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小小今早隨着胡熙下樓時,在看到那個笑得滿臉燦爛的錢滿櫃時,腳下一滑,華麗麗地跌倒在樓梯上,伸着白嫩嫩的小手,哆哆嗦嗦地指着錢滿櫃光滑的臉蛋:“錢,錢掌櫃?你的鬍子呢?”
錢滿櫃的笑臉僵了僵,他怎麼會知道這個連他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的問題?掛着招牌式的錢家笑臉,錢滿櫃笑彎了眉眼:“三位起得真早,要不要在小店用過早膳再出門?”
“隨便上些吧,要清淡些。”胡熙說着彎腰抱起白小小便隨着穆辰下了樓。
穆辰儘量保持鎮定地看着胡熙將白小小放在旁邊的座位上,壓抑住心頭微微的陣痛,若無其事地用着早膳,話語間不帶一絲起伏:“小小的腳受了傷,待會兒我自己出去打聽鬧鬼一事吧,你留在這裡好好照顧他。”
“如此也好。”想到過不久王嘯就會來接走白小小,胡熙略微思考了下,便同意了穆辰的建議,如果此刻他能擡頭看一眼穆辰的話,也許就會發現穆辰的眼眶有微微泛紅的跡象,也許就不會有後來的諸多波折。
客棧內,由於是清早,還沒有多少客人下來,而錢滿櫃也由於要忙着爲花貓選妻而沒有閒暇去打理酒樓,遂將不知怎地突然性情大變的錢四調去當了酒樓掌櫃,他自己則留在了客棧。
看着依依不捨的錢四,花貓心情大好地眯着眼,趴在賬本旁,享受難得的溫馨時光。
百鬼肆虐,羣妖亂舞之年,人心惶惶,動盪不安的時局讓人對於身披道袍之人充滿景仰,是以,當身穿湛藍道袍,仙風道骨的俊美青年下樓時,原本吵鬧不堪的客棧,有那麼一瞬間,鴉雀無聲。
城內屢屢有鬼魂肆虐,卻苦於無一人能管,現下,這個道者的出現,無疑是給衆人帶來了一絲希望。
面無表情的道者似乎沒聽到人們對他的竊竊私語,自顧自地點了些清淡的食物,目光淡淡地掃視一圈後,低垂眉眼,安靜地用着早膳。
不多時,那道者便結了銀錢,出了客棧的大門,也不知是去做什麼,衆人礙於道者冷情的模樣並未敢上前開口求助,眼看道者離去,不知情的人們開始唉聲嘆氣。
穆辰停下筷子,起身出了客棧的大門。
“主子……”白小小看了胡熙一眼,胡熙嘴角一挑,像是安慰白小小又像是在安慰自己:“沒事的。”
走在街道上,卻遍尋不到那道者的影子,穆辰舉目望了望,有些泄氣,那道者身上有淡淡的仙氣,許是天界哪個仙家看不過去也下界除妖了吧。
隨便拉住一個行人,穆辰斟酌了一番,這纔開口詢問:“老人家,請問,這城中爲何會鬧鬼?”
那老人白髮蒼蒼,聽聞穆辰這麼問,上下打量了穆辰一眼,搖頭嘆息:“冤孽,都是冤孽啊!年輕人,我勸你不要管這崎州城鬧鬼的事了,多少有本事的道長去了那地方都再也沒有回來,更何況是你這般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呢?那更是有去無回啊!”
“老人家,那裡在崎州城哪裡,我想去看看。”穆辰有些好奇,究竟是何等怨鬼才能有如此強大的法力制住那些道士。
“唉,年輕人,別以爲現在是白天就安全了,指不定她發起瘋來就生吞了你,還是別去了,就讓她鬧吧,等她氣消了,也就太平了,冤孽啊……”那老者嘆息一陣,便失魂落魄地離開。
隨即,穆辰又接連詢問了數人,得到的結果都一樣,幾乎都是異口同聲地說等那女鬼氣消了,這崎州城就會太平,要真等到那鬼氣消,這崎州城怕是不用等到太平就早已便做死城了吧。
子夜,萬籟俱靜。地面上揚起一陣白白的薄霧,輕柔緩慢,如同樑上肆意蠕動的蛇,在夜風的吹拂下,悄無聲息的飄蕩。
鬼霧,無邊無際,片刻間充斥了整個崎州城,白色的煙氣在城內瀰漫遊走,絲絲縷縷,妖治飄忽。鬼氣,陰陰冷冷的鬼氣交相纏繞,將整個崎州城包裹在一片鬼霧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