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龍哲自從在沈府遇見沈念之後,便一直做着奇奇怪怪的夢,每次夢醒之後,他總會不自覺的淚流滿面,繼而沈唸的面孔就會與夢中之人的面孔重疊成一人,然後他的心,就會一絲絲抽痛。
就如今夜,龍哲坐在牀上喘息着看着外面的天色,天色漸漸亮了起來,想起剛剛的夢境,龍哲有些疑惑地皺眉,明明是個還算可以的夢,爲何他現在會落淚呢?
夢中是在一片汪洋無際的大海內,而他穿着一身黃色錦衣站立在水面上,背手而立。
有一粉衣女子從水中款款而出,走到他面前,掩脣嬌笑,脣紅齒白,一雙杏花眼媚態橫生:“奴家水嬈,見過太子。”
水嬈飄飄然下拜,端的是媚眼如絲,身若蒲柳,聲音脆若黃鸝。
如同平日裡一般的面無表情,夢中的自己也是一臉嫌惡的皺眉,看着面前妖豔如花般的女子,冷聲喝斥:“退下。”
“太子當真對水嬈如此狠心麼?水嬈可是王后親自指給太子的人。”她霎時變得委屈極了,美目裡已是淚光閃閃。
水嬈大着膽子又往前稍稍靠近了他一步,柔弱無骨的玉手悄悄攀上他的衣袖:“太子,你爲何不看水嬈一眼?”
媚聲入骨,淡淡的脂粉香氣因着水嬈的靠近而傳到鼻尖處,不似她人的嗆鼻難聞,她身上的香氣反倒是清新淡雅,香氣鑽入心底,卻引起了異樣的情動,他的目光更冷,神色一暗,揮開水嬈的手,怒喝:“你當真放肆!”
聲音冷冽,他揮袖而帶的金光直擊水嬈面門,水嬈痛呼一聲後,委屈地捂着額頭,點點殷紅順着芊芊玉手流了下來。
顧不得疼痛,水嬈懊惱地捂着自己的額頭,聲音也有些發顫:“太子就算是討厭水嬈,也不該如此對待水嬈啊。”
他還未作答,便聽假山後傳來一聲輕笑,一紅衣女子緩步而出:“看了許久的熱鬧,還望北海太子不要怪罪錦語的無禮。”
“太子既要爲我南海未來的主子,錦語對太子的清心寡慾敬佩不已,如此,我家公主日後也不會擔心受這些狐狸精的氣了。”錦語腳步微擡,踏浪無痕。
“真真是可惜了這位水嬈美人,落花有意,流水無情。”
“我與太子怎樣,還輪不到你這個南海公主的侍婢來多嘴。”水嬈冷冷地看着一襲紅衣的錦語,滿目的怨恨。
“是嗎?”海水翻滾,錦語緩緩靠近水嬈:“日後公主過了門,你也不過是個徒有虛名的侍妾而已,你的地位又比我高到哪裡?”
“太子不是你能爭奪的人,你應該感謝我對你的提醒,水嬈娘娘。”錦語貼近水嬈,一字一句說的清晰。
“你……”生生咬碎一口白牙,水嬈姣好的面容上滿是委屈和怒氣:“太子,你看看她,一介小小的侍婢,居然如此無禮,難道他們南海的人都是這般麼?”
而他的目光卻被假山後一起一伏的鮫尾吸引,看着縫隙中那雙帶着笑意的琉璃瞳,兀自醉了,這是怎樣的一雙睛眸呢?黑色的瞳眸如墨染的純粹,像一池秋水,明明深不見底,卻清澈得令人心驚。一瞬間,彷彿所有的星辰都墜入那人海洋般深邃的眼眸裡。
幾乎是第一眼,他的心就像是被什麼觸動了一般,深深地陷在那雙純淨的琉璃瞳內無法自拔。
“你們都退下吧,水嬈,你日後再敢如此,本太子定不會輕饒了你,就算你是母后爲我選定的侍妾,我也一樣可以廢了你。”他的目光,始終在悄悄瞄着假山後的人兒,生怕一個不留神,那人兒就會消失不見。
“是。”水嬈頗是不甘心地瞪視了錦語一眼之後,無可奈何地隨着錦語退下。
假山後的漣漪一圈圈盪漾開來,他淺笑地望着假山後因爲吃驚和羞澀而睜大的雙眸,平靜的水面波瀾迭起,水花翻滾,隱隱可見鮫人的尾端在水中不安的拍打。
正當他笑着走向藏匿在假山後的人兒問他藏在這裡多久了的時候,他卻突然間從夢中驚醒,然後伸手在臉上一摸,就摸到了滿手的淚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