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意思?”唐雎變『色』,“你懂什麼?”
田夢走進來,微笑着注視唐雎:“唐叔叔,事到如今,我不想再瞞你了,之前你做的很多事,都是我爸爸故意製造的假象。
唐雎搖頭:“不可能,我們一起經歷了珠峰頂上的怪事,那不可能是假象。丫頭,你別把我當成低智商的傻小子,雲窟井是真的,雲窟井裡出現的怪事也都是真的。我確信,只要打開雲窟井,就能到達傳說中的地球軸心……”
林軒看得出來,田雨農的智商要比唐雎高很多。在爾虞我詐的江湖中,高智商的人總是能借力打力,順水推舟,把一切事朝着對自己有利的方向一直推動。
他不想攪到田夢與唐雎的爭辯中去,便慢慢走出船艙。
“嘿,年輕人。”田雨農坐在船頭上,揚着手叫林軒,“過來喝一杯。”
林軒走過去,並不接田雨農遞過來的酒瓶,找了根橫木坐下。
“年輕人,謝謝你救我女兒。”田雨農又說。
“不客氣,我跟田夢是朋友,任何時候,朋友有難,我就會兩肋『插』刀。”林軒迴應。
『射』殺那些槍手時,他心無旁騖,只是開槍救人,即使田夢是男人,他也會做同樣的事。
此刻的田雨農,換了新衣新鞋,手握一杯紅酒,雙頰微醺,紅光滿面。
“事情終於告一段落了,接下來,就是租一架直升機,到珠峰絕頂去展開新的搜索。年輕人,跟我們一起吧,保證你有所收穫。”田雨農笑『吟』『吟』地說,隨即糾正,“不,不是有所收穫,而是大有收穫!”
林軒微笑不語,仰起頭,眺望天際景『色』。
經歷過生死存亡的人,最能體會生命的可貴,越發珍惜眼前這美好的生活。他一次次出生入死,獲得的最大經驗教訓就是——不要爲名利所拖累,更不要相信別人畫的“餅”能充飢。
視界盡頭,白雲如絮。
他忽然心頭一動:“什麼時候白雲的形狀纔會變成旗幟的模樣?單純是由於風力作用嗎?強風弱風,都只能把白雲吹散、吹走,怎麼可能修剪白雲的形狀?”
珠峰旗雲是西藏十大未解之謎中的一個,其中必有詭異難解之處,纔會列入“十大”。否則的話,世界上恐怕到處都是旗雲,也就沒什麼值得捉『摸』的意義了。
“林軒,在想什麼呢?難道是在懷疑我的誠意?”田雨農追問。
林軒搖頭:“前輩,我第一次見到田夢的時候,她爲了尋找您踏遍千山,苦悶而愁鬱,如同失去巢『穴』的雛鳥。那時,我相信她願意捨棄一切,只願你平安無事。什麼功名利祿、金銀寶藏之類,都在她的考慮範圍之外。現在,她平安,你也無事,爲什麼不能就此收手,讓那些秘密永遠埋葬?太貪心,必定踏上取死之途。”
田雨農低頭想了想,嘿嘿嘿地冷笑起來。
林軒知道,世界上沒有一種道理能勸服別人,除非對方已經覺悟。像田雨農這樣的人,任何話都勸不了,只能等他自己回頭。
“前輩,我的話只說一次,聽不聽由您。天下寶藏,人人覬覦,你都不知道山外聚集着多少股不同勢力,都對元首寶藏和地球軸心虎視眈眈。你就算找到寶藏,也走不出大雪山去。”林軒說。
田雨農猛地回答:“你怎麼知道我要走出大雪山?我到了那裡,就不會再走了——”
林軒嘆氣,舉手做了個“停止”的手勢。
論辯無益,大家只能點到即止,別傷了彼此臉面。
“不管你願不願意,都得跟我們走。”田雨農說。
林軒冷笑:“這算什麼?威脅嗎?”
田雨農大笑,剛要回答,船艙內突然有人開槍。隨即,唐雎跌跌撞撞地跑出來,一頭扎到船舷上。
他的太陽『穴』已經被槍彈對穿,紅的白的糊了滿臉。
船艙裡共有兩人,唐雎受傷而逃,兇手自然就是田夢。
“田夢,快出來,到底發生什麼事?”林軒大叫。
田夢並沒有應聲而出,林軒只好衝進船艙去。
“他是『自殺』……他爲什麼要『自殺』?”田夢愣在船艙中央,腳下丟着一支短槍。
地上,唐雎的血形成一連串溼膩膩的腳印,看上去怵目驚心。
“『自殺』?”林軒不解。
唐雎爲了追逐夢想而來,爲了愛娃而不顧一切,被愛情矇昧了心腦。這時候,距離進入地球軸心只有一步之遙,怎麼會『自殺』?
“對,是『自殺』。”田夢很肯定地點頭,“你走出去之後,唐雎追問我錄影帶的事,還問我是不是爸爸故意騙他。我們正在交談中,他一下子向後轉身,對着船艙外,渾身急速顫抖,如同見鬼一般。我順着他的目光看,船艙外什麼都沒有。我拍他肩膀,但他突然就拔了我的槍,二話不說就照着自己太陽『穴』扣下了扳機。”
“哪扇牀?”林軒問。
田夢向正前方一指:“那扇。”
那是一扇很普通的玻璃窗,跟艙內其它窗戶一樣,玻璃表面鋪着一層塵土,視線不甚清晰。
世上沒有鬼,光天化日之下,鬼也不會出門。唯一解釋,就是唐雎在這裡看到了一些奇怪的東西,才被牢牢吸引。更進一步猜測,那東西使他產生了『自殺』的念頭,於是搶田夢的槍自盡。
當然,這一切的推斷,必須要基於“完全相信田夢”的基礎上。
林軒湊近玻璃窗,沒有任何發現,窗上沒有任何痕跡,連塵土的分佈都均勻一致,毫無破綻。
他拉開窗子,一陣風捲進來,令他鼻子一癢,猛地打了個大大的噴嚏。
那陣風裡,有些奇怪的味道。
林軒的鼻子辨析力也很強大,能夠分清不同人的氣味,並且擅於將氣味與某個人的身體相對應,給出非常直觀的答案。
現在,他覺得那氣味與駱原的身體有點接近。這一點讓他覺得非常奇怪,畢竟駱原此刻是在極物寺,與此地相距甚遠。
“那是牛『奶』與雪茄相混合的味道,味道的主人必定是長期喝牛『奶』,已經達到了嗜『奶』如命的地步,所以『奶』腥味非常重。至於雪茄,一般人會用它來沖淡其它的各種氣味。所以說,這個人是個體面人,能隨時檢查自己,不在大衆場合失禮。”林軒在心底默默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