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總是這樣,最爲擔心的東西,往往都會降臨。
許媽媽低嘆一聲,欲言又止地看着面部表情淡漠的許其遠,答應他和嘉寧那丫頭重新在一起,是不是太沖動了?
如果太愛了,必定是要付出代價的。
“媽,我想出院。”許其遠你終於肯和許媽媽說話,第一句卻是要求回家。回到宋嘉寧如今在的地方,亦是兩人點滴回憶凝聚的地方。
沒有人知道許其遠是怎麼想的。
這一次宋嘉寧不辭而別。
他沒有發瘋,除了大家小心翼翼提到宋嘉寧時他偶爾陰鷙的目光外,許其遠幾乎沒有任何驚人的舉動。
這也着實讓聞策安心了不少。
時舟也得到S市許其遠受傷的事情,交給聞策另一個任務,就是看着許其遠,不要讓他太隨心所欲發狂。
聞策想,時舟大概是多慮了。
或許——聞策抱着一絲絲希望想,許其遠應該沒有大家傳言中對宋嘉寧那麼癡?
宋嘉寧徹底收起了一切存在感。
課照上,飯照吃。
除了偶爾發發呆,根本看不出來有什麼情緒波動。
梅語卻很擔心。
王皓則仍是捧着一顆八卦的心賴在家裡,也不肯離開。還擠出兩滴淚來對梅語說,這麼多年來,他實在沒有家。
梅語揣測着王皓話裡的真誠度。
王皓這個人吧,似乎是挺容易相處的。但又好像不是。他的話聽不出來有幾分真心真意,梅語弄不明白,索性就左耳進右耳出了。
但是這一次考慮到宋嘉寧的特殊情況,梅語也不能讓一外人賴在家裡看八卦和笑話啊。於是她狠了心非要趕王皓走。
這一幕恰好被上完課回來的宋嘉寧撞見。
一向彪悍的梅語頓覺手足無措。
“要住就住吧。”宋嘉寧如是說,她甚至溫溫地對王皓笑了笑。
梅語狐疑地看了一眼王皓,這小子是開了外掛還是頭上有天使光環啊?要知道宋嘉寧從S市回來幾天了,別說笑了,就連一個表情都很吝
嗇。
就像是——梅語詞窮,她形容不出那種感覺。
其實宋嘉寧自己也說不上來。似乎有解脫,還有慶幸,還有愧疚,很多複雜的情緒攪在一起,就不知道是什麼滋味了。
她只明白。離開許其遠,是她唯一能爲他做的。
許其遠回到自己家裡養傷。
師偵營的所有事務都被代理教導員邱冉所接手。
甄利打電話和陸菁抱怨:“副營長真不夠意思,那天匆匆一走,也不說是什麼情況。留下一個女版副營長,一點都不好溝通。”
整個師偵營,只有邱冉一個女兵。
這個女兵還是目前他們所有人唯一的首長。
放在任何一個連隊,都沒有人會服氣。
況且這種罕見的情況,是出現在被許其遠調教的不可一世的師偵營裡。
邱冉冷笑,這是她正式代替許其遠接手師偵營事務的第三天,可是挑釁已經已經可以用兩位數來計算了。
不過師偵營的兵不愧是許其遠帶出來的。
他們的挑釁,是光明正大的。
“只有被你的兵認可了,你才能帶好兵。”許其遠曾經這樣教導她。
邱冉自然銘記在心。
師偵營如今是師裡甚至軍裡都高度關注的。但是許其遠受傷住院的事情,因爲嚴密的消息封鎖,卻沒幾個人知道。
邱冉不在知道的人之列。
但是生性要強的邱冉覺得,她應該在許其遠歸隊之前,把營裡邊所有人對她的質疑都擺平。她要用實際行動告訴許其遠,她羽翼漸豐。
她,是個傑出的軍人。
師偵營會議室。
一連長和甄利倆人在大圓桌旁嘀咕着。
邱冉的任職命令是實打實的,許其遠行蹤未定也是實打實的,師偵營不是泥捏的更是實打實的。
所有人都在質疑邱冉,卻不會影響到師偵營的一切日常行動和訓練。
各連排級幹部,和所有戰士一樣,對邱冉持懷疑態度。
她能否撐的起來,全靠實力說話
。
許其遠完全沒有脾氣。
可作爲生養他的母親,許媽媽還是感覺到了他的陰鬱。
子彈是取出來了,可插在心臟上的子彈還是取不出來,許媽媽感到無奈且悲哀。英雄氣短兒女情長。
許其遠好像又回到了六年前。
只是比六年前更冷漠。
“小遠,媽媽看今天天氣不錯,你要不要出去走走?”許媽媽拉開窗簾,儘量心平氣和地徵詢許其遠的意見。
許其遠動了動嘴,極其平靜地說:“不用。”
許媽媽倒水的動作微微一停,只是微微顫抖的雙手,顯示出她的憤怒和不安。
許其遠全都看不到,他陷入了六年前的盲區。他以爲這六年,宋嘉寧已經強大到和他站在一起,無論風雨。
可她還是決絕地離開了他。
他恨。
爲什麼她能心安理得地走掉。
他知道她想什麼,她以爲離開他身邊就能屏蔽掉她存在的意義了?她以爲離開了,他就能平平安安的一輩子嗎?
“今天中午想吃些什麼?”許媽媽看着沉浸在自己世界的許其遠,不由有些心酸,於是輕聲開口問。
許其遠還是淡淡的兩個字:“隨便。”
是啊,不管吃什麼。對他來說,不過是填飽肚子的東西罷了。和六年前不一樣,許其遠不偏執激動了,他很安靜,如一潭死水。
許媽媽眼角泛淚,卻只能哽咽着出去。
許明治回來了。
難得的沒有顧及到妻子的情緒和感受,他沉着臉站在許其遠的牀邊問:“你和六年前那個面對一切都無能爲力的懦夫,有什麼不一樣。”
懦夫?
許其遠慘笑,是啊。懦夫。
大概沒有人會將這樣的形容詞安在他身上,可事實上,他就是。
他痛恨自己,面對宋嘉寧,從來都是不堪一擊。
改變不了。
許明治撇開妻子的拉扯,一把揪起許其遠的衣領,目光凜凜:“自己沒有本事,折磨你自己有屁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