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答應你,我會一直在的。”公玉華皺着眉頭,輕輕地拍打着她的後背。因爲恐懼,常相思的身體都在微微地顫抖着。她的雙手輕輕地環繞他的脖子,聞着那淡淡的香味,漸漸地平靜了下來。難道這就是幸災樂禍的報應?可夢裡的那個怪物是誰?夢裡的裘君諾長大了,可她看不清他的臉,好像還很帥的樣子……
“好了,別想了。剛纔君諾有過來看你,說中秋節快到了,問你有沒有願望,等一下你和他去說說吧。”公玉華給她擦了擦臉,清涼舒爽的感覺再加上公玉華那柔柔的力道按摩了臉部神經,,她很快就清醒了過來。她忽然之間明白了,爲什麼當初會有那麼多女子說他傾世溫柔。別人尚且如此覺得,何況是她呢,她滿足地閉上眼睛,任由他爲自己細細擦臉。
“好了,快去吧,乖。看見他好好的,你就不會害怕了。”
“你不去?”
“摺子還沒看完,你當了這個聖母是沒事了,可我這個大魚爸爸還是很忙。”公玉華無奈地一笑,像是一個沒做完功課的孩子一樣。
“謝謝大魚爸爸。”常相思甜甜笑開,在他臉上‘吧唧’親了一口,就跑去找裘君諾。自從她不當太后之後,裘君諾一個四歲孩子的才能被空前的激發了出來。他的表現完全出乎她意料,每天在公玉華的幫助下,四歲的小娃聽完所有大臣的稟報,繼而和洛白生、策眉、小杰他們商量對策。除了一些類似裘無止和霧娘生下一個怪物之類的八卦新聞,她幾乎都沒有再碰過政治上的任何事。
小小年紀就這麼會心疼媽咪,讓常相思的心裡一直都是甜甜的,她雀躍地走着,沒曾想剛走到裘君諾的軍帳之外,她便聽見了小娃娃和策眉起了爭執。
“大王,她不能留在這裡,你看明明說好就是讓她第二天走的,可到現在還賴着不走。”
“她也不過一個小小的姑娘家,被家裡趕出來了,能去哪裡啊?”
“可現在是特殊時期……”
兩個人一直爭執不下,常相思推門而入,只見策眉和裘君諾正僵持着,旁邊的方馨正低着頭,十指交纏,圓圓的小臉通紅通紅的。一見常相思,策眉和裘君諾就噤了聲,而方馨的眼淚便“啪嗒啪嗒”的流了下來,想必剛剛一直在強忍着吧。
不用說,常相思也猜到了幾分。策眉雖然只有十三歲,可素來小心謹慎,她深怕這來路不明的方馨會給軍營添麻煩,所以想將這小丫頭送走,而裘君諾則是可憐這個小姐姐已經無家可歸,所以不同意。身穿粗布麻衣的方馨,頭上只挽着一個簡單的髮髻,小腦袋一直低着,聽着姐姐和大王弟弟吵架,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掉。
常相思摸了摸方馨的頭:“你們不要吵,公玉華曾答應方馨會找到蟲母的。在蟲母找到之前,小丫頭就留在這裡吧。策眉做得對,君諾也沒錯,可做事理當好好商量,不要吵架。”
裘君諾和策眉低着頭,沉默着沒有說話。看見方馨不斷地用小手抹去眼淚,常相思安慰道:“莫哭,我這就帶你去找蟲母。”
“果真?”方馨寄人籬下,不像策眉那般強大,自然是敏感柔軟。她哽咽着,眼圈紅紅的,臉蛋看起來更像是一個紅彤彤蘋
果了,看起來讓人又憐又愛。常相思笑着點點頭,蟲母原本就是方馨家的東西,無論在誰的手裡,總歸都是要拿回來的。
“走吧。”常相思拉着方馨的小手,可那小手卻抽了出來,她連連搖頭,不肯跟着她走。
“大姐姐,這些事大王和公玉華哥哥說過了,不用你操心。”策眉道,裘君諾也在一邊點點頭,讓媽咪當聖母,本意就是讓她遠離戰爭。媽咪身爲女子,就該好好地呆在家裡面享福的,在軍營中大家都收到了這樣的指令,所以有任何消息都不會告訴常相思了。
這下常相思總算是恍然大悟了,怪不得最近安靜了那麼多,敢情她是被養起來了。她笑眯眯地捏着裘君諾的臉:“媽咪的乖兒子,你這一番好意媽咪心領了。可是媽咪最近悶得慌,我就和小方馨出去一下下,很快就回來,好不好?”
她笑眯眯地用手指示意:“就一下下。”不當太后不僅閒了,也沒有了很多特權,現在她做什麼都必須跟這個大王兒子請示一下。
裘君諾堅決地搖搖頭,奶聲奶氣地道:“媽咪一介女流,就不要打打殺殺的了。大魚爸爸說了,不讓你到處跑,上次你去了北山我沒有攔住你,他都兇了君諾一頓。媽咪,你就不要爲難我了。唉,爸爸說得對,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這纔多少天,媽咪就坐不住了?”
聽了這番一本正經的訓斥,常相思的眼珠子差點都掉下來,好啊,公玉華和裘君諾如今已經完全統一了陣線。方馨眼見此番尋蟲母無望,情緒低落了很多。常相思無可奈何地聳聳肩,道:“那我讓方馨陪我聊聊天,總行吧。”策眉狐疑地地看着她,可裘君諾點頭了,她也就沒有說什麼了。
“走吧。”常相思拉着方馨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剛剛纔哭過的小丫頭,手都是冰涼冰涼的,那小模樣是可憐見的。常相思六歲的時候,還是一個天真無邪的小丫頭,啥也不懂,但生活得很幸福,哪像方馨這般無家可歸,還處於被人趕走的境地。她打心眼裡是心疼這個小丫頭的,策眉雖然同樣無家可歸,可她有一身本領,而方馨卻只有瘦弱的小身板。
“姐姐?”
“噓。”兩個人偷偷摸摸地來到一處藤蔓下,常相思用手撥開,露出被擋着的洞口來,從這裡就可以直接通往軍營外面。平時她若是悶得慌,就偷偷地出去走走,方馨還是第一個知道的人呢。小丫頭不敢吭聲了,只是躡手躡腳地跟在常相思的後面。穿過這個洞,再穿過層層綠葉之後,兩個人成功地走出了軍營。
“嘿!”常相思拍了拍衣服上的草葉,想不到她也有偷偷摸摸的一天。方馨又感激又不好意思,她大大的眼睛忽閃忽閃着,她羞澀地咧開嘴一笑,想說謝謝卻又說不出口。
這份可愛的心意,常相思看在了眼裡,她拉着那小手笑道:“跑吧!”
“啊!哇!”方馨體驗着前所未有的速度,在常相思的帶領下,她們往都鳩王宮那裡跑着,極致的速度,讓小小的方馨大開眼界,原來一個人可以這樣跑,身邊的一片片藤蔓一直在旁邊快速地掠過,看也看不清楚。不過一個時辰,兩個人就來到了都鳩國和第四國聯盟的邊界。
以往的這裡,一眼掃過去荒蕪而
又蒼涼,如今卻到處都是綠色,看上去養眼極了。常相思滿意地點點頭,策眉和小杰都幹得不錯。她就是要讓這些大、陸被綠色覆蓋,等到那一天,公玉賦一定焦頭爛額茫然無措。
正當她準備踏入都鳩國之時,方馨卻搖頭了:“公玉華哥哥不喜歡你來這裡,姐姐,我們還是回去吧。如果他知道姐姐來這裡了,肯定會不高興的。姐姐,我們還是回去吧,好不好?”
“你就不想把蟲母拿回來了?”來都來了,常相思從來都不會做無用功,現在要她回去豈不是浪費了來回兩個時辰的時間。方馨低着頭,死都不肯向前邁一步,只是顧自低頭看着地上的路,踢着地上的小石子,也不敢擡頭看一直盯着她的大姐姐一眼。
“就這麼怕公玉華生氣,你不去我去了。”常相思丟下一句話,就大步向前走去了。
方馨一傻眼,若是姐姐出了什麼問題,她可是罪魁禍首。她急忙跟了上去:“哎!姐姐!等等我啊。”那兩條小腿,拼命地追着。常相思轉過身,看着方馨追了過來,偷笑了一聲,看來這小丫頭還真是膽子小。方馨的小臉紅彤彤,大口大口喘着氣,一下子拉住常相思的手,這下可不能讓她一個人走了。
“你怎麼這麼怕公玉華?”
“因爲他很愛你。”
“是嗎?小丫頭。”
“若是我讓姐姐生氣了,哥哥肯定會兇我的,他連大王也兇。”常相思去北山之時,公玉華因爲裘君諾沒有阻止她,訓了奶娃娃一個下午。
常相思聽了點點頭,心裡暖暖的,被人在意的感覺就是好,而且這份在意全世界都知道,她那小小的虛榮心一下子就被滿足了,心裡樂呵呵的:“別怕,有事情我擔着。喏,看見了?那就是都鳩王宮,蟲母就在裡面。”
“啊?”方馨一下子就愣住了,雖然看見的只是一面高牆,可從未進過王宮的她,心裡面充滿了膽怯。那雙大大的眼睛裡滿是驚恐,就在這麼一瞬間,常相思在這雙大眼睛裡面看到自己的影子。她以前也是這麼地恐懼,現在卻是那麼地坦然。
“走吧,裡面可好玩了。”常相思眨了眨眼睛,抱着她一躍而起,兩個人就這樣順利地進入了宮牆之內。一行侍衛剛剛好從轉角處出來,沒有發現已經有人闖進了宮裡。
明月宮裡,那養尊處優的小公主,正在大發脾氣:“把這個醜八怪給我帶走!我不要他在這裡!帶走!帶走!”奶孃抱着嬰兒手足無措,大王吩咐了,從今天開始這孩子就和明月吃住都在一起,說是好有一個照應。原本還有點好奇心的公玉明月,一見這娃娃這麼醜陋,立刻大發雷霆,讓奶孃滾出去。
路過的常相思偷偷地瞥了一樣那孩子,雖然有心理準備,可看到嬰兒那殘缺的模樣,心裡還是小小的吃驚了一下,這孩子以後該怎麼見人啊,想到這裡,她內心居然有了一絲絲的不忍。可她還是扭過頭就繼續前進了,方馨低聲道:“這公主好凶。”
“別管她。小蘋果,準備好抓蟲母了嗎?”常相思冷笑一聲,只見正在御花園走着的,不正是自詡天下第一的美男子——公玉賦麼。
方馨點點頭,常相思豎起了大拇指,好戲即將上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