撞,撞上去,撞上去……我要勒死你,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