幺兒被姐姐一喝,一下子呆在了原地。淚水在大大的眼睛裡面打轉。
千子塗點點頭,緊緊牽着幺兒的手:“阿莫野,幺兒很想你,我們回家吧。”
阿莫野搖頭,抓着裘君諾的手死死不放:“阿莫國沒了,我早就沒有家了!”
一把冰冷的劍懸在了幺兒的上方,阿莫野和千子塗一驚:“你幹什麼?”
常相思冷笑一聲,用強大的內力鎖住了幺兒:“還我兒子。”
“嗚!姐姐!我怕!”幺兒一下子就哭了起來,淚水吧嗒吧嗒地落在地上。阿莫野咬緊嘴脣,還是將裘君諾推了出去。裘無止見狀,立馬一陣旋風將兒子摟了回來。
“姐姐!”幺兒哇哇大哭着,千子塗的心痛了一下,他用懇切的目光望着阿莫野。
思量再三,阿莫野丟下手裡的劍:“放開她。”
常相思一把將幺兒推了出去,千子塗一把抱住幺兒,快步走到了阿莫野的身邊。
而此時,幺兒眼淚落下的地方三米範圍內,花朵都枯萎了。常相思一驚,頓時明白了阿莫國被毀國的原因。一滴眼淚就能毀掉生物,誰會留這樣的人活在世上?
只見此時阿莫野流下了一滴淚,霎時,御花園的溫度驟降,寒風突起。裘無止喝道:“快退下!”
“啪啦啪啦。”結冰的聲音在四周響起,鮮豔的花朵瞬間成了冰花。就連御花園角落的小草,也未能倖免。
常相思一驚,和衆人紛紛後退。這沁人的寒意,讓人一下子感覺從夏天進入了冬天,甚至比冬天還要冷。裘君諾忍不住打了一個噴嚏,哆嗦了起來。
阿莫野摟着幺兒親了親,擦去她臉上的淚水,直着腰板道:“裘無止,難道你不知道我有多愛你?你真的讓我走?”
裘無止眼眸閃過一絲困惑:“抱歉,本王真的不知道。而且你只是一個侍衛。”
阿莫野自嘲地笑了一聲,多可笑!最無情莫過於你愛着一個人,而那個人卻告訴你,你沒有資格愛他!
“常相思也不過是一個沒有身份的死人!”阿莫野不服,常相思明明比她還要低賤!
“她是我的妃子,我兒子的孃親。”裘無止只是淡淡的一句話,常相思的心便暖了,有他的這句話,她似乎什麼也不怕了。
“哈哈哈!”阿莫野忍不住仰天長笑,看看,四年的結果居然是這樣的。
“我回到聯盟會死!”阿莫野怒吼道。
“這與我無關。”裘無止握緊了常相思的手,她望着他俊逸的側臉,此時他固執而淡然,這冷酷的樣子她從來沒有見過。
阿莫野咬着紅脣,他救過她,現在又遺棄她。冰冷的空氣中,長髮飄飛着,她紅脣怒如紅火,她盯着常相思一字一句道:“我一定會回來的!這裡屬於我!”
“啊!”阿莫野一聲怒吼,結冰的御花園一下子像是碎裂開來,冰塊飛散,凌冽的寒氣瞬間劃破人的皮膚!
裘無止將常相思和裘君諾護在懷裡,再也沒有看阿莫野一眼。等到大家都回過神的時候,御
花園已經不見了阿莫野的影子,只有滿園子滴水的蔫花。
“大王!你放阿莫野走,後果不堪設想啊!”蕭翎擔憂地道,這個小丫頭不知爲何來到了焰國,現在這樣回去,恐怕會埋下禍根。
“由她去吧。”裘無止一笑,阿莫野對裘君諾也算盡心盡力,殺了她對裘君諾是一種傷害。何況一個亡國公主,也難成氣候,只要常相思和兒子在他身邊就好。
裘君諾悶悶不樂地站在裘無止和常相思的中間,剛纔的一幕幕早已經超過了四歲孩子的理解範圍,他現在只知道一個事情,當初他看見的那個髒兮兮的姐姐,就是他孃親。
裘君諾推開常相思,拔腿就跑。常相思一愣,她一個親孃整得像個後媽似的:“海棠,快跟着這娃。”
“是。”海棠追了出去,裘無止安慰道:“過些時間,裘君諾就會好的了。”
常相思點點頭,擡頭望了望天空,隨着阿莫野的離開,天色更加地陰沉了,空氣悶得人心裡難受。
在焰國和都鳩國的交界處,每個地方都是重兵把守,一條邊界,裡面是焰國的精英部隊,外面則是虎視眈眈的都鳩國和第四國聯盟。
裘無止給大家講解着地形和軍隊佈置的情況,常相思在一旁情緒很低落。裘君諾復活之後,都鳩國沒有了一個重要的水源。焰國面對的形勢更加地嚴峻,在焰國這裡,有太多敵人想要的東西,特別是紅鷲。
裘無止詳細了介紹一番之後,道:“今天就到這裡,上空清雲那邊也正在訓練殺手,大家就先回去準備各自的東西吧。”
洛白生從懷裡拿出幾張紙,遞給發呆的常相思:“喏,你要的零妙資料。”
回過神的常相思接過,這才發現洛白生的臉很蒼白,關心的問道:“你沒事吧?”想到這傢伙讓她先跑的樣子,她對這個膽小鬼的印象有了改觀。
洛白生習慣性地聳聳肩:“一腳而已。”說罷便退下了,走路還有點不穩。其實,那一腳差點要了他的命。
常相思點點頭,裘無止擡手揉了揉她的頭髮:“你先回去休息,我還有點事。”
一雙如水的眼眸如同秋波送情,常相思眉眼都是笑意:“我還是陪你吧。”
“你好好休息,”裘無止欲言又止:“你是怎麼知道若華這些事情的?”
常相思一笑:“焰國有那麼出色的情報機構,我不過是借你的名義,讓他們去查罷了。”
裘無止颳了一下常相思的鼻子:“狐假虎威。”她一笑,盡是年輕特有的青春和朝氣,他有點恍惚,背過身去:“我先去辦事了。”
此時已經是夜晚的九點,自從常相思來到這裡,只能憑着感覺確定大概的時間。大大的書房,只有常相思和幾個宮女。
裘無止那滿懷心事的背影,讓常相思好奇極了,她的腳步忍不住跟了上去。
夜晚的王宮依然燈火通明,常相思望着這人間溫暖,想到自己曾經在這裡生活過一年,腦子裡卻沒有任何記憶。她不由得有幾分沮喪,一晃神,差點把裘無止跟丟了。
裘無止離開書房後,往王宮的北邊走去,那是一個偏僻的角落,不得寵的妃子才住這個位置,平日裡很少有人往這邊走。
只見裘無止來到一個廂房的門前,推門而進,又小心關上。常相思收斂自己的內力和氣息,小心翼翼地靠近,側耳朵聽着裡面的動靜。
“大王,你好些日子沒來了。”
“是的,大師。”
“聽聞最近那女子回到了宮裡?大王可是爲了她?”這聲音老態龍鍾,卻帶着幾分超脫一切的淡然。
“是的,弟子日日和她相見,以至忘了拜訪大師,是弟子的錯。”裘無止語氣裡幾分內疚,卻又有幾分甜蜜。
“大王言重了。大王是個惜緣之人,本僧理解。可大王乃焰國臣民之父,龍體也要保重。”
這幾句對話,聽得常相思雲裡霧裡的。於是她乾脆瞧瞧在門上開了一條裂縫,往裡面看。只見裘無止和一個老和尚正面對面地坐着,兩個人一邊談話,一邊閉目養神。
“弟子最近感到很睏倦,想請大師療養一下。”裘無止咳嗽了一下,常相思的心都揪了起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只見老和尚微微睜開眼睛,看了看裘無止的臉色:“時日越近,身體也就越差。大王還是多多休息,本僧已經無能爲力了。”
裘無止聽了之後沉默不語,繼而也閉目眼神。這話聽得常相思的心裡更加是七上八下,這個老和尚她好像哪裡見過,可一時又想不起來。
正在常相思努力回憶的時候,面前的一幕將她驚呆了。只見靜坐的裘無止,突然一頭白髮飛揚,在燭火暗淡的房間裡面,顯得格外的刺眼。
而裘無止的臉依然是年輕俊朗的模樣,可是他的頭髮卻銀絲閃閃。隨後,她看見那個老和尚將手放在裘無止的頭上,一股黑氣涌進腦袋裡面,裘無止的頭髮重新變黑。
剛纔老和尚說時日將近,到底是什麼意思?常相思忍不住推開門,老和尚和裘無止對於她的到來,感到很吃驚。
有點驚慌的裘無止站了起來:“怎麼跟了過來?”
常相思覺得喉嚨被什麼塞住了一樣,說話是那麼地艱難:“你有權利沉默,可我想你告訴我,這到底怎麼了?”
大師嘆了一口氣:“大王,也是時候讓她知道了。”
裘無止牽着常相思的手,沉默不語。她的眼淚毫無預兆地滴下來:“求你,不要什麼都瞞着我。”這顯得她多麼無知和無情。
裘無止擦去她的眼淚,對着大師點點頭,大師道:“姑娘,你遇上了大王,是個有福之人。五年前,你被你外公送來這裡的時候,已經斷了氣。奇怪的是,魂魄還留在身體裡面,所有人都束手無策。是大王找到我,讓我將他二十年壽命給你。”
常相思一聽,傻了眼:“壽命又不是東西,怎麼能送人?”
大師沉默了片刻,只是微微一笑:“當然可以。”輪不到常相思不信,剛纔她看到的裘無止滿頭白髮。
常相思顫抖着,時日將近,難道說的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