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場合,顧念白本是不應該來。無奈陸傳特意一紙詔書下到晉宣王府,叮囑陸離務必要將顧念白帶到宮中的宴席上來,陸離無奈,顧念白也推拒不得,便來了。
皇后跟皇帝到的時候,顧念白正百無聊賴的躲在後方喝酒。
見着衆人皆是跪了下來,跟在陸離身後,也一併跪下。
“諸位不必多禮,都平身吧!”陸傳看起來心情極好,笑臉盈盈的擡了擡手,示意衆人起身。
“謝陛下!”齊聲謝過陸傳後,顧念白跟在衆人的動作裡頭,站起了身子。
少不得的一陣觥籌交錯的應酬,陸離怕顧念白無聊,無心理會前來攀和的朝臣,一心只留在顧念白身上。
沒想到,高坐在鳳座上的皇后亦是關注到顧念白兩人這邊的情況。手中端了一杯清酒,不顧身份了走下來,走到顧念白跟前,敬了她一杯,
“顧家娘子好,沒想到娘子如此賞臉,來參加本宮的封后大典。前些日子,娘子對小妹的大恩大德,本宮可是沒齒難忘呢。在此,本宮更是要謝過娘子了。”說着,還真的屈了屈身子,給顧念白欠過一禮。
唬的顧念白一時沒反應過來,急急忙忙的起身,給皇后還了一禮,
“民婦見過皇后娘娘!”
“來,本宮敬娘子一杯。”伸手虛扶了顧念白一把,皇后揚了揚手中的酒杯,朝顧念白敬去。
皇后的舉動,早就驚動了堂上的朝臣命婦,大家紛紛擡眼,往這邊看過來。
衆目睽睽之下,顧念白不好駁了皇后的面子,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多謝皇后娘娘!”
把酒喝完,皇后將酒杯往跟過來的柔兒手中一放,自顧去拉過顧念白,笑着轉頭,話卻是跟在陸離說的,
“晉宣王爺,本宮想跟顧家娘子聊聊天,王爺可是要放人呀?”
“娘娘說笑了。”不懂皇后話中深意,陸離雙手抱拳,鞠了一禮,笑言。
不再理會陸離,皇后拉着顧念白走到命婦中間去。
顧念白跟寧清月的事情在京城裡頭是鬧的沸沸揚揚的,大家都知道顧念白跟寧家的關係劍拔弩張的。今日卻是見到皇后跟顧念白相談甚歡的模樣,都覺得奇怪。
但是很快,大家都明白過來。
只見得皇后將顧念白拉過來後,端着一臉的笑意,似是無意的跟身前的命婦們攀談。字裡行間,盡是對顧念白的數落跟輕視,
“來,給各位夫人介紹一下。這位可是咱們京中鼎鼎大名的顧家娘子,沒準很快便是晉宣王妃了呢。你們呀,都該好好學學。”話不離刃,三言兩句的,將顧念白鄙夷個透。
還嫌不夠,皇后繼續說着,
“顧家娘子的能耐,可不是你們那些深閨裡頭的小姐擡頭們能比的。都跟顧家娘子請教請教,人家是怎麼以已嫁之身,還將王爺牢牢的抓在手中。這御夫之術,可全是你們該學習的呢。”
此番話裡,如花美眷般的紅顏堆裡,不經意的疊起輕言漫語,
“也就是個狐媚子,靠的無非就是些不入流的手段唄。”也不知道是誰,低聲謾罵一句。
皇后只當是恍若未聞,依然輕言淺笑的跟場上的貴婦喝酒。
哪裡受過這樣的閒氣,顧念白可不幹了,臉色冷下來後,甩開了皇后的衣袖。冷笑的盯着場上婦人,
“若說手段,民婦出身江湖,可沒有身處在富貴溫柔鄉里頭的夫人小姐們高明。畢竟,深宅大院裡頭,纔有那些上不得檯面的齷齪事兒。民婦粗鄙,就不擾各位雅興了,告辭。”說完,看都不看場上的人一眼,轉步裡去。
都沒等的顧念白走遠,身後已經有人啐出聲,
“什麼東西,不過是個村野村婦,還真當自己多金貴不成。”
“好了好了,別說了。如今人家可是站在晉宣王爺心尖上的人。聽說王爺可是爲了她,連皇上都給頂撞了呢。你呀,別多嘴討不着好。”落落錯錯的女音間隔過來,聽不出是勸着那人,還是貶低着顧念白。
一句都不想再聽下去,顧念白將身後的流言蜚語,都拋之身後。
剛走出來,顧念白張望着陸離的身影,頓時覺得心裡發慌的緊。
索性不再找了,自個兒往門口走去。堪堪走到門口,步子才邁出去,陸離的聲音就從身後傳了過來,
“你要去哪兒?”
顧念白回頭,看了一眼陸離,將眼底的失落跟憋屈如數掩去,
“我悶的慌,想出去
走走,應該不礙事吧?”
“皇宮內院,還是小心爲妙。”顧及自己跟陸傳之間的微妙關係,陸離擰起眉頭,滿是擔憂。想起剛剛從顧念白眼底捕捉到的若有若無的失落,陸離的心又軟了下來。從懷裡掏出一塊令牌,放到顧念白手中,
“罷了,這裡着實無趣的緊,你想去走走,就去吧。這個拿着,若是遇到什麼事情,也可用我的身份擋擋。”
“好,多謝王爺。”並不拒絕,顧念白從陸離手中將令牌接了過來。
因爲是宮中,陸離不好陪着顧念白到處亂走,所以只能將自己的令牌給他,然後在叮囑兩句,
“晚宴結束時,你記得回到此處,我們好一起回府。”
“嗯。”明白陸離的意思,顧念白點了點頭。
跟陸離說完話後,顧念白不再多留,邁步走了出去。遠着漢白玉堆砌的階梯一路走下去,顧念白不敢走岔只是直走,來到一段長長的迴廊下。
這時候已經是盛夏,夜晚的天空非常清明。
過了十五的日子,圓月被削成半輪彎鉤,掛在天上。微弱的月華蓋不住星辰的餘暉,漫天可見璀璀璨璨的星影。就像是黑色的綢布上,鑲滿的五顏六色的寶石。剎是美麗。
靠在廊下,顧念白依在廊柱上,擡頭看着漫天的星辰。
藉着夜晚的涼風,將剛剛受的委屈,一一吹散。
忽然間,牆壁後方,傳來罵罵咧咧的咒罵聲,
“你個賤蹄子,倒是好本事呀,還敢逃跑。”
“可不是麼,還在臉上塗的這些個勞什子的東西。怎麼,讓你進宮倒是辱沒你了。”
“不知好歹!”
……
尖銳的好似在喉嚨裡頭卡着一根魚骨的聲音,陰陽怪氣的一聲接着一聲傳來,聽入顧念白耳中。覺得甚是彆扭,不容多想,顧念白也知道那是屬於太監的不男不女的嗓音。
緊接着,又有女子低低哭泣的聲音傳出來,
“公公,公公,求求您了。放我走吧,我不是自願入宮的。求求您了。”
“說的什麼混帳話,多少人巴着入宮還沒這機會呢,你倒好,生生將這榮耀看成是折辱了。好大的膽子,你家裡頭有幾個腦袋夠砍。”
(本章完)